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咬了咬牙,怒吼一声,随即唤来医官,将塞莉娜的方法说与他知道,然后说道,“我这就去处理伤势,你们先休息一会。”
塞莉娜上前一步,说,“我来帮忙吧,说不定等会其他的战士也需要这样的救治。”
说完,她转头向瞳看了看,看到瞳冲着自己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哈里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完他们之间短暂,但是却极富戏剧性的交流,登时放声大笑,“此心不可说,彼心犹可知?”
他大笑着,站起身来,虽然脚步虚浮,但却是异常坚定的向着外间走去。
在我看见或是进入的每一段未来里,都只剩下无尽的杀戮和死亡。只有莹绿的光,却不见午时的太阳。
——零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这是漫长的治疗过程,锋利的刀锋切去哈里肩上腐坏的肉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还要刮去附着在肩骨上的灰质。
漠漠儿塔人不相信麻药,他们认为那是在亵渎神灵,于是即便是哈里这般的强者,此刻也是痛得汗流浃背,眼冒金星。
不过幸好他坚持了下来,并倔强的独自从手术台上爬了起来。
当哈里披着一件红色轻衫走进里间站到瞳的面前时,已是憔悴不堪,但是比起之前,脸上却没有了难看的灰败之色。
“看来很有效。”瞳看着他肩头包扎的已经不在渗血的绷带。
哈里点点头,颇为意外的笑说,“看不出来,你小情人的医术竟然这般好,比起王国的所谓名医好多了。”
“你说什么?”瞳愣一下,并不明白哈里口中所说的小情人指的什么。
“不要在意这些。”哈里照例摆摆手,打断了瞳的思绪,向着外间努了一下嘴,“她可能要忙好一会,受伤的弟兄有点多。”
瞳点点头,应道,“没关系,协助你们,本就是我们作为圣徒的职责。”
哈里轻佻一笑,说,“又是职责,算了,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
见哈里这么说,瞳也坐直了身子,并微微前倾,专注的等着哈里接下来的说话。
“你知道,我追捕那神秘安琪拉恶魔虽然失败了,可之前那只母虫连带它所诞下的幼虫都是被我收拾干净了的。但是今天早上,断崖上的城市废墟中,又发生了安琪拉恶魔袭击事件。”哈里端起仆侍送来的热汤,一饮而尽,接着说,“据逃回来的庶民说,这次袭击他们的同样是成片的低等安琪拉恶魔。”
“又是母虫?”瞳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陛下已经排出了黑衣铁骑前去剿灭驱赶,晚些时候应该就有消息了。”哈里摇摇头,说出了他的担心,“我现在已经不担心到底是不是母虫了。若只是母虫,我们完全可以对付,就算再多,杀光它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担心那只人形恶魔?”
哈里点点头,眉头深锁,“是的,它有着我从为见过的力量。这力量太过强大,就算陛下或是先知也不会是它的对手。”
“仅仅是他随意的挥动手臂,都已经具有了撕裂空间的能力,那样强大的能量是我完全无法想象的。”
空间,从后时代人类的研究中发现,它虽然是连续的,但却也是可以折叠或是洞穿的,只要具有超乎想象的庞大能量。
瞳沉吟着,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你确定他已经切开了空间?”
哈里坚定的点着头,“虽然只是细微的异常波动,但是我可以确定那是被撕开了的空间。在那一瞬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密布在空中的龟裂线条所带来的无尽引力。”
“而当我将这件事告知陛下时,他却只是沉默不语。”哈里躺在矮塌之上,懒洋洋的说,“不过,我却是知道他是在意的,毕竟脚下的大地不会骗人。”
“脚下的大地?”
“是的,在他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我能感受到大地之下流沙的涌动,宛如奔流。”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像是多年的老友,没有身份的隔阂,只有袒露的心扉。
直到深夜,塞莉娜才将最后一位受伤的士兵治愈完毕。高强度的工作,让她在放松的一刹那险些晕倒在地,却被瞳在身后将她稳稳的扶住。
她回头看见瞳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微微一笑,“我没事……”
瞳却没有理她,而是不发一言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向着大帐外走去。
塞莉娜的脸在一刹那间就红透了,她惊慌的问道,“你……你做什么?我们……我们去哪?”
