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将军看到程英后,也同样的神情,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接触后,便又迅速回避,不敢再去看对方。
此时一探子骑马来报:“将军,《天缘》一书就在她们手中。”
将军听后,面色沉默一会儿,答道:“我知道了。”便示意探子下去。
此时秋风萧萧,卷着落叶,吹着这一群沉默的人,良久后,那位将军咬咬牙,骑马上前大喊道:“大梁护国将军程发,奉天子之命,前来捉拿叛贼,若有隐藏阻挠者,格杀勿论。”
又指着程英一行人道:“陛下有令,《天缘》一书乃是反书,倘若交出,天子圣明,便可绕尔等一命,若是不从,休怪我不客气了。”
程英面色冰冷道:“《天缘》一书就在此,将军若想拿去,就从我程英尸体上踏过去。”
程发听后,低声暗叹:“这是何苦呢?”
说完,牙关一咬,拔出宝剑,随着一阵巨龙咆哮声,宝剑出鞘,金黄闪闪,程发纵身一跃,从战马上飞了过来,直刺向程英。
“谷主小心!”绿衣女子急忙道,然而,程英却没有丝毫躲闪之意,双目紧闭,面容从容,只是从眼角流出了泪水。
然而,就在宝剑离程英脖子很近的时候,竟然停止了,程英缓缓睁开眼睛,见到程发已经是泪流满面,声音哽咽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程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住悲伤,但是声音还是哽咽道:“杀了我,你便可以立大功,而我也就心静了。”
“啊!”程发撕心裂肺大吼一声,后退了几步,将宝剑扎在地上,颤抖的手扶着宝剑,缓缓跪在地上,低声道:“为什么?”
秋风吹过,几片落叶纷纷在他面前落下,程英上前,与他面对面跪下道:“你为什么不动手,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程发缓缓抬起头,看着程英,左手剧烈颤抖,缓缓抬起,抚摸向成英的脸庞。
战士们看到这一幕,都面面相觑,前边的弓箭手也缓缓地放下了弓箭。
程英此刻也已经是泪流满面道:“十五年前,家乡大旱灾,父母为了养活你,就把我抛弃在那冰天雪地中,幸而仙人相救,才能苟活至今,而哥哥功成名就,早就忘了我这个妹妹了,如今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为何不动手?”
程发一边擦拭着程英的眼泪,一边道:“使我们对不住你,让妹妹受苦了,我程发日夜思念,有朝一日能够遇到自己的妹妹,苍天有眼,让我在今天遇到了你。”
程发镇定了一下道:“妹妹,跟我走吧,朝中已经下令,铲平天下异党教派,风声正紧,妹妹还是暂避风头,且陛下得知,《天缘》一书乃是反书,近日落入中土,却没想到今日竟在妹妹手中,妹妹还是将此书交出,为你我好。”说完,慈祥一笑,看着程英。
程英听后,甩开了程发的手,站起来,背对着他道:“《天缘》一书,乃是受我至交雪儿所托,由可儿冒死送往中原,历经坎坷,才将它送入我的手中,如今怎么能说让就让呢?”
程发站起来道:“此书乃是反书,拿在手中,必遭大祸,当哥哥的怎么能看着妹妹置身危险之中而不顾呢?”
程英叹了一口气道:“哥哥莫怪,此书已经比我性命更重要了,若哥哥真想取得此书,那妹妹也只好拼死相护了。”
程发道:“妹妹为何如此执着?”
程英道:“哥哥,我说过,雪儿乃是我的至交,她在临终前将此书托付于我,而可儿也历经万险才讲此书送到我的身上,虽然我不知道此书究竟为何物,但是我明白,此书对于雪儿来说,至关重要,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哥哥,对不起,妹妹恕难从命。”
这时,从军队中出来一战士,面相英俊,气度非凡,手中握着一杆金色长枪,骑马向前道:“程将军,此时不是念及私情的时候,孰轻孰重,还望程将军掂量。”
程发听后,咬紧了牙关,紧紧握住宝剑,看着程英等人,程英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绿衣女子走到她身旁道:“谷主,人心是会变的,特别是在利益面前。”
程英微微点点头。
那位战士看到程发握紧宝剑,却迟迟没有动手之意,万分着急,大声道:“将军,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说完,看到程发还未动静,便骑马回头,对军中大喊道:“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门听完命令,都拉满弓箭,对准了程英等人,绿衣女子跟女童们看到后,都挡在了程英面前,唯有秋枫叶在后边,紧紧抱着可儿。
“放……”
“慢着!”还未等那位战士喊出来,程发便打断了他的话。
两边人都被程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楞了一下,程发转过身对属下战士道:“邵卓,这是我的亲妹妹,难道我要亲手杀了她不成?”
