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了傻大姐,王卫田好像不那么孤独了,也有事干了,他每天送给她一个馍,这样他就得少吃一个,可他病不在乎,肚子虽然亏了点儿,心里却美滋滋的。
这天,傻大姐非要王卫田进院陪她玩,他赶紧摇摇头说:“那可不敢,我还要上学哪,可不敢逃学!”
“哎呀,上学多没意思,进来咱俩玩。”傻大姐央求说。
王卫田虽然嘴上说要去上学,可他巴不得不去呢!
在傻大姐的再三怂恿下,王卫田假模假式的说道:“那好吧!就一次!”
“太好喽!”傻大姐高兴的几乎蹦起来。
王卫田从脖子上摘下书包,从栅栏门缝里递给傻大姐,然后爬上了栅栏门,不费劲儿就翻进了她家院儿里。
可还没站稳,一只大老鼠突然从墙角里窜出来,直挺挺的冲上了王卫田的脚面,他吓得大喊大叫,傻大姐却不慌不忙,把老鼠赶到墙角里,并把王卫田送给她的馍,掰下一块,扔给老鼠,老鼠叼起馍,转身钻进了洞里。
王卫田吓出了一脑袋冷汗,两腿直发软,一屁股坐在水泥台阶上,大口喘气。
傻大姐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了看他的脸,很轻蔑的说道:“亏你还是男人,胆真小,是这,大人孩子都嫌我丑,没人理我,我爸妈也一样,所以我一个朋友也没有,那老鼠就是我朋友,经常出来陪我玩儿,陪我作伴儿,陪我说话儿,你放心,有我在,它不会出来咬你的。”她说完,挨王卫田坐下来。
王卫田看了看她,心想,我虽然也孤独,可毕竟还有两个哥哥照顾,相比之下,她可比我要可怜多了,要不是爹妈干石油,我们怎么会是这样?唉!真是同命相连,苦海里泡大的一对苦娃呀!他这么一想反倒不觉得她的长相难看了。
王卫田向她靠了靠,把帽子摘下来,抹抹头上的汗水问:“那……那咱们俩玩什么哪?”
傻大姐听他这么一问,大眼珠子转了两下,立刻来了注意,“这好办”说着,她伸手掏出一把小篦子(梳头用具,中间有梁儿,两侧有密齿,齿要比梳子的齿更密),笑着冲王卫田说道:“咱俩就用它,每人梳头十下,看谁头发里的虱子多,咋哈?”
“行!”王卫田一下子来了兴趣,从书包里找出作业本,从作业本后面撕下一张纸,举到傻大姐面前笑着说:“你先梳,我给你接着。”
“你可得接好了,不许耍赖。”她说。
“放心,你也不许耍赖,只梳十下,不许多梳。”
“那好,咱俩一起数。”
“好一起数。”
“一,二,三……九,十。”
傻大姐梳了十下,结果连大带小,整整三十只虱子。而后,轮到王卫田梳十下头,结果整整十九只虱子,傻大姐获胜。
“我赢了,你输了!”傻大姐吼道。
“不算不算,是这,你头发长,我头发短,这不公平。”王卫田说道。
“那你说咋办嘛?”她问。
“我说呀,换一种比法,咱俩叠纸飞机,看谁扔的高;看谁扔的远。”
“行,可我不会叠纸飞机。”傻大姐说道。
“这好办,我教你,一学就会!”
“你是怎么学会的?”傻大姐问。
“是我爹他们队上一个叫魏大力的叔叔教我的,好得很。”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作业本全都撕了,于是,他俩就坐在台阶上,叠一个,扔一个;扔一个,叠一个。本子不够了,就撕书,结果,满院子都成了纸飞机。
那纸飞机一出手,便在天空中盘旋一会儿,然后飘飘荡荡的落下来,有的还能落回到自己身边来,似乎每一个纸飞机都能承载苦难少年对未来未知的理想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