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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韬光养晦:无限风光在险峰

1.论功行赏,面对不公平的待遇

鸿门宴闭幕之后,刘邦为保存实力退出函谷关,项羽率领部队堂而皇之地开进函谷关占领咸阳,自封为西楚霸王,甚至假借楚怀王的名义,分封十八路诸侯。

项羽高居庙堂之上着实过了把帝王的瘾,他把关中和陕北劈成三块儿,分给了巨鹿之战的手下败将章邯,和另两位秦朝的降将董翳、司马欣,并分别加封他们为雍王、翟王和塞王。三秦是富庶之地啊,却分封给了败军之将。项羽这次的分封比较有创意,却分明存在着许多不合理,榜上有名的诸侯们十有八九是心生罅隙。当初被册封为九江王的英布,后来就投到了刘邦麾下,成为汉初三大名将之一。

分封大会一结束,底下是一片哗然。当然项羽早已离去,这霸王的威严还是没人敢当面挑衅的。

而这十八路诸侯中,刘邦最为落寞,是一百个不乐意,一万个不情愿。刘邦名义上是从沛公晋升为汉王了,可是他管辖的封地却是巴蜀和汉中,建都南郑,秦时那可是荒蛮之地,扔下块砖八百里地砸不着个人影。

刘邦越想越郁闷,毕竟他最早入咸阳,现在竟然有种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的感觉了。这些年不容易,从离开沛县那天起,兄弟们就撇家舍业地跟着自己东征西讨,大家把性命拴在裤腰带上,提着脑袋四处拼杀,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能当家做主站起来吗?

项羽把他打发到这见不到人的地方去,赐他这双水晶小鞋子穿,明摆着是在压制他,生怕他的队伍发展壮大起来,拂了他的面子抢了他的地盘。刘邦虽然心有怨气,可不又便发作出来。和领导硬碰硬,首先你得有降伏领导的本事,如若没有,别自己上门找死。

刘邦郁闷地回到营帐,就这么一五一十地把分封大会的内容传达给大家。他脸色铁青,慷慨激昂道:“项羽开会时直接掀锅把生米做成熟饭了,真是高看了俺刘邦一眼,还封了个汉王。说什么义结金兰的兄弟,这不是欺负人吗?俺今天要和他项羽恩断义绝,不共戴天!众位兄弟们,有不怕死的这就跟着俺抄上家伙什儿冲出去,一起去削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说着就装模作样地往门外冲,煽情之处连声都哽住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当年跟着项梁、项羽爷儿俩有多么得委屈,他们驰骋沙场生生死死多少回了,劳苦功高算不上,但也不能混得比降将都差啊。

本来像樊哙、夏侯婴、周勃等人一听刘邦被封了汉王,要发配到人迹罕见之地,都义愤填膺要群起鸣不平。话还来不及说,直听刘邦大骂项羽,紧接着又见刘邦从腰间抽出佩剑就要去和项羽拼命。大家忙蜂拥着上来拉住他,你一言我一语地好言相劝,让他先消消气再商量对策。

刘邦眼一闭心一横,还是拔剑要往外冲:“你们都别拉我,让我去剁了他干净。”他这么一闹腾,众将反而不好真去找项羽算账了。

樊哙说道:“沛公,那咱们该怎么办?是接受分封,还是另谋高就?”

夏侯婴也跟着说:“是啊,咱们真的要去那荒蛮之地吗?听说那汉中连鸟都不愿光顾啊,荒草野坡的连条像样的官道都没有,咱们难道要做第一批垦荒者吗?”

“凭什么让咱们去啊?听说那地儿穷山恶水还出刁民,去那儿坐天下,比别人多费多少财力、物力、人力啊?”曹参也忍不住起来抗议了。

2.见好就收,劝领导保住胜利果实

坐在门边看戏的萧何禁不住莞尔,看刘邦的戏演得差不多了,他放下手边的杯子,向前几步屈膝行大礼道:“汉王在上,请受微臣一拜!”

