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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当及体而过的光没过他的身躯时,竟让他在一瞬间迷了双眼。可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瞳张了张嘴,喜怒哀乐在这一刹那袭上心头,于是他的眼泪也再也无法抑制的奔流而出,只是却是无声。

我不爱的,只是你而已。我不肯承认的,也只是爱过你而已。

——玲珑·月华

脚下的米黄碎石路上,彩色的马赛克砌出了一朵朵精美的荆棘花,而道路两旁橘黄色的路灯已渐渐的亮了起来,照在道路两旁的蔷薇花丛上,使得本该尖利的锐刺也变得些许柔和了起来。瞳走在空无一人的碎石路上,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脚步太重,会踩碎这看上去太过美好的梦境。

他记得这里,这里的一花一草,甚至碎石路上的花纹,都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双腿竟有些无力,他颤巍巍的跪下伸出手去触碰那些有些硌手的石子,它们是那么冰凉、坚硬,却又让他喜极而泣。忽然瞳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猛的站了起来,沿着这条碎石铺就的小路一路狂奔。

是的,这是他的过去,是他5岁生日时所到过的图灵公园!那一天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因为这一天他的父亲提莫·李,从北方战场回来了,为了,庆祝他的生日。而他也记得,在路灯刚刚亮起的时刻,就是他见到久违迟到父亲的时刻。他一身戎装,身上还带有枪火的烟气,甚至坚硬的胡渣刺得他脸颊生疼。可他依旧记得,这是他最开心的一天,因为这是他第3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也是最后的一次……

这条小路很长,他一刻都不肯停歇,奔跑中,瞳的眼中竟已满溢着泪水。他在心里默默问着,是他吗?还有她吗?他们都会在吗?

“妈妈?爸爸真的会回来吗?”

当声音传来时,眼前的小路也在瞳的面前嘎然而止。在尽头处小花园里,他看见了尚且幼小的自己,穿着红蓝相间格子的小西装,一脸稚气的望着站自己面前的美丽妇人。

“爸爸一定会回来的,爸爸上个月不是和小瞳通电话时,答应小瞳了吗?所以,小瞳一定要相信爸爸!”

是妈妈!看到美丽妇人的一瞬间,瞳就已呆在了当场。他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色碎花长裙的母亲,就像记忆中的那样。她柔软的金色长发微微卷曲的披洒在肩头,温暖的笑着蹲在幼时的自己身前,柔声说着。

“爸爸老是迟到!”小瞳扬起自己的拳头,稚声稚气的说着。

母亲却是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等待,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小瞳并不是很理解母亲所说的话,他放下手却扬着头看着母亲问道,“那妈妈你觉得幸福吗?”

“妈妈当然很幸福,有小瞳陪着妈妈,一会还能看到爸爸,这就是妈妈最大的幸福!”母亲笑着,环起手将小瞳抱了起来。5岁的瞳虽然长得瘦小,却也有些重了,母亲虽然抱得吃力,却是满脸的幸福。

这是多么温暖的怀抱,自己几乎快要忘记了曾经还被人这么温柔的拥抱过,瞳哽咽着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花园慢慢走去。到了这时,他反倒迟疑了,这若是梦境,母亲能看见自己吗?如果不是梦境,而是自己走进了时空的乱流中,那她又会认识自己吗?他内心忐忑的走着每一步,却恍然不知时间的匆匆流逝。

就在瞳还在犹豫彷徨之际,小瞳忽然一声欢叫,用力的挣脱了母亲的怀抱,跳到地上奋力向着灯光的远处跑去,口中还大声喊着,“爸爸!”

