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开头的电话号码,应该是美国国际长途了,现在是凌晨两点,美国现在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应该会有人接电话吧……
顾依人想着,按下通话键。
“Hello!917560819……”
低沉的男音用流利的英语重复着自己的电话号码,而顾依人却忍不住用标准的普通话打断了他。
“你好……请问你就是戴天明吗?”
对面顿了下,然后用同样标准的中文回问道:“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不知道为什么,顾依人一下子没有了接话的勇气。是因为他就是小玫姐喜欢的男人?还是,他是戴天珂的爸爸……
“喂,还在吗?”
半天听不到声音,对面又问了一句。
“在,在……”怕戴天明挂电话,顾依人只好硬着头皮吭了两声,然而说完“在”字以后,她又不知道该如何下口了。
“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可以想象此时此刻戴天明的脸上一定布满了疑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沉住气,顾依人忽略他刚刚的提问,直截了当的反问道:“你记得一个叫‘林小玫’的女人吗?”
对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说到:“我不认识。”
顾依人微怔了一下。
她有没有听错?他竟然说……不认识?
“你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现在在民生路的馨爱医院,小玫姐现在昏迷不醒,如果你还想见她最后一面,请务必马上做飞机赶过来!”
顾依人有点生气,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想跟小玫姐断绝关系,那么听到她入院的消息,也该动容了吧!
“对不起,我不认识林小玫,你可能打错了。”
对方用平静的声线说完最后的话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顾依人听着手机传出的“嘟嘟”忙音,内心一阵百感交集。她不得不怀疑,跟她说话的男人,真的是戴天明吗?
那个男人……那个小玫姐一直爱着的男人,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吗?又或者……是某猫提供的联系电话有问题?
不对!
她记得,刚才那个男人明明有承认,他就是戴天明!!
将手机握紧了些,顾依人再一次拨通了那个号码,对方依旧先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然而这一次,顾依人开口说的却是:“我知道,戴天珂是你的儿子。”
“你是刚才那个……天珂怎么了?”
男人有点着急,又有点愤怒,听得出他很关心戴天珂。
“他没有怎么样,我知道因为他,所以你不再跟小玫姐有联系,可是你真的忍心丢下她一个人……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见?你知不知道,小玫姐到今天还一直等着你!”
顾依人质问完,对面没有声音了。顾依人可以听到他轻轻的叹息声,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她要的那个人,而他也没有忘记林小玫这个女人!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林小玫……”
夜间的风似乎越刮越大了,顾依人的身子也跟着泛起了凉意。她愣愣地站着,胸腔里的闷气和愤怒堵着她,让她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这个男人,可以承认他的名字,可以承认戴天珂,但就是不肯承认小玫姐……是因为小玫姐对他说讲,是个包袱,是个累赘吗?
一个女人,可以为了一个负了她的男人苦苦守候十八年,可她最后等到的,竟是一句不认识!
这是可悲吗?还是可泣?
“我问最后一遍,你真的不来见小玫姐最后一面吗?”
顾依人生硬的说着,嗓子里布满了泪痕,她还是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也想给小玫姐最后一个机会。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她等他那么久,到底值不值得她爱……
“我不认识她。”
简简单单,不多带一丁点感情,听筒那头传来男人清楚的发音。还是那句,不认识。一尘不变。
这一次,顾依人先挂断了电话。
她蹲坐下来,在楼梯上默默淌着泪。她哭,为那个叫林小玫的女人哭,哭她的不值得。
她已经尽力了,她尽力帮她实现最后一个心愿,可这个心愿的背后竟是一个男人的绝情。顾依人终于明白小玫姐为什么没有拜托他们去找戴天明了,她是害怕……
害怕这个结果。
顾依人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她不是冷,是心痛。她不知道病房里的那个女人,一旦清醒过来,她该怎么去面对。
是该笑?还是该抱着她哭……
她哭,因为这不是一个遗憾,而是一个错误,一个被隐藏了十八年的错误,一个错了太久的错误。
顾依人的心,深深的绞痛,让她的哭声中带了点悲吟……她不得不同情这个女人,同情她的命运。
悲伤像一场大规模的雪崩,毫不留情的,将她灭顶。而被埋葬的,是小玫姐心中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