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德丽和阿利斯塔为庆元的表现感到奇怪不已,要知道符文之地的地图在瓦罗兰大陆上早已广为流传。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能说是人手一份,但却也绝对和“珍贵”二字沾不上边儿;更何况是现在奈德丽手中所持有的这一幅不但画工很是一般,就连材料也非常普遍——只是一些野兽皮和黑色树液罢了。
在物产丰富的库莽古森林当中,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可以让人毫不在乎。然而世有伯乐,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眼下的庆元让人乍然一看,还真有些伯乐的味道。
他双目圆瞪,嘴巴张大却说不出话,只晓得紧紧盯住手中那张灰褐色的地图,抓着地图的手不停颤抖,因为用力过猛,手指尖在图纸上掐出了一个个细小的指甲印。
庆元神情凝重,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好像从眼前这张奈德丽和阿利斯塔不知道翻看过多少次的地图上找到了什么惊天秘密般。伴随着庆元脸上的阴晴变幻,阿利斯塔和奈德丽也从开始的不在意都慢慢转变成了谨慎。无它,眼前的这个少年今天带给他们的震撼已经足够多了,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这种重视宛若实质地压抑着他们的胸口,顺延着锁向他们的喉咙,让人连呼吸都些急促。难明的紧张在庆元抬起头的一刹那达到了白热化的极致,仿佛只要划着一根火柴,被浓缩挤压的空气就会熊熊燃烧起来。
只听庆元问道:“请问,大兄弟,为什么这份地图……是中文版的?”
“啊?”奈德丽和卡利斯塔有些傻眼,中文版?那是个什么鬼?
“从开始我就一直想问了,”有前一句话做铺垫,庆元把心一横,终于是将萦绕在心头的一朵巨大疑云摘了出来,他激动地问道,“你们难道不应该是说英语吗?!再不也应该是韩国话吧,思密达知道吗?全世界都是韩国的知道吗?!”
他越说越急切,唾沫横飞,眉毛都似乎要飞离额骨了。敢死队3里Christmas曾经揶揄doctor说,医生的一番致谢陈词简直催人泪下,超过丘吉尔鼎盛时期,堪比亚布拉罕·林肯在葛底斯堡的著名演说,在这里我要将这句话一字不落的引用到此时的庆元身上,得摩斯提尼和诸葛孔明在此刻灵魂附体,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你们知道这有多别扭吗,”庆元几欲声泪俱下,“老子一整天看着一堆外国人在我面前说中国话,还!他!吗!的!有!儿!化!音!”
很可惜奈德丽和阿利斯塔在这之前没有听说过马****的大名,要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惊讶了,只见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彼此均是一脸狐疑,跟着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是什么?”
“额…”甩包袱的人总是轻松,这回轮到庆元傻眼了,“这个中国话呢,这个…啊…这个中国话呢…啊有了!”
正说着庆元忽然跐溜一下从草垫上爬起来,然后一路小跑来到墙角搬来一张小板凳,锵锵按在地上。
啪,蹬蹬。
庆元颇有些费力站在了板凳上,一个趔趄差点跌下来。
“你在干嘛?”奈德丽不解地问答
“嘘,别说话,脚有点麻了。”庆元淡定应答,手掌下压,接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听好啊,呼~~~~”
“哟!”他双眼忽然打开,身体开始有节奏地晃悠,手也一起癫痫一样地摆动起来。只听他开口唱到:
“伦敦玛莉莲买了件旗袍送妈妈莫斯科的夫司基爱上牛肉面疙瘩…扁担宽板凳长扁担想绑在板凳上…
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孔夫子的话越来越国际化全世界都在讲中国话我们说的话让世界都认真听话……”
说唱中庆元想起了很多人,想起来了Dr。Dre,想起了阿姆,想起了周星驰版的唐伯虎。在他的对面,阿利斯塔和奈德丽已经瞠目结舌。
像头顶炸了个响雷的,阿利斯塔有些呆滞地问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哦,这个啊,这个是我原来世界里的流行歌曲,好听吗?”庆元有些期待,很有默契的,奈德丽和阿利斯塔均是不假思索地摇摇头。
“靠,真是对牛弹琴,”庆元惋惜不已,眼神渐趋迷离,口中响起一片啧啧之声,“高山流水觅知音,明山秀水喜相逢,知音难觅啊!”
