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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笔记

就目前所了解的,明叶与第二个受害者的死亡过程都不符合常理,令人捉摸不透,但是如果是超自然现象的话那这一切就都好解释了。校车剐蹭到那位农妇但是没停下察看她的伤势,也因此导致她跌倒滞留在路中间,被后来的越野车撞死,我和明叶都在车上,之前的三名死者身份虽然尚且未知,但如果回去通过调查得知当时都在校车上的话那我的猜测就能得到印证。但是据我所知,韩阳子不在那辆车上,这是一个例外,但是我相信这个例外肯定是有原因的。

回到学校后,我直奔校学生会的办公室,那里是整个校区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要先听一听最近的传闻。

去的路上,我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对韩阳子所说深信不疑,决心查出原因来告慰她。另一方面开始打退堂鼓,我沿着这个思路再追查下去一定会被当作精神病的——我一定会成为精神病的,这太像民间鬼故事,是不是因为莲蓬鬼话看的太多了,纠结了一路,等我到了学生会后才知道,这个天马行空的猜测居然是真的。

今天在办公室值班的是体育部的刘晓旭,高我一届,热爱篮球,爱好相同的我们平时就非常聊得来,一看是他在,我特别高兴,免去了很多客套,就直接问,“晓旭,咱们学校那几起凶杀案有小道消息吗?”

刘晓旭见是我,惊讶地一个箭步跳过来,猛得一拍我的肩膀,“你小子跟新闻院的韩阳子开房去了?”我被挑起了不快的神经,还没待说什么,他又继续道:“我还听说她遇害了,你也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的。”

“她是被那个连环杀手害死的。”我垂头丧气的说。

刘晓旭一愣,眼珠一转,考虑了几秒,“她也是?不太符合规律啊。”

虽然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但是经他这么一问我却没反应过来,“不符合什么规律?”

刘晓旭说道:“看来你还没听说,连环杀手选择被害者有一个规律,或者说名单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定好了。”说完就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瞟着我,这个家伙非常善于烘托气氛和吊人胃口,但是我此刻没有配合他的心情,只想要听结果,急急地问:“名单都有谁?快说说!”看我并没有深挖故事情节的意思,他有点扫兴,说:“哎,其实就是你们大一报道的时候,有辆接新生的校车在高速上撞死了一个农村妇女,校车逃逸了,但是当时她儿子记下了车牌号,现在开始报复杀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了校车上的乘客名单,前段时间被杀的有草科院的刘大义、资环院的王伟、你那个哥们儿郇明叶还有校车司机。”“校车司机?”这与我来时的猜测几乎完全吻合,冤鬼索命听上去太离奇,但是儿子为母亲报仇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嘴上无意识地重复了他最后说得四个字,但刘晓旭以为我是在反问,就接茬说,“对,上上周的时候他在西区教学楼上被杀的,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西区教学楼!看来韩阳子看到的那个被害者就是这位校车的司机师傅了,两周后的昨天是明叶出事,“另外的两个同学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刘晓旭几乎想也没想,“一个是三周前,一个是上周,具体时间差不多也是周五,也不知道下周会是谁。”

杀手的行凶保持在一周一个,那么我若是下一个的话就应该是下周五,可是昨天韩阳子的意外死亡似乎又打破了这个规律,我在脑海里画了一条时间线,每隔一周是一名死者,间隔相等,韩阳子的名字紧挨着明叶,感觉非常别扭,难道不是同一个凶手吗?

看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刘晓旭轻轻推了我一下,“钉子,想啥呢?能不能说说韩阳子的情况?”我坚决不愿回想韩阳子的死亡经过,于是岔开话题道:“我得想想下周怎么活下去。”刘晓旭大咧咧的挥手,“嗨,没事儿,凶手不是已经跳楼自杀了吗?”我坚定地摇摇头,说,“我可以肯定那个人绝对不是凶手。”刘晓旭看我一副知情人的模样,赶忙追问:“你知道谁是凶手?”这我上哪儿知道去,边摇头边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真凶应该已经杀光了当时校车上的人,因为他现在已经开始随意选取杀人目标了。”听闻此言,刘晓旭明显有点惊慌了,忙问:“为什么?你怎么确定韩阳子就一定是那个杀手杀死的?”据我有限的回忆,当时校车上除了我和明叶外,还有两名学生和校车司机,那么就当前的死亡人数来看,幸存者只剩我自己了。我很无奈的抬起头,“我当时就在车上。”看着刘晓旭吃惊的表情,我又彻底打破了他的侥幸,“只要我还活着,杀手的任务就没完成,而像这样杀人手法独特,挑战警方威信连续作案,行踪诡秘的杀手都不免会有一些追随者,看过电锯惊魂吗?哪怕始作俑者死掉了,后面依然有人发扬着他的“事业”,韩阳子的死亡特征与之前的死者如出一辙,不论那个跳楼的心理医师是原始杀手还是继承者,都意味着,接下来还会有人被杀。”而后恶作剧般的盯着他,看到他严重愈来愈浓重的恐惧,我有种临死前找了个垫背的快感。

