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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脱险归来

瑞年被宇垣琴音救回来的第四天,他的伤好了很多,那当然要归功于宇垣琴音的细心呵护和她的浓浓爱意的滋润,瑞年已经从虚弱中渐渐地恢复过来,也从最初的与初恋情人久别重逢的欣喜中冷静下来了。

“不知道额娘怎么样了?她一定已经急坏了,还有我们的部队,也不知道撤到哪儿去了?”

瑞年看一眼满眼温情的琴音,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问她。瑞年苏醒后的当天,他就曾经拜托宇垣琴音给贝勒府打电话,报告他死里逃生的消息,可惜,由于日本军方有意刁难在“天津事变”中不与他们合作的英租界,掐断了通往英租界的电话,令琴音无功而返,琴音还告诉过他,日军已经完全占领了天津,三十八师也不知去向,而更令瑞年震惊的是,就在他们三十八师向日军发起进攻的7月29日那天,他的老家,曾经的北京,现在的北平,陷落了。

宇垣琴音的脸上忽然间有些迷离和伤感,她知道,分别的一刻就要来了。

“琴音,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等着我!”

琴音的眼里噙了泪,很郑重地点点头。

瑞年俯下身去,在自己的爱人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深情的吻,便在宇垣琴音盈盈的泪光中跨出门去了,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嘤嘤的啜泣。

瑞年在海光寺附近和日本鬼子遭遇,发生枪战,下落不明,管家祁玉邡暗中已经开始张罗为小贝勒办丧事了,甚至连远在河北三河县的瑞年的乳母郑李氏也接到了祁玉邡传来的消息,哭哭啼啼地带着自己的长子郑宝昆、次子郑宝仲赶到了天津,一进门只叫了一声“我的儿啊!”就哭晕过去了,害得还没来得及和她客套的福晋舒穆禄氏也跟着又嚎啕起来。

尽管是庄户人出身,可沾了在贝勒府做了多年乳娘的郑李氏的光,郑家在三河县也算得上是普通农民中的富裕家庭了,两个儿子也都多少念过几天书,尤其是次子郑宝仲还在三河一中读到了高中毕业,很有些知识青年的味道;长子郑宝昆虽说读书没有弟弟多,早早地就顶门立户地支撑起早年丧父的这个家,可比起一般的农民也还是多了几分见识,举手投足、言谈举止显得很是沉稳和得体,一到贝勒府,就开始忙着和管家祁玉邡商量如何操办小贝勒的后事,让祁玉邡感到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不少。至于进了门就先哭晕过去的乳娘郑李氏,从醒过来的那一刻起也没闲着,在安慰过福晋之后,便很自然地把后宅的所有事情张罗起来了,她原本是贝勒府的老人,大事小情都摸门,虽然离开府里已经有些年头了,可贝勒府的那些规矩老令却全然没忘,一件件一桩桩操持得十分周到得体,福晋舒穆禄氏等人也都把她看成了主心骨,对她言听计从。

瑞年走到贝勒府大门口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骄阳似火,白厉厉地阳光射在马路上,柏油路面竟然泛出一片耀眼的光来。瑞年的突然出现,让站在门口神情肃然的两个家丁几乎以为自己是被太阳烤昏了头,被阳光刺花了眼。

“你们怎么啦,傻了?”

瑞年跨进府门的时候,看看两个瞠目结舌的家丁,有些莫名其妙。

“贝勒爷?”

一个率先猛醒的家丁忽然间大张了嘴,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嗓音都劈了,叫了一声,就直勾勾地瞪着走过自己身边的瑞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小贝勒回来啦!”

