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展开大海捞针的艰巨任务,首先大幅扩编禁卫军,然后在全国各大城镇及交通要道设立据点,由最精细的画工,临绘揣摩承道现在年龄的形貌,绘影图形,以曾经见过承道本人的重要部将坐镇,一旦发现可疑目标,立刻以铁骑部队做最快速的通报和追捕。为了贯彻太宗命令,以及自己本身的家族生命安全,他们必须全力以赴。经历了许许多多时日的查缉,其中也秘密抓捕了一些可疑人犯,但仍然功亏一篑,尚未抓获真正的钦命要犯。但他们有足够的资源和耐心,持续夜以继日不辞劳苦的监视等待着。
承道和冯翊兴高采烈的进城了,他们并未住进闹市大街最高级的洪福客栈,而是选择僻静巷道里的平安客栈。他们定做了两套新衣,承道特别订制了新郎礼服,买了一些婴儿用品及玩具,又买了礼品及首饰,作为赏赐从人及新婚日用所需。在非常低调的情况下,打算等到新郎礼服做好,几日之内便立刻回庄。
但即使如此小心,进城的第二天已经被禁卫军盯上了。两个大内高手全程跟踪,并由铁骑迅速通报。尉迟敬德和程咬金立刻赶来城中,并紧急通知秦叔宝,调派大批高手前来支援。魏迟敬德是认识承道的,虽然多年不见,但经暗中观察,觉得音容形貌非常神似,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是远远观察着,并不立刻动手,打算跟踪查知承道的藏身之处,再一举出击,打蛇七寸,一招毙命,并剿破承道的藏身之所,彻底粉碎承道集团背后的支持力量。
魏迟敬德心中非常的兴奋紧张,玄武门事件自己亲手割下建成和元吉的首级,悬挂玄武门城楼,接着又血腥屠杀建成和元吉满门男女老幼,硕果仅存的承道现在也终于被自己盯上了,这是彻底斩灭建成子孙的绝佳时机,不但根本解决了太宗和自己的心腹大患,功劳簿上更是首功,升官自不必说,加赏更将是自己几辈子也用不完的。在此关键时刻,一定要小心沉着,绝不轻举妄动,一定要在最适当的时机才出手,而一出手必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承道及冯翊做好了衣服,采购完毕,立刻准备出城。经过几次致命打击以后,他们非常警觉。但由于魏迟敬德只是远远观察着,城中人来人往,承道和冯翊对附近人物并未发觉任何异状,但即使如此,仍心存警惕,并不直接回庄,而是迂回绕道以防被人跟踪。
承道和冯翊几经回绕转折,来到一个三岔路口,此路西边一条通往武家庄,另外东边一条通往张家村,他们在路口道旁略事休息,准备起身回庄了。
魏迟敬德远远跟踪着,他将禁卫军分为二队,第一队只要确定承道起身通往何路,立刻先到武家庄或张家村周围埋伏,第二队缩小跟踪包围圈,准备在承道到达目的地时立刻发动突袭。这是非常周密的计划,魏迟敬德正在吩咐两队的统领,预备展开行动。
这时突然看到两个黑衣人,身着劲装,手持匕首,从路旁树林中窜出,飞身向承道扑去,刀锋直指承道背心要害。承道凭着本能的警觉性,感到耳边一阵劲风,立刻顺势旋转身子,左脚踏出马步,闪过敌人刀锋,右手搭上敌人手臂,一带一拧,以右肘撞向敌人肩窝,右掌已扼住敌人手腕,功力运劲掌心,空手入白刃,硬是将敌人匕首夺了下来,黑衣人脚步踉跄,一时重心不稳而摔向前方树干,冯翊刚从树下起身,立刻出手制住了第一个黑衣人。
这时第二个黑衣人也已冲到,身手功夫在第一人之上,左手伸掌横劈,右手握住匕首,舞出一个剑花,直刺承道眉心,承道不躲不闪,事实上黑衣人进袭的速度和凶狠根本容不得他躲闪,急切中以刚刚夺下的匕首硬格敌方来刃,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双方都是如此短的兵刃,在如此短的距离近身肉搏,稍有差错,立刻血溅七步。好在承道武功扎实,功力深厚,角度拿捏得非常精准,短刃相交,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双方虎口一震,各自退出一步。承道立刻抢占先机,趁着对方门户洞开,左脚向前踏出,左拳虚探,飞起右腿,一脚踢向对方右腕,对方闪避不及,匕首硬生生地被踢飞。对方一个踉跄,接连退了三步,立刻抽出身上长剑守住门户。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对方在兵刃上占了便宜,承道也不好过于进逼。这些突袭搏斗原本就是电光石火,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魏迟敬德已经带领禁卫队包围过来。冯翊和承道不敢恋战,放掉黑衣人,迅速闪入东边树林之中。
魏迟敬德打蛇七寸计划被黑衣人突然破坏,懊恼异常,正要查看黑衣人是何来路,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居然是半路上杀出来程咬金。