刘晓旭显然还不死心,声音发抖道:“可是之前那个是为了寻仇,再继续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我漫不经心的低头看着手指,说“杀一个人的理由多么好找,比如昨天你抢了他的女朋友,甚至路上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脚啊,都有可能。”说这些不着边的话只是为了吓唬他,在恐惧被放大到不可估计的情况下,我也出现了言行失常。刘晓旭听了我说的话后虽也当做是玩笑,可是那个潜在的杀手仍然给他蒙上一层阴影,后面我们又瞎聊没几句后便各自回宿舍了。

随后的一周,生活非常平静,表面上看一切正常,可是每想到随时会遭遇不测,我就十分焦虑,开始变得不敢出门,不敢见人,看谁都像杀手,因为每个人都有可能去模仿那个疯子。大多数的时间我都呆在宿舍,能逃的课都逃了。其实不单是我,学校里每个听过传说的人都惶惶不已,特别是刘晓旭,自从被我吓了一跳之后就再也没缓过神来,几个经常一起打球的同学告诉我,过去的一周都没见他在篮球场出现。一周后的中午刘晓旭的舍友跑来找我时,我扒拉着盖浇饭的一次性筷子被惊得掉到地上,他告诉我,就在十分钟前,刘晓旭死了,在几位舍友的面前自杀了,目击者很多。我急忙丢下手中的饭盒,赶往现场。

路上我没问是什么样的死法,因为我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困惑,问道:

“为什么来找我?我跟刘晓旭既不是老乡也不是亲戚,这时候应该抓紧通知家人吧。”

但这个哥们儿摊开双手,也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说:

“刘晓旭在自杀前反复叮嘱,如果他死了就让我们来找你,如果看到你还活着就报警。”

这让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因为被我吓到而要报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条可以把我跟他的死扯上关系的事情。

今天也是周五,我边走边想,时间相隔刚好一周,但刘晓旭是自杀,有那么多人证明,绝不是他杀,可明叶的死也没有发现他杀的可能性,韩阳子却说明叶也是受害人之一,我的思路随着这个逻辑关系七拐八拐,转的晕乎,这连环杀手简直是做到了标准的“不可能犯罪”,他真的有通天的能力吗?在我苦苦思索的时候,刘晓旭的舍友又开口说话了,

“我们已经打了120,救护车马上就来。我是没看出来为什么要报警,他在我们面前自杀,交代那句话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会突然冲进来把他捅死。我记得差不多一周前晓旭就很不正常,从来没见过他出门,但是我们去上课的时候他有没有出门就不知道了,我是觉得他肯定没出过门,因为他衣服没换过,发型一直都是那么乱……”

这位舍友话很多,说了一路,我认真听着,刘晓旭在死前的一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异常,这样说来,他的自杀或许与这段时间的突然变化有关。我们宿舍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宿舍门口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我俩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去,宿舍门锁着,舍友掏出钥匙开门,我们迅速钻了进去。

进来后我一眼就看到了刘晓旭的尸体,趴在书桌前,全身上下并无伤痕,只是面前有一大滩鲜血,前后二十多分钟,血液早已凝固,我的脑海又一次闪回韩阳子的死状,眼前出现一团乌黑,腿脚发软,但是我集中精力定神,没有昏过去,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我抹了一把眼角,而后把视线从尸体上移开,不敢再看。

学生的书桌都自带一个小巧的书架,大都摆满了书,刘晓旭的书架上却空落落的,只有两三本专业书,还有一个大十六开的黑色硬皮笔记本,我探手拿了下来,左手托着,右手翻开,扉页上写着四个大字,谈话记录,四个字的下方就是刘晓旭的名字。我继续翻了几页后得知,这是一本心理咨询的谈话记录,刘晓旭在大一的时候因为失恋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但是在学校心理辅导室接受了近一年的心理疏导和专业的治疗后,他恢复了健康,所以,后来我认识的刘晓旭一直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男生。刚才我进门时宿舍里剩下的三个人都在,但都静静的看着我不说话,我在翻阅这个笔记本的时候,其中一个舍友凑了过来,说:

“刘晓旭这一周每天都抱着这个本本子睡觉,有一次额想过来看一哈呢,他就恶狠狠的骂额,以后额们都怕的很,也都不再跟他讲话了。”

