她不说话,顾少卿就先问:“华夏,你不知道我有胃病吧?”
华夏猛然抬头,反问:“怎么不知道,我不是曾经还送你去过医院吗?”
顾少卿恍然,又接着改了问法:“我是说江承,他有极为严重的胃病,离穿孔不远了,不能喝酒,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你知道吗?”
华夏脑中有一刻花白,握着筷子的手一抖,一双筷子哗啦一响垂直落下。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江承怎么会有胃病?
曾经跟朋友一起出去聚会玩闹时,他从不允她沾酒,一杯杯的都是他替她挡下来。修指优雅的握着杯子悠然含笑的劲头不知迷醉多少人,就是那富贵门庭的高贵风范让他成为圈里公认的白马王子。
他喜欢吃清淡的食物不假,却又时常陪她吃辣味十足的水煮鱼。她有吃冷饮的喜好,坐在冷饮店里当主食一样吃也全然不成问题。他静冷的操手看她,她觉得无趣时,他也陪着她一起,引来她兴高彩烈的一笑。
她只知道他吃东西的时候喜欢额头生汗,细细密密的布了一层,像水晶一样,就连指头都格外用力,印出一点白痕。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江承有很严重的胃病,甚至从未看过他吃药。吃过水煮鱼之后他仍能背着她缓缓走过星光迷离涂染的天桥,喝过酒之后,夜色中他眯着熏然的狭长眼眸灼灼的看着她微微的笑……他说过:“华夏,我喜欢你任性的样子,让我的生命格外有生命力。”他的声音很轻很淡,末了都含进两人共同的呼吸里,他轻轻的吻她,慢慢的将她吞噬进腹中去。
室中的灯全部按灭,就连窗帘也密密实实的拉起来。华夏目中一片漆黑,仅能感受到压在身上的份量,还有他深浅渐然不一的呼吸清析响彻耳畔。手掌一片凉薄,像蛇一样滑移全身各处,那是他的温度。
顾少卿之所以问那样的问题,是想让她知道她有多疏忽?一直以来她自觉深爱江承,迷足深陷,死心踏地,就连她的亲朋好友都这样认为。然时光倏然而过,只有事态经历一番变迁之后才发现,当年一直是他在给予付出和关爱。她是爱他的,从没那样爱过一个人。可是,她是温室中长大的花苗,又懂得如何去爱和表达?她似乎从未细致的关心过他,生活工作都极少问及。一直是他在小心意意的打理她荒废的人生,然后护在掌心将她宠坏,一直宠到天上去。
她从未细数过自己曾经到底有多少坏毛病,也没细算过通过几种途径关爱过自己的丈夫。心中早已烙下一个本子,如今想来就只有仇恨,把他的每一笔不好记录下来,时不时翻开一遍,就觉得人生一寸寸黑暗荒凉下去。
此刻她想问自己一句,她又给过江承多少阳光?哪怕一点点,她可敢言我曾用心的温暖过他?
顾少卿显然对她独自冥思暇想,却不做半分反应的表现十分不满。手上揉捏的动作不禁加重。一根指头终于点到她身上致命的穴道,华夏双腿下意识并拢,“啊……”一声轻呼起来。
深黑的夜中用杂色氤氲的眼眸怒瞪他,拳头不轻不重的砸上去。
见她失神良久之后终于有了反应,磁性嗓音发出低沉的笑意,附上她耳际的时候坏坏的吹气:“怎么不挺尸了?”引来她一阵悸动之后,牙齿已经咬上她的耳廓,舌尖像触及到了蜜糖一样一点点的舔食。
华夏终于按耐不住躁动,连思绪都漂浮,不受控制的在他身下扭动轻唱。
顾少卿不理会,按部就班的兴风作浪,全不顾她是怎样的难耐,牙齿轻轻略过每一寸领土,不断游移的大掌长久摩擦之后也已经有了温度,渐渐灼烧起来。
华夏觉得周身燃起大火,需有一个人付诸生命奋力拯救。神形均涣散得一滩零乱,此刻夜色黑极,他看不到她眼中的光色,所以是怎样的迷离和乞求他全然不知。
诚然顾少卿之所以关掉所有的灯,就是不欲看到。他怕他不忍,即刻把持不住纵横驰骋起来。
看不见就只当不知道,一心专注于手脚并用的动作上,心思和耳朵一起闭合,感受不到她怎样的扭动迎合,听不到她媚能酥骨的伸吟轻唤。
被子裹紧两人之后就像蚕丝一样密实的缠住两人,这样高温的悱恻好像就能持续到天长地久。顾少卿咬着牙轻轻的唤,粗粗的喘,听到她心里更是抑制不住的空虚和痒。
声音含糊轻放:“少卿……嗯……”
他技艺高绝,不是不知道她正忍受怎样的痛苦,隔了数秒,身体提上,含着她嘴角轻轻的喘:“嗯?干什么?”
华夏已达慌乱无措的颠峰,手臂环紧他的脖颈,嘴角颤巍巍几许,咬紧后朦胧应:“我要你……”
他同样揽紧她,隔着眼前的一片黑坏笑:“我就是不给你……”不知道他有多贱,说好了不做又要反复折磨撕扯,慌乱的呼吸怎能说他就不痛苦,再启音仍能笑出声来:“华夏……过去你也总是折磨我,即便我那样的卖力,你还是不再要我……现在想要我是吧?你将再也得不到!”
华夏一颗鼓动慌然的心一下空下去,透心凉过之后飕飕的刮起了过堂风。问她好受么?明显是不好受的,可是那感受已不单纯只是欲念,还涉及到一点不明所以的情感,让她的心,平白的绝望起来。
她沉默不语时,顾少卿已经爬起身下床,一边按开床头上的灯,一边不肯回身的说:“我去看一下小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