萧何这一叩拜,大伙儿直接惊怔住了,一时间屋子里反而寂静无声。

真乃俊杰也,当年他力挺刘邦为沛公,如今在一片争议声中,他又第一个施大礼叩拜,高呼刘邦为汉王。只听他道:“汉王息怒,请听萧何一言。咱们这样蜂拥而去,和项羽争个短长是徒劳无益的,用您的话来说,如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锅也掀了饭也都到各人的碗里了,你再说咯牙不吃要倒掉,这不是明摆着不给他面子吗?这么做不仅会让我们重新陷入被动的境地,还会刺激其他诸侯撺掇着项羽瓜分您的封地。本来是您吃了哑巴亏,这么一闹倒像是您图谋不轨似的。依臣看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次分封是不公平,但我们无法改变。可是事已至此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现实接受分封,举家移民巴蜀,权作咱们响应号召开发落后地区,边塞也需火种来点燃嘛。”

萧何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搞励志演说也有两下子,他瞅着大家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继续说:“人人都愿意往高处走,可是如今高处不让咱走。这事儿明摆着是项羽受了那些坏人的挑拨,此时他们正愁找不到借口灭了咱们,眼巴巴地等着咱们咽不下这口气,傻不拉叽地往刀口上撞,他们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呢。一时冲动,后患无穷,咱不能自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啊,咱偏不让他们如愿!”

大家聆听萧何的教导,整个营帐里鸦雀无声。

刘邦注视着萧何的配戏,心里不由得感叹,自己唱白脸儿,他就知道唱红脸儿。刘邦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萧何注视着刘邦说:“自西征以来,咱们也是兵困、马乏、人累,咱们正好需要一个地方来整顿休憩。那巴蜀和汉中虽是穷乡僻壤,却未尝不是一个好地方,地广人稀物产资源一定丰富。只是没人愿意去那里受苦受累,可是咱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一个想成大事的人,得忍受当前的种种不如意,特别是汉王您,当初反了现在也打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啥委屈您没经历过啊!你不是常教导我们说,只有委曲求全才有生的希望吗!忍耐并不代表我们软弱,而是要在忍耐中积聚新的力量伺机而动,这才是上上策。不管汉中有多艰苦,臣都愿意跟随汉王前往,为您做一个反秦先驱,做巴蜀和汉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刘邦不禁从心底佩服萧何,知他者,唯萧何是也。他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拿鸡蛋去碰石头。如今的形势很明显,就是敌强我弱,刘邦就算真去和项羽火拼了,他的军队恐怕也很快就灰飞烟灭了。一个真正的军人没有死在敌军的刀下,却倒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手里,传出去真叫人笑掉大牙。刘邦本就不愿意前去,他作为领导怎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带着手下的兄弟们瞎胡闹?

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萧何苦口婆心的劝说他怎能不懂。刘邦是生怕众位将领和兄弟们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才装模作样地演了这么一出,没想到他们还真入戏了,只有萧何知道他葫芦里要卖啥药,还替他把下一步的工作计划都制定好了。

瞅着各位将领的脸上都开始阴转多云、多云转晴,萧何更加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权当是向西部开拔的出发总动员吧,他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自古事在人为。咱们都要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些,要敢于做别人没有做过的事。到时候咱们把部队开过去后,要勒紧裤腰带过点紧巴的日子,想方设法让当地的老百姓先富起来。比如咱们出资发展下当地的农业、林业、牧业等,或者就地取材上山开个矿凿个石。创业的最佳途径不就是超越和创新嘛!老百姓看到了好处,再让他们自动入股,逢年过节分个红利,大家尝到了富裕的甜头,能不说咱们的军队好吗?到时候民心所向,都会夸汉王您治理有方,拜倒在您的麾下啊。

别人以为咱们下了地狱,这辈子都甭想翻身了,可咱们把封地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指不定那些有志之士就会主动投奔到咱们的地盘上来。到那时,咱们兵强马壮,瞅个机会杀他个回马枪,把三秦给夺回来,还愁天下不是咱们的吗?”

穷则思变,靠天靠地,也要靠自己。眼下萧何正是在给刘邦手下的兄弟们洗脑,动员大家放下包袱开动机器,做好吃苦受累的思想准备,择日开赴封地。当兵的人不拿刀剑却要扛起锄头学种田,一时间很多人都转不过弯来,萧何就给他们做思想工作,饿死解散不是出路,自己动手克服困难才能自救。还别说,经萧何这么一鼓动,大家伙还真就感觉灰暗的前途瞬间柳暗花明了,美好的明天在冲他们招手。

3.巧避锋芒,不与对手正面冲突

别看萧何平时话不多,但一开口则绝无废话,句句板上钉钉,字字都有分量。他从政的本事,刘邦清楚曹参清楚,樊哙、夏侯婴更清楚,他能主动动员刘邦退一步,全体移民巴蜀。但这一定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定是他充分领会了刘邦的会议精神、分析了当前的局势,再三斟酌而定的主意。