牛头人古怪的看着他:“我说你他娘不会是个傻子吧?”
“怎么说话呢?”庆元没好气地回瞪过去,“诶好了好了,不扯淡了,我们先说正事吧。”
他扬了扬手中的地图,对奈德丽说道:“你拿这张地图来是干嘛的?”
奈德丽已经从刚刚的惊诧中摆脱出来了,闻言平静回应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和诺克萨斯结怨吗,原因就在这。”
我手上拿的是奈德丽和诺克萨斯不共戴天之仇的原因?
庆元浑身一凛,面露思索之色同时眼光不断地打量着奈德丽,沉吟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是因为……你偷了……诺克萨斯的地图?”
奈德丽气极,抬腿一脚踢飞了庆元身下的凳子,“嘭咚”,这是庆元掉到地上的声音,“哎哟”一声,是庆元的惨嚎。
“你他吗干嘛啊,有病啊?!”庆元怒视着奈德丽大吼道,疼痛和气愤让他脸上先变成苍白,随后又涨的极度的绯红。
奈德丽俏脸上布满寒霜,喝斥道:“你给我闭嘴!”这句话的语气神态简直让庆元想捣她一拳。
如果不是打不过她的话,这一拳就会告诉她什么是服气。
当然,在嘴上是不会留情的,虽然他一向自诩嘴炮技能薄弱。
“卧槽!你让老子闭嘴老子就乖乖闭嘴?!那老子还有没有点点尊严了?!老子……姐,你说。”
庆元平视着点到自己面门上的枪头,双手自然垂下贴到裤缝上,极尽低眉顺眼之能事。
牛头人被他的滑稽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大笑道:“行了,奈德丽,别吓唬他了,直接告诉他吧!”
这段话让庆元十分感动,可还没来得及等他感谢出声,阿利斯塔又道:“就他这破脑子,也不可能自己想明白。”
“尼玛死了,我是你爹。”庆元腹议着,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口中还不忘随声附和:“是是是,阿利斯塔大哥说的是。”话语间说不出的言辞恳切,道不尽的情深意长。
奈德丽皱着眉头,她很想从庆元的脸上看出哪怕一点点端倪,只可惜少年的脸上除了顺从之外还是顺从,连一丝反抗和桀骜都不曾有。这样的发现让奈德丽好奇的紧,心说这人脾气怎么如此古怪,竟然一下暴躁一下温顺。她又哪里知道庆元的那些小九九。
挟持了半天,奈德丽放下了枪,从庆元手里拿过了地图摊在地上,好半天见庆元没有反应,鼻尖一皱哼道:“坐过来。”
庆元又是一溜小跑过去。
“看好了,这里是德玛西亚,这里是库莽古,然后这里是诺克萨斯,这里,宏伟屏障,这里……”看着奈德丽伸手在地图上指出一个个地方,庆元苦着脸说道:“其实我认识字。”然后他惊悚地看到奈德丽眉目刀剑一般剜了自己一眼,打了个激灵谄媚道:“姐,你说,真有意思,我特喜欢听真的!”
奈德丽现在已经知道这人涎皮涎脸,于是很干脆的不理他,继续讲述道:“在我们符文之地,魔法就是一切,它是一种半实体化的物质,可以被引导、成形、塑造和操作。符文之地的魔法拥有自己的自然法则,源生态魔法随机变化的结果改变了科学法则。熟练的魔法操纵者将混乱的自然之力聚集起来,得出可以预见魔法变化结果,这种能力拥有极高的价值。”
庆元想了想开口道:“比如你和阿利斯塔救我的时候?”
