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恪面色不变，笑了笑，道：“若是别的事都好说，可明月……”他放低了声音，转向我，笑问：“你可愿与他回去？”
一瞬间千百道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不自在地低了头。他想做什么？我的选择难道他不清楚？这样问着，叫我如何回答？！
南宫的眸子紧了紧，故作无事道：“臣下不明白圣上的意思。明月是臣的王妃，自然要与臣回江夏。”
“哦，”北宫恪扬高声音道，忽而笑道：“朕以为江夏王妃早在两年前就没了。”他眸色流转，虽是在对南宫说话，眼睛却看着我，“少卿，当初朕下旨将明月嫁给你，一来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为了顾全名节。二来，却是认为你定能好好照顾她，给她一世长安。可你却没能做到，明月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情意自然不少，如何能再眼睁睁把她交给你，叫她受委屈？”
南宫动了动嘴唇，“那时候……”
没等他说完，北宫恪接着道：“不过正如你所言，你们曾是夫妻，朕也不好强行将你们拆开。不如就看明月的意思吧，”他笑了笑，“她若是愿意与你回去，朕自然不会反对，可她若是不想，希望少卿也不要勉强。”
他的意思这样直白，只怕没有人会听不懂了。
心里有些恼怒，瞪着他。
他就是吃定我了吗，认为我一定会选择他？所以这样肆无忌惮叫我做选择。
南宫动了动，耳边立时响起策儿软糯的声音：“娘，你快跟爹爹回家吧。策儿好想你。”眨了眨眼睛，眸中泛着盈光，我心一动，挑眉望向北宫恪：“我……”
他却忽然打断：“不急，你再想想，过些时候再说也不迟。”面上还是笑，转向南宫：“少卿，这里本是先帝微服时置办下来的，有许多风景外人都不知道，不若我们君臣一处去瞧瞧吧。”
南宫回礼：“臣下遵命。”
两人笑着走了，全然把我们抛下。
瑶荆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让王妃选吗？怎么还没说话就都走了。”
我一笑：“谁知道呢。”朝策儿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头，“快下来，男子汉一天叫人抱着算怎么回事，要学会自己走。”
瑶荆忙不舍地吹着我拍的地方，有些怨我：“世子年纪还小，再过些时候自然就不能抱了，现在多抱着也不会如何。”
策儿连连点头：“姑姑说得对。”
“对什么？！”我蹙眉，“都几岁了，你弟弟也自己走了，你再这样，娘可不好意思领着你出去，叫别人知道你是我儿子。”话说完才觉着自己可能说的有些重了。
可他咬咬牙，却是点头：“好吧，为了让娘亲有面子，走就走吧。”
我立时哭笑不得。
叫瑶荆将他放在地上，伸出一只手递给他。他忙抓住我的食指，跟在我身边走着。
这个小灵精明明自己能走很好了，非要霸占着大人的怀抱。思及可能是因为我以往不在他身边，他需要被人重视才会这样，越发觉得心酸。
牵着他刚出了书房就瞧见宋月然娉娉袅袅走过来，笙玥跟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个点心盒。她已经换过一身衣裳，头发也重新梳过，全然不似方才狼狈痛哭的样子。只是脸色还有些白，显然没有扑粉，看着有点小可怜样。
宋月然瞧清我们时愣了愣，越过我朝身后看了看，不见北宫恪，便了然地笑了笑，道：“这就是小世子？真是可爱。”
南宫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娘那么好看，我当然也可爱！”说得理直气壮。上下看了看宋月然，又朝我看了一眼。我只顾纠结她们是想做什么，眉心郁结。
他又咧开嘴，大声道：“大婶，你要是生了小孩，肯定没有我这么好看，所以现在多看看吧。姑姑说看多了美人儿，生孩子也会变美。”
我吓了一跳，忙去掩他的嘴，斥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乱说话。”
宋月然一愣，倒也没有恼怒，只笑道：“世子说话直率，真是可爱，我倒是喜欢得紧。”说着从点心盒里端出一盘点心，走过来递给策儿，“小世子，这是我做的点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点心小小的排列在盘子里，卖相很好。纵然策儿方才对她不喜，可终究是小孩子，一点也抵不住美食诱惑。宋月然见他动心，笑了笑，把盘子交到他手上，抬起头时对我道：“爷最喜欢吃我做的点心，也不知道现在跑哪去了，我得给他送去，趁热才好吃。”
附和一笑。
“那就先走了。”她笑了笑，走了两步，却又定住，回过头来，道：“世子长得与王妃着实相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王妃好福气。”
她的意思不难理解。
我没有话好回她。
低下头，见策儿拿了一块点心正要往嘴里塞，忙道：“等等。”
他停下，张大着嘴，无辜地看着我。
我将他手里的点心取下来，连着整个盘子一起丢在旁边的花丛了。
“娘？”他有些困惑，“为什么不能吃？”
我摸了摸他柔软的发，笑道：“哪里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吃的，你若喜欢，娘给你做，保证不输刚才那些。”
听见我要给他弄吃的，他高兴得不得了，当下便将方才的疑惑全数忘到脑后，只拉着我要去厨房。
笑着安抚了他几句，微微偏头看向瑶荆。
她点点头，轻轻福了个身，轻声道：“奴婢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