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娃是1960年3月25日,告别了妻儿,随运载石油会战大军的专列,由西北祁连山复地的茫茫戈壁,来到了东北松辽平原一个叫萨尔图的小镇。
这里是离探区最近的一个火车站。
此时,车站上到处是拥挤不堪人员和设备,有几个芦席大棚里,向外冒着热气,一笼一笼刚出锅的热馒头和一大碗一大碗的高粱米粥,是专门供应给刚刚开来的石油工人的,他们的横幅上写着:“某某某村支援油田建设”;或“某某某公社慰问石油会战大军”等等横幅和标语。
王山娃他们钻井队乘坐的火车,抵达了萨尔图火车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气异常寒冷,他们纷纷跳下车来,同来的钻井队就有王进喜的1205钻井队。
王进喜带着狗皮帽子,神色匆匆的见人就问:“新疆的02队来了没有?张云清来了没有?”随后,他便跑到接待站总务科,开口就问:“钻机到了没有?井位在哪儿?这里的钻井进尺是多少?”
王山娃问完了情况后,使劲儿挤出接待站,匆匆来到本队职工们面前,他接到命令是:立即徒步赶往萨中一个废弃的农场内集结。
“同志们,是这,来不及吃饭了,每人到大棚里领两个馒头,迅速出发。”他的话音一落,全对职工齐刷刷的扛起包裹,跟随王山娃挨个领了两个馒头,边走边往嘴里塞。
离开萨尔图,眼前是一望无边的茫茫雪原,处处银装素裹,雪厚的地方可淹没道膝盖,寒风呼啸,飞雪如刀,特别是夜里的最低气温竟达零下20多度。
工人们踏雪走了五六个小时,才来到了集结地。他们望着眼前的一切可就傻眼了,这里哪有什么农场?除了几个废弃的粮囤,就是厚厚的白雪。
王山娃放下包裹,冲身旁的范玉翔说道:“赶快带人,找一些树枝和破木头,把粮囤内生上火,别让大伙儿冻坏了,再通知伙房,熬一大锅粥,让大伙吃饱。”
“是,放心吧师傅。”范玉翔领人去了。
王山娃捡起一把破扫帚,开始扫雪。
工人们一见,也都纷纷抢着干了起来。一位战士出身的工人,提议大伙儿唱支歌,干活有劲儿还暖和,于是乎,一支支雄壮嘹亮的军歌,甚至包括苏联红军曾经唱遍全世界的那首《神圣的战争》,也唱了起来。当然是会唱的少,不会唱的多,会唱的激情豪迈的大声高唱,不会唱的也就跟着大声哼哼:
“起来,伟大的国家,绝死的斗争……我们要光明和自由,让最高尚的愤怒,像波浪滚滚翻腾,起来,进行人民的战争……”
雄壮的旋律,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像一股石破天惊般的洪流,在萨尔图荒无人烟的雪域平原上,激荡和回旋。
第二天,荒凉的农场内,一下子又开来了十几个钻井队,而且井队的数量还在陆续增加,钻井指挥部第二大队基地就此诞生了。
由于钻机迟迟未到,王山娃他们队被告知,就地帮助搭建帐篷和干打垒。
几天之后,正当王山娃他们队和其他几个等待设备的钻井队,忙着铲雪、破冰、刨冻土、搭帐篷之际,高军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此时的高军已经是钻井二大队的党总支书记了。
王山娃扔了尖镐几步迎上去,高军也朝他快步走近。
分别数月,如隔三秋,两双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老伙计,我们又见面了,非常想念你们哪。”高军激动地说道。
“老伙计,我们也想念你呀,你们打前站的同志们了不起,几个月的时间,就打了20口出油井,还探明了大储量,找到的大油田,实在了不起。”王山娃说道。
“哪里哪里,你腿上有枪伤,要注意保重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高军说道。
“放心吧老伙计,我命硬,好着咧。”
“同志们都好吧?”高军问。
“好,都好着咧,”王山娃说着,回头冲干活的大伙儿喊道:“同志们,指导员来看望大家了。”
一阵欢呼之后,高军走到大伙儿中间,一边握手,一边大声说道:“同志们,先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这次会战是我国石油史上一次史无前例的大会战,就在我们脚下,已探明面积达800多平方公里,是个大金娃娃!这将改变我们中国贫油国面貌。当然,这要靠我们这些意志坚强,敢打敢拼的石油工人,发扬不怕吃苦,不怕受累,不怕牺牲的无私奉献精神和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气魄,把地层深处的原油给钻出来……”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高军又接着说道:“这次大会战;同时也是没有外援,完全是靠我们中国工人阶级自己的双手开展的一次‘争气战’。”
高军的讲话是有道理的,事实上,这一时期我国与苏联老大哥的关系日趋紧张,几个月之后,也就是1960年7月16日,苏联单方面撕毁协定,撤走专家,给刚刚起步的中国经济带来了严重损失,而随之而来的自然灾害更是雪上加霜。
高军随即把语气放缓,继续向大伙儿说道:“天大的困难,也难不倒我们石油工人,再告诉大家一个喜讯,就在你们等待钻机和运输设备的时候,玉门来的1205队,在队长王进喜同志的带领下,靠人拉肩扛,已经把井架矗立在了冰雪荒原之上了,他们给我们开了好头,树立了好榜样,让我们好好向王进喜同志学习,不等不靠,就用我们的双手,打一场别开生面钻井大会战,党中央毛主席,每天都要看我们东北会战的捷报……”
“好哇!”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高军的讲话使得在场的工人们,个个摩拳擦掌,群情激奋,而一场波澜壮阔的石油钻井大会战,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