另一个家丁在瑞年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战战兢兢地偷偷抬手碰了一下瑞年的身子,热乎乎,瓷瓷实实的,即不像僵尸,也不像鬼魂,他的心“忽”地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又“唰”地一下子被扔回了肚子里,猛然回过身来,撒腿就往府里跑,一边跑着一边喊着,一头撞进楼门,站在一楼的大厅里,跳着脚地大叫个没完。

家丁的叫声惊动了刚刚吃过午饭,正在各自房中小憩的福晋、侧福晋、婉如和郑李氏等人,也惊动了家丁、丫环、老妈子和厨子们,一时间几乎阖府上上下下全都忙不迭地奔了出来,以至于当瑞年跨进大厅的时候,顿时就被众人围得几乎动弹不得了。

“瑞年,瑞年!”

福晋舒穆禄氏听到家丁的喊声,顾不得换下身上的睡衣,也顾不得等到丫环上前来伺候,三步并作两步地就抢下楼来,差点在楼梯上绊了一跤,手忙脚乱地往下冲,要不是贴身的丫环跟得紧扶住了她,估计就得来个大头朝下摔将下来。

“我的儿啊!”

福晋舒穆禄氏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儿子的脸,就扑到了瑞年身边,一把就着着实实地把儿子抱在了怀里,涕泪横飞,大呼小叫地嚎啕起来,疼得肩膀受伤的瑞年呲牙咧嘴,满头冷汗,却不忍抽身出来,眼里也不由得垂下泪来。

“小贝勒,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啦!”

乳娘郑李氏也踮着一双小脚摇摇摆摆地奔上前来,拉住瑞年的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看到自己的乳娘,瑞年着实吃了一惊,再看看周围神情激动,眼含热泪的人们,瑞年知道,自己这次祸怕是闯大了。果然,福晋舒穆禄氏和众人悲喜交集地嚎啕过后,看到儿子左肩上的夹板和纱布,立刻惊恐万状,不住声地问长问短,当得知瑞年是单枪匹马和鬼子激战,负伤昏厥,后被人救起,捡回了一条性命的时候,福晋舒穆禄氏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打着大腿一边嚎啕一边数落起儿子的不是来,从二十四孝,到三纲五常,从儿行千里,到顶门立户,把古今中外赋予儿子们的责任和义务述说了一遍,把历朝历代的孝子贤孙和逆子佞臣全都对照了一番,最后又紧紧攥了儿子的手,声泪俱下地叮嘱,甚至是哀求他,从今往后再不可离开她的视线,再不可跨出贝勒府大门半步,否则,她这个做额娘地便唯有一死,向尼玛哈家族的先人们,向她那位驾鹤西去的夫君谢罪。福晋的这一番说教和告白,让刚刚还是满怀兴奋和喜悦的瑞年一下子仓皇地收敛起那一腔回到家中乍见亲人的激情,只觉得自己是罪孽深重,不可宽恕。

福晋舒穆禄氏从大悲,到大喜,而后又是悲喜交加,几乎把一生中的五味都杂陈在这短短的四天之内尽情地品味了个遍。当她还没从儿子死里逃生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喜悦和激动中抽身出来,却马上听到一个令她瞠目结舌的消息,儿子告诉她要给她领回一个天外飞仙一般的儿媳妇来,而且这个尚未进门的儿媳妇竟然还是一个日本人!福晋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虽然满人进关三百年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许多满族人已经开始背离祖先的族规家训,满汉通婚早已不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那些自认血统高贵,位尊爵显的贵胄上层,依然固执地坚守着所谓纯粹的血统,即使很多贵族对汉人家的女儿也是青睐有加,却不能将她们迎娶为正室,而只能作为偏房甚至外宅,至于那些汉族女人们为他们生下的孩子,也多半会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就是比起那些满族出身的侧福晋们庶出的子女,地位也要低下得多,从来都是墨守陈规的老贝勒鄂泰更是严守族规祖训,不仅自己的福晋和侧福晋们都是满人,而且早早地就有言在先,未来的儿媳妇必须是满洲大家出身,否则绝不允许踏进他们尼玛哈家的大门半步,而现在,儿子瑞年竟然要把一个日本人娶进门,这在福晋舒穆禄氏看来简直就是要把天捅出个大窟窿来。

“你阿玛不在了,额娘不是那么不懂得通融的人,就算你看上了哪家汉族的小姐,额娘也不会为难你,不管满人,汉人毕竟都是咱们中国人,可你现在把个东洋人往家里领,额娘就是再开通,也绝不能答应!”

