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披着虎皮棕色头发的人眼睛里有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当他再次抬头仰望秦兆丰时,秦兆丰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萎缩起来。"你是什么人?"
"达摩"。披着长长棕色头发的人答道。
"什么?"
"达摩"。
"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自称达摩的这个人咿咿噜噜地说了很长一段话。
秦兆丰一句也听不明白。
达摩的头仰了仰,似乎困惑不解地重复了一遍,秦兆丰的问话,也让他困惑不解,他又思索了很久,然后答道:"扎谷。"
"扎谷是什么地方?"
达摩这次用清晰的声音也是疑问地反问一句,"什么地方?扎谷"。
"什么扎谷?"秦兆丰飞快地扫了他一眼。
"扎谷。"达摩再一次固执地应道。
秦兆丰马上泄了气,明白与他无法沟通下去。他冲达摩挥挥手。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从心里畏怯这个眼睛清亮的"土匪"。
达摩出去了,但很快又弯了回来,这次他手拿着一大块兽肉,恭敬地献在他的脚下。
秦兆丰的确已肌肠辘辘,这个永无尽头的白昼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很快便躺在地上起不来了。一种本能促使他弯腰去抓那淌着油也滴着血的兽肉。但他马上把手又缩了回去。
达摩很机巧地猜中了他内心的矛盾,将肉高举起来,趴前两步放在他的面前,秦兆丰这次几乎没有犹豫,飞快地扯起一片肉便塞在嘴里。但吃到一半,他就不由地有些想呕吐。今天的肉似乎烧烤得更差,浸着一股浓烈的腥膻,达摩适时地退出去了。不一会又端来一骷髅泉水。
饮食完毕,秦兆丰便以为这个让他有几分畏惧的达摩就会走了。奇怪的是,达摩竟然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用莫名的目光不时地对他凝视着。
"你出去吧"。秦兆丰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达摩没起,但马上将细长的有如鹭鸶的毛腿弯回去,又跪在一边。
"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达摩又一次坚定地回答说:"扎谷"。
"你究竟是什么人?"
"达摩"。
秦兆丰再一次陷入巨大的沮丧之中。在燕京大学就读时,他也遇到过绿眼珠黄头发的西洋人,也曾经进行过这种焦躁和困感的对话。但他悲哀地发现,与这个达摩对话比与西洋人沟通更加困难,有那么一阵,他几乎灰了心,彻底放弃了这种徒劳无果的计划。但突然间,达摩用十分清晰的声音向他提出一个让他胆颤心惊的问题:
"那你是什么人?"
秦兆丰想到自己的汗已经流了下来,他热切地渴望通话,可是一旦真正可以通话的时候,他却不无惧怕。"我,我是从另外一个地方来的。"他吞吞吐吐地说着。
达摩举起手向上空指了指,叽哩呜噜地说了几句。秦兆丰听不明白,但他意识到达摩指的是天空,便马上点点头。显然他是从天空来的,要不,他是从哪儿来到这里的呢?
达摩眼睛中立刻漾起一片无限崇敬的光亮,他再次长久地俯首跪拜在哪里。直到几个月之后,秦兆丰才明确地体会到他们把他当做了从天上下来的神。
接下来的几天,秦兆丰一直由这个名叫达摩的人陪着。他们艰难地进行着语言的沟通,好在这个达摩是个天性聪颖的"胡子",仅仅数天,他便能与秦兆丰进行一些基本的交流。尽管某些时候,俩人的谈话风马牛不相及,都曾表现出无比的困惑,但秦兆丰还是为自己终于有了一个"知音"而略感欣慰。
在他欲死不能,欲逃也不能的这一段时间里,达摩陪他在洞内洞外巡视了几次。他惊奇地发现,在洞内的岩石上竟然有许多他说不准确又确确实实类似文字似的东西。
这种文字象希腊文,也象远古时期的甲骨文,有象征意义,很直感,凭猜测就可意会到是什么指象。当然,有一些就是秦兆丰难以理会的,有些横竖勾折得十分累赘,象天书一般,无法破译。
让秦兆丰更加惊异的是,在洞外的一块悬崖上,有长长地约三丈多宽的岩石画,却是让人一看心领神会。秦兆丰看得脸红心跳,他偷眼看了一眼达摩,发现达摩脸上却有几分得意和炫耀。
秦兆丰第一眼便认出这些岩画开头的部分是男女的生殖器。同汉人的生殖器一样,男的****硕大无比,其类似****的东西也画得十分逼真,****形毫毕现。**********却象一面巨大的铜镜,紧接着的是一幅男女****图。男女都赤身裸体,姿势多种多样,不无夸张。秦兆丰只看了几眼,便马上走开了。
他联想到他们每夜都在小洞内几乎通霄达旦的忙着****,不无惊诧地感觉到这些"胡子"实在不可理喻。后面的图画才让秦兆丰狂乱的心跳渐渐松弛了下来。以后的岩画已显得粗糙了些。线条稀疏,有些部分还显得朦胧模糊。
这是一些狩猎图,捕获山羊、兔子的几个场面,也有"胡子"肩扛野豹的草图,但显然雕刻得很一般。只有最后一幅让秦兆丰留意了许久。这可能是一幅庆功图。
画面中央是一堆冓火,旁边是一圈翩翩起舞的人群。尽管人的雕画线条很简单,但能使人强烈地感受到热烈的气氛和兴奋的情致。秦兆丰问达摩这是什么人画的。
达摩有几分骄傲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从地下抓起一块尖锐的红色石头在岩石上比试了一下。秦兆丰当即对这个眼窝深陷,眼神不无睿智的"胡子"产生了几分敬意,他几乎想伸手拍拍达摩的肩膀,但他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还不能和这个鬼才知道是什么人的达摩表示出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