爸爸?瞳微微一怔,抬头向小瞳跑去的方向看去。

鹅黄的灯光下,有人缓缓从远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有些脏了的皮靴,还有褶皱不堪的军大衣……是父亲!虽然还没有看到来人的脸,却只是一瞥这身妆容,瞳就已经确定。他心中顿时狂喜,也想向着父亲的方向跑去,可他刚刚迈出自己的第一步,就宛若撞上一道透明的坚墙,将他狠狠的拦了下来。

紧接着,在他面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那座带着他宝贵记忆的小花园飞速旋转着渐行渐远,丝毫不顾他撕声力竭的喊叫。

“不!”当他喊出这个字时,一切都已消失无踪,他又回到了那黑暗虚无之中,在他面前的依旧是漫漫无尽的阶梯以及摆放在远处数之不尽的白色光门……

“为什么!”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瞳心中犹如火烧,失而复得却再次失去的痛苦,让他已近失去理智的边缘。他站在这片黑暗的虚空中大声的咆哮,可是无尽的黑暗只给了他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断的回音。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着,抬起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刚才差一点就触碰到了梦境中的一切,可惜却是始终差了一步。

忽然,他抬起头来,盯着漂浮在空中的无数白色光门,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木纳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向着离自己最近的光门走去。

当白光及体时,还是和刚才一样的感觉,就像跨过了一层水波,似是很久,却又像只是一瞬……

这是一座绿树环绕的小山坡,山坡上长满了细密浅薄的青草,而一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则间插在青草之间,在坡顶处一株直径两米的参天大树,则像是这低矮绿植中的君王,俯瞰着山坡上的一切。

这样的一座小丘陵在万物皆毁的新时代已是罕见,更难得的是它还正位于圣罗菲斯庄园的背后,自然它就成了童年时的瞳最大的游乐场。

盛夏午后,虽然天际之上满是浓云,可是气温却也不低。已经6岁的瞳右手拿着一只裹满浆糊的木枝,左手提着一个用细柳枝编制的小框,穿着夏季男孩常见的背心、短裤,可本来十分可爱精致的脸上却挂着一条不怎么协调的鼻涕。而他的眼神就像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该有的神光一样,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

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跑得很快了,他敏捷的在灌木丛中穿梭,越过一道又一道的障碍,一刻不停的向着山上跑起,在他口中甚至还念念有词,“千万不要迟到,千万不要迟到……”

当瞳从光门之中穿出时,却发现自己正在幼时自己的身后。看到正在不断登山的自己,他没有上一次的惊讶,却也想不起自己这是要往哪里去。他只是记得这里,这座童年乐园的小山,这里承载了自己太多的儿时记忆,而每一段记忆里都有着一个人名字秋兰·沐英。秋兰是他的姐姐,虽然只是远方表亲,可是自小一起长大,却是除了父母之外至亲的人。

他心中隐有波澜,自从七岁那年的浩劫发生之后,自己便失去了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活着,若是活着那现在又会是在哪里。他这么想着,而在他前方的年幼自己已跑出了不短的距离,看到那么有活力的自己,他竟是一笑,悄悄跟了上去。

“姐姐!”是小瞳的声音,山顶就在眼前,豁然开朗的视线让那株大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挥着抓着木枝的手用更快的速度向着大树跑去,在浓密的树荫下正站着一位穿着粉红短裙的长发女孩。

秋兰已经10岁了,比瞳要大上4岁的她,已经出落成了婷婷少女。她有着琥珀色的长发,笔直的如同镜面一般光滑的长发垂直的披在身后,她的眼睛也很大,同样是琥珀色的眼仁,美丽的如同琉璃。

此时她却嘟着嘴,鼓着的腮帮,显是对小瞳的迟到很是生气。当小瞳跑近之后,她忽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厉声说到,“鼻涕虫!这是你这周第三次迟到了!”

“疼!疼!姐姐疼!”被拧住耳朵的小瞳慌乱的大叫着,听到小瞳的喊叫,秋兰哪还忍心,她忙放开了小瞳,还轻轻的揉了揉。

被秋兰放开的小瞳这才笑着说道,“嘿嘿,不才只是迟到了三天吗!”

看到嘻皮笑脸的小瞳,秋兰又欲拧他,却被小瞳机敏的躲了开去,“这周一共才过了三天!你就迟到了三天!说吧!今天又是什么理由?”

“嘿嘿,姐姐,不是这样的,今天我被妈妈抓住了!她说我不睡午觉,就知道到处玩。抓到我的时候,她还在到处找你!说你也不见了!”跳到一旁的小瞳背着手,乐呵着。

“啊!你没有出卖我把!”秋兰有些惊慌,显然瞳的母亲积威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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