原来刚才出来那位战士名叫邵卓,邵卓骑马向前一步,手中长枪挥动一下,道:“将军,我们金御军是受天子之命,将军可在天子前立下军令状,拿不回《天缘》一书,金御军甘受任何惩罚,将军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那也要为属下的弟兄们着想,我们可是跟着将军出生入死多少年了。”
程发听后,看着自己带来的一万铁骑,咬了咬牙,又回头看了看程英,程英道:“哥哥……程将军,不必再犹豫了,你是大梁护国大将军,而我是拿着反书随时想要造反的叛贼,如今将军想要诛杀我,易如反掌,还望将军快快动手。”
“妹妹……”程发听后,心中无比凄凉,竭力喊出了这一声。
程英又道:“我程英能看到自己的亲人活得好好的,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如今能死在自己亲生哥哥的手中,我无怨无悔,还望将军不要为难我的姐妹们。”说完紧闭双眼。
“谷主。”绿衣女子上前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
“姐姐,雪儿乃是我的至交,所以我不能把她心血所托交付他人,而此书对我们并无作用,我死后,你们就把它交给程将军,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绿衣女子狠狠道:“谷主,在下愿意为谷主粉身碎骨。”
程英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必了,我程英今天也算是解脱了。”
“谷主……”绿衣女子还要说什么,却被程英打断了。
“啷当”一声清脆的出鞘声,宝剑亮出,程发手提宝剑,步伐沉重地向程英,缓缓走去。
邵卓脸上掠过了一丝喜出望外,但又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大喊道:“准备战斗。”
军队重新列好队列,做出战斗姿态。
程发走到程英面前,绿衣女子缓缓从怀中掏出了莲花状宝物,准备着战斗,程发与程英目光短暂对峙了一下,程发缓缓提起宝剑,突然,程发转过身子,对着军队大喊道:“我程发不想伤害我的妹妹,但是也不想连累弟兄们,我知道若是夺不回《天缘》一书,弟兄们都会招来杀身之祸,那就请诸位将士们先从我程发身上踏过去,回去之后向陛下上奏,说我程发无能,已经战死在沙场之上,诸位请吧。”
“将军!”邵卓上前道:“将军这时何意?”
“邵将军,请吧。”程发目光坚定道。
“程将军……哥哥,你不必这样。”程英走上前道。
程发没有做声,只是对邵卓道:“邵将军,请动手吧,现在全军将士都交给你了。”
邵卓将长枪狠狠扎在地上,气愤地“唉”了一声,随后又跳下马,跪在程发面前,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不正是我金御军的精神吗?既然如此,罪名怎么能让将军一人承担,要杀要剐,回去后全军一万将士都顶着。”
后防所有将士听到后,都跪下喊道:“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程发急忙上前扶起邵卓:“邵将军快快请起,我程发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三生有幸啊。”
绿衣女子在后感叹道:“金御军兄弟情深,怪不得名不虚传。”
这时程发转过身对这程英微微一笑,道:“哥哥知道妹妹的苦衷,等回去后哥哥自会想办法自保。”
程英微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程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哥哥有一事相求。”
“哥哥请讲,能帮到的妹妹一定帮。”
程发叹了一口气道:“哥哥有一小女,今年二岁,生下来就感染了伤寒之症,吃了无数药,却不见好转,眼看就要撒手人寰,你嫂嫂为此去年深冬,抑郁而终,昨日才听闻百花谷中名药甚多,能治百病,还望给哥哥讨一个方子,治好可怜的小女,让你嫂嫂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程英默默听着哥哥的遭遇,叹了口气,问道:“父母可好。”
程发道:“父母早在十年前感染瘟疫而死。”
程英听后,面无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这时,绿衣女子走上前,给程英使了一个眼色,程英微微点了点头,绿衣女子从身上掏出一颗白色丹药,递给程发,道:“此药名曰‘定心丸’,虽不能治病,却可镇定魂魄,三十年中性命无碍,将军所说的天生伤寒之症,不见根治,恕小女也未听说过,将军可先为千金服用此药,保住性命,再去寻找神医治病。”
程发接过药丸回礼道:“多谢仙姑。”
正说时,从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程发顺着声音一看,只见远方三人骑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手中挥动着一黄色卷轴,一边奔跑,一边大喊道:“八百里加急!”
将士们纷纷扯向两边,让开了一条道路,三人飞奔过来,马蹄还未稳住,便跳了下来,大喊道:“东陵王程发接旨。”
程发听后,不敢怠慢,急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昨日子时,东宫神武塔神龙宝珠突然丢失,而护珠将军穆林携家眷逃跑,是有造反之意,特令程发率兵回城,对造反者格杀勿论,钦此。”
程发听后面色惊讶,急忙道:“末将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