刘邦没有分到富庶之地本来感觉很没面子,又不好明里和项羽一争高下,这下萧何和他默契地一配戏,刘邦不仅没有失一个领导、一个男人的气魄,硬气了一回。虽然刘邦这一步棋貌似走得差强人意,可是他懂得必须要接受不可避免的现实。但这并不代表刘邦就束手就擒,只要有任何奋发图强的机会,刘邦就是打不倒的小强。

萧何这辈子算是跟对了人,他亲手培养起来的领导,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更加腹黑了。人在官场,当我们发现情势已不能挽回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现实向前看,先求自保后求自强,再求发展,这样才能在官途掌握好平衡。

萧何这人心态极好,包括在沛县给那个昏庸无能的县太爷做秘书时,他从不抱怨生不逢时,从不抱怨自己怀才不遇,从不抱怨处境恶劣,而是走哪山砍哪柴,任劳任怨地做好自己的事儿。他坚信人定胜天,命运是由自己主宰,而不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其实大家混社会、混江湖、混官场、混圈子,要学习萧何好榜样,学习他绝不抱怨的好心态。萧何总是开心地想,我怀才有遇啊,别人怀才,靠遇别人来证明自己。遇不上就郁郁寡欢,慨叹世道不平、社会不公、造化弄人。而他自己怀才一切都是靠自己,所以永远都不存在怀才不遇这一说。萧何这一生一直都是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与其每天巴巴地盼着领导能够重用你,还不如先学会自己重用自己。先把自己当个人,别人才能把你当个人,连你自己都只拿自己当根草,那别人只会觉得你更加渺小,把你踩在脚底下。

人格是做人的品牌。萧何从一踏上工作岗位就一直努力在打造自己的个人品牌。他拥有自己独立的品牌,有自己的细节和特色。他的言语能服众,他的行为能动人。但他为人非常低调,波澜不惊的任职于大秦沛县的县衙。直到遇上刘邦,从此无论跌入谷底还是冲上云霄,人生的每一次起飞和降落都与刘邦息息相关。

他能笑对风雨,即使身陷地狱也永不言弃。历史没有偶然,看似侥幸,实则必然。人家刘邦过去是混混,是痞子不假。一个员工总盯着领导不太体面的过去,你就不会受到领导的器重,更不会有了不起的未来。在萧何的心里,刘邦是最优秀的可塑之才,是将来能成栋梁的人,他是他生命里的奇迹。不是有话这么说吗,不相信奇迹的人,永远都不会创造奇迹。不管你们信不信,人家萧何信了,所以人家赢了。

萧何在挺进封地的动员会上一番激情演说,最末了他说:“将来咱们的队伍发展壮大了,将来还要还定三秦的,和群雄争霸一比高下,鹰击长空咸鱼翻身,到那时再问苍茫大地,看究竟谁主沉浮?”

萧何是一个高瞻远瞩的谋士,他的眼光从不只瞄得见眼下咫尺之地。他清楚地看到一个残酷的现实,他所在的团队这些年,因连年征战,兵员损失严重。如今刘邦的团队即将启程赴边塞,新的历史发展时期需要新的人才不断地补充进来。团队之间的竞争说到底就是人才之争,他得四处为领导打听着搜罗人才,急领导之所急是每个为人臣子的本分。

刘邦大军原地进行短暂的整编,军事驻地一片忙碌。就要启程了,萧何忙里忙外地在检点装备,破家值万贯不能落下一丝一毫。长枪短炮、刀枪剑戟,都舍不得丢掉。士兵们则忙碌着拾掇行装,给马匹添足草料。

刘邦站在帐前,远远地望着萧何忙碌的身影,一曲雄壮的歌曲在苍茫宇宙间唱响:莫道是沧海桑田多变化,到头来楚河汉界由谁划,只听那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守天涯……校场上,军旗猎猎随风招展,军容整齐的士兵列队而立。汉王刘邦披挂整齐,站在高高地台阶上。朔风吹动他战袍的一角,他手一挥正式给诸位将军和同仁们加封晋爵。不管张三、李四、王五、刘六人人都有份儿,个顶个头上加冕罩上闪烁的光环,队伍里掌声雷动,一片欢呼声。正是在这个很正式的场合,刘邦宣布萧何为丞相。刘邦集团日益强大,每个成员都跟着受益,当初所讲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并非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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