奈德丽点点头;“是的,那是我们所掌握的自然魔法,符文之地有数块大陆,不过所有的生命都集中在瓦罗兰大陆上,瓦罗然大陆居于符文之地心脏中心,是符文之地面积最大的大陆。以至于所有谋求符文之地霸权的势力,都将焦点放在了瓦罗然。”
“比如诺克萨斯?”
“当然,诺克萨斯是这群豺狼中最凶恶也最壮硕的一只。”奈德丽表示同意,声音里透出的情绪越来越凝重“符文之地上有大量源生态魔法能量,而此地居民可以触及其中的能量。符文之地的中心区域集中了数量巨大的源生态魔法能量,这些地方都是能量节点的理想位置。能量节点这种建筑可以将源生能量塑形为自身实体化的存在。此外,节点还可以成为能量车间,为需要魔法能量的建筑供能。节点遍布符文之地,但最大的能量节点都坐落在瓦罗然大陆。事实上,过多的源生态魔法能量对符文之地生命而言已经成为一种威胁。如此丰富的混乱能量的存在,以及大量生物不顾一切占有源生能量的行为,让这个世界极不稳定。大型地震——无论是自然发生还是魔法诱生——已是家常便饭。全面的地质频谱已经展现给人们这么一个事实:炙热的沙漠之地和荒凉的冰冻苔原越来越近。恐怖的热浪紧接着寒冷的暴风雪而来,和当地季节变换完全不符。这就是长期魔法滥用带来的恶果。”
庆元为之一肃,他感觉这个形容怎么这么熟悉,想了半天反应过来,哦!全球变暖。
奈德丽没留意到庆元脸上的追忆之色,恨恨道:“这片大陆上的人民自远古以来就习惯结群而斗,用战争解决纷争。而不论何时,战争的工具始终都是魔法。军队用法术和符文武装自己,英雄们打造出大部分魔法物品率领部队彼此厮杀,他们疯狂使用魔法能量攻击敌人的部队和支持者,从未考虑过无止境的滥用魔法会给这片大陆的环境带来怎么样的灾难。”
“等一下,”庆元有些头疼,以手抚额道,“道理我都懂,可是这和你和诺克萨斯结仇有什么关系?”
阿利斯塔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他娘就不能听美洲狮把话说完?再插嘴我一巴掌拍死你!”行行行,你胸大你来讲。考虑到阿利斯塔小山包一样的拳头,庆元心虚的闭嘴。
“诺克萨斯、德玛西亚、皮尔特沃夫等等这些地方,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在这些城邦附近,环绕着例如铁刺山脉、恕瑞玛沙漠、风暴平原这样的不毛之地,在这些地方,除了极少数生物外,其它物种几乎无法生存,当然,资源也极度匮乏。诺克萨斯穷兵黩武,正是需要大量物资的时候。”
“所以他们把目光放在了库莽古森林上?”如醍醐灌般,庆元恍然大悟道。
“是的,不过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奈德丽说道最关键的地方,眼神逐渐变得飘渺,“库莽古秘藏,传说中只要得到了库莽古秘藏最深处的传承,就可以获得统治世界的能力。”说到这她显得有些低落,毕竟她的父母就是因为这些不知藏在何处的秘藏而被永远埋葬在了这片森林里。
“听起来很**,但也很狗血,”庆元听完很客观的评价道,“那他们找到这些宝藏了吗?”
牛头人像看****一样看向他:“如果找到了,那还打个屁,俺们早就死了。”奈德丽也同意道:“霸权者希望通过秘藏来征服世界,如果传承落到他们手中,大陆将永无宁日。”
停顿了一下,她像是要说服自己似得补充道:“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屋子里在房梁上悬挂着的油灯被风拨起,浸过黑黝黝灯壁的橘黄色灯光忽明忽暗,隐约还可以听到噼啪的几声碎响,那是灯芯上的焦糊处被灼热的火苗烧的爆裂开来。
这一次庆元没有再打趣,好久他才凝视着奈德丽古井似得面容沉声道:“为了一个传说守卫了这么久,值得吗?”
倏忽奈德丽笑了,贝齿咬出一个弧度。
“能和父母待在一起,我很开心。”
一念之间,云开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