“回家……”
夜风吹起的时候,带着细语,还有不断的枪声。
谢尔盖抱着酒壶趴在萨科留斯东面的城墙上,无聊的看着城墙外蜂拥而至的低阶人形安琪拉恶魔,对身旁的贝托说道,“它们这样送死,真的是毫无意义。”
贝托看着城墙上端着各式枪械愤怒射击的士兵,驳道,“不,它们的攻势相当有意义。”
“嗯?”
“你看,”贝托指着身周几乎疯狂了的威灵顿士兵,说道,“这些丧尸让这些最普通的士兵都疯了,而现在战争却还没有开始。”
“战争靠的士气,这样过早的消耗士气会使得士兵疲惫。而当真正的战斗来临时,他们将不复最初的勇猛。”贝托说着,眼中已满是忧色。
谢尔盖一口酒吞下,打了一个嗝,“这可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只要盯着有没有高阶恶魔出现就行了。”
就在这时,墙下丧尸群中猛的爆开了火光,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在平地上冉冉升起。
四下吹起的冲击波,带着腥臭的尘土扬上了城墙。
“什么情况?”谢尔盖一边吐着口中的泥沙,一边咒骂着。
一旁的贝托根本来不及去拍身上沾染的泥土,他俯身趴在城墙上,将半个身子都伸了出去,紧紧盯着那处浓烟升腾的地方。
烟雾缭绕处,以爆炸点为中心,向着四周辐射开来的区域,已被适才的冲击波清出了偌大的空地。那些丧尸被横七竖八的抛向了四周,腐坏的身体燃着滚滚烈焰。
浓烟之中,似乎有人影晃动。贝托看不仔细,却在莫名之间,让他感到了阵阵危机。
一道粗壮的身影从浓烟之中走出,却是七宗罪之一的贝利尔。
只见他摇晃着肥胖的身体,身上不住颤栗的肥肉上正抖下附着在上面的血肉碎块。它已经舍弃了人类的伪装,状如野兽的头颅长满了黑色的刚毛,两根黄褐色的利牙自它嘴角挤出裸露在外。
“死亡,从未远离。自神话时代起,就伴随着人类。也只有死亡,才能给人最终的沉眠!”它每踏出一步,就说出几个字,一句话说完,已经站在了城墙之下,仰头看着萨科留斯根茎缠绕的城墙。
“人类,接受审判吧!”
随着它的一声大吼,空中竟有电光闪烁,下一刻带着蓝色光弧的电光从它身周满溢而出,向着四面八方散出。
贝利尔的这一击虽是声势浩大,却是不分敌我,除了城墙之上的人类,就连城下的丧尸也都被突来的电光所击倒。
电光一闪而逝,谢尔盖躲在贝托凝结出来的冰盾之后,砸着嘴,“啧啧,真是狠角色,一上来就用这样无差别的攻击。”
挡住贝利尔一击的贝托,此刻撑着冰盾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电光威力实在太大,竟然透过了冰盾传到了他的手上。
“你还在说风凉话!还不还击!”听到谢尔盖不痛不痒的话,贝托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谢尔盖砸着嘴,将酒壶收入怀中,应承着,“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他转身出了冰盾,随手提起城墙上被电光毁掉的榴弹炮铁座,翻身跃下了城墙。
谢尔盖虽是不声不响,但是攻势却是凶猛。沉重的榴弹炮铁座被他高举过头,再猛然砸下,带起刚猛的劲风向着贝利尔呼啸而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谢尔盖,贝利尔一声狂笑,高声笑道,“愚蠢的凡人!竟然妄想以凡躯挑战伟大的六星巫师!”
说着,它身周又是一阵电光涌动,浓郁的电浆眼看就要喷薄而出。
寒冰却在骤然间攀上了贝利尔的双腿,并沿着腰身一直向上,瞬间就将它冰封。
贝托立于城墙之上,双手前伸,无数洁白的冰花在他手间飞舞,旋出一片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