这个舍友的普通话方言味很重,还好在西北呆了一年多,我还听得懂,就如他所说的,那这个本子一定对刘晓旭十分重要,并且一定其中有什么蹊跷,甚至会与刘晓旭的死有关。想到这,我说:

“那这个本子我就拿走留作纪念吧。”

三位舍友都没有异议,毕竟这从表面上看不是凶杀现场,没有必要保留证物。

很快,附近县城的医院来了救护车,带走了刘晓旭的尸体,还来了一拨警察,为几位舍友做笔录,但很快也走掉了,这期间我就一直混站在人群中围观,看到警察走后,我才走出来跟三位舍友道别,也往回走。我实在不想跟警察正面接触,被冤枉一次后,我特别不希望再作为嫌疑人被扯进这个案子,还好三位仁兄在做笔录时没有提及刘晓旭最后的那句话,不然,我肯定又要被前前后后审问一遍。

回到宿舍的路上,我就开始看谈话记录。记录的内容非常详细,包括就诊者的个人资料,用药记录,治疗记录等,一些催眠的治疗手段是贯穿在整个谈话的内容之中的,虽然我并没有学过医学心理学,但是我觉得这样的资料应该是十分保密的才对。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多想,因为里面的内容开始越来越吸引我。

看下去的总体感觉就是,这位心理咨询师的手段非常有效,处在重度抑郁状态下的刘晓旭暴饮暴食,体重在半年内增长了50斤,接受药物及心理治疗后,在半年后就基本恢复了正常,体重也减了下来。我赶忙用手机上学校的网站上查找了一下有关心理咨询室的资料,有一位著名医师叫赵狂野,附带一张照片,人如其名,面目非常英武,是三年前学校组建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外聘的一名持证心理医师,名牌大学的医学博士,有留学经历,一度在学校里非常火,有许多学生表示在接受了赵医师的心理辅导后成效显著,平时大家学习压力大,都有点轻微的抑郁症或是焦虑症,但是从心理辅导室走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身轻松,心情愉悦,既调整了情绪又找回了自信,但是具体治疗方式基于赵医师的要求,都不肯透露出来,于是又为心理辅导室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这就更奇怪了,既然赵医师一般都不同意公布治疗方法,那么这个本子又怎么会落在刘晓旭的手中呢。抱着这个疑问,我回到了宿舍。赵亮自己在宿舍,正在打DOTA,我因为正想着问题,也没跟他打招呼,就只是默默的站在他身后看他匆忙的补兵,他是一个游戏新手,自从老吴将他领进门后,就每天蹲在电脑前研究操作技巧。赵亮做事情很认真,一板一眼,死死的盯着小怪们的血条,看到残血就匆忙冲上去砍一刀,就在我回到宿舍的几分钟内,他就因为没注意对方英雄的到来而被送回老家了好几次,但是他每次又都忘记警惕,于是又回到老家,我轻咳了一下,这么坚定的埋头补兵,不是有强迫症吧,这是我刚才在路上看到的名词,刘晓旭就有很严重的强迫症。

听到咳嗽,赵亮猛的从座椅上跳起,回身见是我,就责怪的推我一把,说:“你可吓死我了!我这专心打DOTA呢!”我没有继续接茬,而是回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继续找心理咨询室的资料,而令我惊讶的是,赵狂野医师的资料居然找不到了,心理咨询室的页面上直接摘掉了人员简介,赵医师的链接也不见了,我的第一反应是照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这里是心理咨询室,您好!”我顾不得礼貌,急忙抛出了我的疑问,“你们那里不是有个赵医师么?怎么找不到他的资料了?”对面的声音变得有点低沉,“是的,但是赵医师因为涉嫌谋杀案,已经被警方逮捕了,而且听说,他上午在校本部的主楼跳楼自杀了。”这时,我感到心里有一条搭扣咔嚓,锁在了一起,上周溅我一身脑浆的家伙居然就是这位鼎鼎大名的赵医师,他在死前吼出的几句话有一次回闪在我脑海里:“别过来!……求求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他那是在对谁讲话呢?这明显是一种恳求,而不像是一名自杀者会说出的话。不可能是对警察说,当时虽看不清楚,但是能确定赵医师是正面向外的,那么大声一定是在向着楼下的人喊,当时与赵医师死亡有直接关系的人就站在我们中间!那才是真正的凶手!我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似乎更加合理了,这样的连环杀人凶手肯定在心理上有问题或者障碍,所以出于自救的意识,他也极有可能去寻找专业的心理医师寻求帮助,那么他找到了赵狂野,赵医师并没能解决他的问题反而发现了他的秘密,于是杀人灭口。赵狂野医师办公室一定还有诊疗的记录!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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