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晴说：“于晴，不知道你醉到什么程度，明天是否还能记起我的话。但是我要告诉你，第一，不是我像伺候姑奶奶似的伺候姚菲儿，而是她像是伺候大爷似的伺候我。”
于晴说：“你不用给她打圆场，你怎么对她，大家都看见了，不信你去问沈川，你甚至跑到国外去问楚玲，问乐乐，问豆豆！”
我说：“那时候我那样对她，只是一种责任。现在不一样了，是我依赖她！你知道我邋遢，在她出现之前，我的生活一团糟，我懒得洗衣服洗袜子，我懒得打扫房间卫生，我天天宅得要发毛，我每顿饭都吃泡面或者在外面餐馆吃。现在是姚菲儿包揽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的活，她还是个学生，却要做这么多，怎么会是我伺候她呢？”
于晴没回答我的话，我喝了口茶，继续说：“第二，姚菲儿不是幸运，是她没有选择一条错的路。虽然每个人人生的起点不一样，但是根据你海外留学的经历推测，你的起点应该不会姚菲儿差。人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一生经历无数个选择，每个大大小小看似不起眼的选择都会对应着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走向，就像电子游戏一样，选择不同的支线，会有不同的剧情，每个选择都是人生的一个分叉口。姚菲儿一定不是没遇到过挫折，只是在遇到挫折后，不像我们一样，做了错的选择。”
于晴还是没反应，我点了根烟继续说道：“第三，姚菲儿其实并不单纯，我相信，之所以我们看到她单纯，反而是因为她的一种大智慧。她知道什么该懂什么不该懂，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非常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财富什么才是黄金包裹下的一摊屎。她重视钱，但不崇拜钱。她重视物质生活但不迷恋物质生活，她相信因果相信缘分相信一生只爱一个人。”
有点失去理智，头昏脑涨下，我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甚至多到在这一秒我都忘了刚才说过什么。
我看着于晴，发现她正单手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睡着了吗？”我问。
“没有，一直在听。”于晴说。
“难受吗？”我问。
“你指的是心理还是生理。”
我说：“都有。”
她说：“生理好多了，酒劲过去了。刚才失态了不好意思。心理还是很难受，因为我喜欢你，而你刚才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夸姚菲儿多么好。”
我说：“你不可以喜欢我。”
于晴笑了，笑得有点凄凉：“因为姚菲儿？”
我说：“不是。因为我们是杀手。难道你想我们孩子的父母全都做过杀手？那他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而且我觉得，你应该给沈川一个机会，他并不差。”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些原因是因为姚菲儿，但是我只想告诉于晴不是因为姚菲儿。
于晴说：“你不用找这些没用的借口。我也懂你说的那些，可为什么我还是告诉你我喜欢你？而且，‘沈川不差’根本构不成我喜欢他的理由，感情并不是比较谁更优秀就选择谁。如果优秀就会喜欢，那我为什么没有爱上奥-巴-马？”
“他太黑了。”我说。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于晴说。
“可能女生更情绪化一些。”我回到道。
于晴说：“那好，童大成，我问你，在情绪化方面，你喜欢不喜欢我。我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我说：“有喜欢的情愫，但是我现在还没分清楚这是友情还是……”
于晴打断我的话：“你是傻还是情商低，喜欢就是喜欢，这种东西都分不出来你还有脸活着？你做任务的时候那些精明去哪了？你不要当我是傻子一样说这种话骗我。你这样明显地骗我让我感觉自己很没有尊严。”
听到于晴这句话，我忽然发现她说得对，非常对，我真的是通过骗自己的方式让自己相信，然后又骗了于晴。
我甩开一切包袱解剖自己的内心发现，事实上，我喜欢她，确实有点喜欢，或者蛮喜欢，我必须承认。
如果我想拒绝，我完全可以告诉她我不喜欢她，没必要去说“分不清友情爱情”这样的话。
如果我想接受，完全可以告诉她我喜欢她。
现在的我，只是在做一个极其恶劣自私的事情，一边不甘心接受她，却又怕完全拒绝后，会失去一个“备胎”——万一我最后别无选择，可以和于晴在一起。
因此我一直在选择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我逃避的不是自己的感情，而是一个果断的选择。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发现原来一直自命清高的自己竟然是如此下流，我一直不耻“备胎”这种行为，却毫无意识地做了这样一件事情。
“于……于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结结巴巴地支吾着。
于晴冷笑着看着我：“想明白了？是知道到底喜欢不喜欢我了，还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无耻了？”
我想，我应该、必须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原谅我的自私。
于晴盯着我半天，看我没反应，终于“切”一声冷笑，说道：“窝囊废。走吧，酒醒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我自责地看着于晴，跟着她走出了餐厅。
我刚要上于晴车，她一把推开我，说：“还挺自觉。”
我说：“干吗？”
“不让坐。”
“我车在停车场。”
“自己打车过去。”
“这大半夜的不好打车啊。”
“那就走过去。还有，我明天要检查英语作业。”
“喂于晴你……”我话还没说完，于晴的车已经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