程咬金和秦叔宝,魏迟敬德三人同掌禁卫军,执行玄武门事变任务,秦叔宝和魏迟敬德均立下了大功,而自己却是守景曜门一时疏忽,被人斩关夺路而出。除了自责以外,内心更是耿耿于怀,一方面在面对秦叔宝和魏迟敬德时气势已消彼长,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另一方面此时急于表现,想抢得首功,而使自己扳回颜面。所以程咬金带领副将贸然出手,手持匕首突袭,完全是刺客抢功行径,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情况已经截然不同了。当时是壮汉带着幼童闯景曜门,幼童乃是壮汉的负担。现在承道已经成长,身手矫健,武艺超羣,而程咬金已经从青壮之龄进入中年,体能已从巅峰下降,再加上猝然冒进,过于轻敌,副将一出手就被制服,自己匕首也被踢掉,差一点就当场丧命。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但破坏了尉迟敬德的计划,更使自己身陷危险之中。
魏迟敬德见是程咬金,不禁顿足抱怨,“都是你破坏了我完备的计划。”
程咬金这番出击失利,内心原是懊恼异常而面红耳赤,但听见魏迟敬德语带责备,不觉恼羞成怒,“我这次突击先发制人,已经抢得优势,眼见就要擒获钦命要犯了,你不来助阵,却在远处旁观,害我失去制胜契机,现在居然还埋怨我。”
魏迟敬德经历过各种大场面,知道此刻不是争论功过的时候,一切以大局为重,乃不再争辩,立刻率领禁卫军,一队往东边树林搜寻,另一队立刻向东边的张家村追击。
程咬金见魏迟敬德不再计较,自知理亏,也赶紧召集自己卫队,向东边张家村包围夹攻。
承道和冯翊在东边树林里窜身几个来回,立刻绕向西边小路,紧急的奔回武家庄。承道本来是兴高采烈的进城采买结婚大喜的用品,媚娘更是无限欣喜地盼望着。现在媚娘突然见到承道神色仓惶,焦虑急迫地跑回庄院,内心有着不祥的预感,即至承道说明原因,不禁脸色大变,内心的强烈冲击实在无法以任何形式来形容。当时玄武门事变重大打击的不幸,居然现在又发生在自己眼前了。
匆忙之间,乃返回闺房,抱起婴儿,和承道诀别。承道紧紧地拥住媚娘和婴儿,一家三口,尚未正式的相聚,此刻竟然要离别了。而且此后海角天涯,生死未卜,真不知何年何日才能重逢,或者,此生还能有重逢的机会吗?承道晓得禁卫军马上就要追来,此刻已无法再做停留,乃将原本作为聘礼的白璧二双和媚娘各取一双作为纪念。媚娘取出原先作为定情之物的三环玉佩,一分为三,承道和媚娘各取其一,另外一环挂在婴儿颈上,作为以后重逢时的信物。承道和冯翊匆匆整理打点,急速的离庄奔逃而去。
魏迟敬德和程咬金三面包围张家村,并无所获。由于张家村另有一条大路通往邻近县城,邻近县城人口稠密,交通四通八达,搜捕不易,正在盘算该如何进行追捕,魏迟敬德猛然醒悟,“糟了,我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乃立刻吩咐禁卫队,火速前往西边的武家庄。承道和冯翊才离开没有多久,魏迟敬德大军已经来到了武家庄。
武庄主吩咐媚娘躲回闺房,冯立及婴儿先往牧场避难,庄院之事则由武庄主坐镇应变。由于武庄主为开国功臣,德高望重,魏迟敬德和程咬金先礼后兵,乃以拜帖求见。武庄主延客入厅,虚与委蛇,侭量拖延时间以便承道有更多时间逃逸。
“老夫追随高祖皇帝从晋阳起兵,一路东征西讨,开建我大唐朝。告老还乡时特经圣旨褒扬,现今知府每逢过年必来本庄拜会,深得官府敬重。现在你们欲搜查本庄,不知可有正式的搜捕令。”
魏迟敬德:“我们一向敬重老庄主,现在缉捕要犯追查至此,实在不得已打扰庄主,这是在下职衔官印,乃为殿前侍卫大将军,庄主想必对在下也有耳闻,情非得已,务请老庄主通融,允许在下入庄搜查。”
武庄主:“老夫承蒙圣上颁赐圣旨,必须有刑部正式公文,否则碍难从命。”
魏迟敬德带领的乃是宫廷大内高手,进行秘密搜捕任务,哪来的刑部公文。“实在是搜捕要犯军情紧急,务请庄主通融,否则恕在下无礼,还请老庄主海涵。”
眼见魏迟敬德要强行搜索,武庄主担心婴儿被查出来,身份无法交待,所以绝不允许禁卫队入庄,乃吩咐庄院家丁手持棍棒,排列大厅之前,想要阻止禁卫队入内。
程咬金见到武庄主藉词拖延,局面弄僵,忍不住暴跳如雷,乃出言恐吓道:“你还敢在这里抗拒,我们已经在你庄院门口捕获钦命要犯,当场格杀毙命,你身负窝藏逃犯重罪,还有何话可说?”
武庄主听说承道遇害,顿时脸色大变,面如死灰,一言不发的转入内室,在上皇灵位前叩拜再三,“老臣辜负上皇所托,实是深感惭愧内疚,今生无以赎罪。”乃震栗颤抖而痛哭失声,由于情绪变化起伏剧烈,突然心肌梗塞,心脏病发作而猝逝于内堂之中。
魏迟敬德和程咬金发现武庄主猝然去世,一时大惊失色,匆忙退出庄外,“如果我们确定承道在庄内,一举查获要犯而人赃俱在,武庄主也无话可说。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而无端逼死了开国功臣,不但对圣上无法交待,恐怕也将要惹天下人耻笑。承道在三岔路口逃入树林,还是逃往张家村的机会较大,我们赶紧到邻近县城搜索,希望还不至于为时已晚。” 乃匆忙带领禁卫军转往张家村追捕。
冯立见禁卫军撤走,抱着婴儿返回庄院,却见到媚娘在灵堂痛哭失声,原来武庄主已经去世,以碧血英灵追随上皇于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