和琴音重逢的那一刻,瑞年已经下定了决心和她再不分离,他要名正言顺地迎娶她做自己的妻子,从返回贝勒府的那一刻起瑞年就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自己和琴音的恋情以及他要迎娶她的打算告诉母亲,他知道,让母亲接受一个日本女孩子做她的儿媳,不说势比登天,也绝对不会是轻而易举之事,但瑞年无论如何还是要为自己争取那一生的幸福。

“额娘,要是没有琴音,今天站在您面前的就只能是儿子的亡灵了。我知道,您恨日本人,他们害死了我阿玛,可我对日本人的仇恨也绝不比你少啊!您知道吗?在日本的五年多里,那种精神上的折磨和压迫,比我现在肩头上的伤还要重得多,深得多啊!额娘,可日本人也不全是坏人哪,琴音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好女孩啊!”

看着声泪俱下的儿子,福晋舒穆禄氏的心有些软了。

“唉,怎么偏偏她是个日本人哪?”瑞年退出去之后,福晋对赶进来打探消息的郑李氏感慨着,“虽说连皇弟溥杰都娶了个日本女人,可那遭了多少人的恨,多少人的骂呀!”

福晋舒穆禄氏拍打着座下的太师椅扶手,就差捶胸顿足了。

福晋舒穆禄氏一口咬定坚决不同意瑞年和宇垣琴音的婚事,瑞年眼见得实在无法说服额娘,便试图去恳求自己的乳娘郑李氏帮忙在福晋面前说些好话,规劝额娘,结果也不软不硬地碰了钉子。

“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让那个日本狐狸精闹得鬼迷心窍啦?咱中国的大闺女们难道都死绝啦?那么些好姑娘你什么样的挑不出,选不来,怎么就非得去弄个日本娘们回来?你是惦记着把你额娘气死啊?”

乳娘毕竟是乡下人,说出话来听上去总是有些糙,可永远那么直率,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瑞年从小就喜欢乳娘郑李氏这种直来直去的脾气禀性,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了。

“娘,您老也这么说!”

瑞年忽然委屈得鼻子酸酸的差点落下泪来,从他来到人世间起,第一口奶就是来自郑李氏那温暖、宽厚的胸怀之中,他从懂事的那一天开始,就把这个用自己的乳汁抚育了他整整三年的乳娘当作了自己至亲的亲人,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乳娘郑李氏比他的亲生额娘舒穆禄氏还要亲,还要贴心,从小他就按照汉族人的习惯,管她叫“娘”,而她和他也的的确确情同母子,记忆中,乳娘从来都不曾对他说过半个不字,从来都是对他娇宠有加,呵护备至,想不到今天她竟然也和额娘一样,说出这种让自己伤心的话来。

瑞年终于明白了,无论是额娘还是乳娘,她们都不会任由自己和琴音的爱情演变为婚姻,现在留给他的唯一出路大约又只能是像当初投军时那样先斩后奏了,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于是,瑞年横了心,悄悄地把郑李氏的二儿子,他一直叫做二哥的郑宝仲找到自己房里,恳求他替自己前去探望宇垣琴音,并且转告她,他一定会设法尽快和她相会,一定会娶她为妻。

郑宝昆兄弟俩已经听母亲说起了他们这位贝勒兄弟执意要迎娶一位日本女孩子的故事,因此,当瑞年求到他头上的时候,郑宝仲并没有太多的震惊。

“你去替我告诉琴音,我一定会尽快找机会去和她汇合!”

瑞年对只比他大两个月不到的“二哥”郑宝仲说。

郑宝仲到底是念过高中的人,比较开明,立刻就一口应承下来,找个机会就溜出了贝勒府,一口气跑到宇垣琴音的住处,满心欢喜地去传达瑞年的口信去了,却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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