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鸭儿峡会战如火如荼之际,王山娃却因连续几天不下井场,疲劳过度,一时反应不太灵敏,被吊卡砸伤了脚,因失血过多而不得已住进了医院。
这也正是王卫田得到父亲住院的消息后,跑去看他,恰好遇见他与高军叔叔吵架,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在东湖农场忙着抢收西瓜母亲山女。
那么王山娃究竟为什么要跟高军吵架哪?话还得从医院说起。
王山娃的伤很严重,要不然凭他的脾气,他绝不会撇下井队而住进医院的。
他的左脚两个脚趾被砸成了粉碎性骨折,医生拍片时意外发现趾骨处,竟有一颗早年遗留的子弹。
王山娃当然就想到了,这一定是那年国民党住矿军警留下的。当年他目睹和经历那场血雨腥风,自己的左腿被两颗子弹打穿,血流如注,凭着一股要活下去的信念,他在戈壁摊上爬了十多公里,侥幸被徒弟们救起,抬进了老君庙矿场医院,总算捡回一条命。
从那时起,他成了瘸子,尤其是阴雨天,他的腿疼痛难忍,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颗子弹竟然在自己脚上,待了这么多年,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子弹也被成功取出,左脚至膝盖处被打了石膏。此时此刻,尽管他的心早就飞回了井队,一刻也无法安分下来,可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正当他百无聊赖又无可奈何之际。与他同病房的一个小战士,也跟他一样魂不守舍,尽管小战士手里捧着一本苏联小说,可心根本就不在书上。
王山娃尽管没有文化,可他看人的心思却一看一个准儿,他见小战士翻来覆去的折腾,便没话找话的问:“小兄弟,看的什么书?”
“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的保尔柯察金,满腔热忱的把青春和血汗,毫无保留的贡献给自己的祖国,他就是我学习的榜样,可我哪……唉!”
“你怎么了?”王山娃不动声色地问。
“实话跟您说吧,我是北京军区警卫团的,专门给首长站岗,可我的理想在边疆,在油矿,眼看一波一波的转业和退伍的老兵都分到了油矿,我耐不住了,主动向首长请缨,好不容易才来到了玉门,可谁成想?唉!”小战士叹道。
“你这娃说话不痛快,吞吞吐吐,是这,你说,看我能不能给你帮上忙。”王山娃故意激道。
“好,实不相瞒,我是个男子汉,象保尔柯察金那样,想干一番大事业,可谁成想把我分到了采油队,整天跟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在一起,不是搞卫生,就是巡井、取样儿、换油嘴儿,唉!我的理想、我的希望全毁了……”小战士说着,竟然抹起泪来。
王山娃明白了八九,他欠了欠身,说道:“那你就没向领导请示请示?”
“请示了,可没用,他们说采油队也需要男职工,干什么都是革命,没办法,我就跑到医院里来泡病号,跟他们怄上了,看他们放不放我走?”
“好小子,你原来是装病?”
“当然。”
“那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啥嘛?”王山娃问。
“实不相瞒,我想到钻井队或作业队去,到条件最艰苦的岗位上去,头顶青天,脚踏荒原,干一番事业……!”
“好小子,有志气,你说,你是哪个队的,是这,你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王山娃拍着胸脯说道。
“真的……?”
“我这么大年纪了,能跟你娃开玩笑嘛?你说……!”
“太好了,我叫郑京生,是采油厂的,现在分到鸭儿峡矿场采油分队了。”
“行咧!你就到我们队去吧,1210钻井队,正在参加鸭儿峡参加勘探大会战,你先去,手续我替你办。”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小战士说完,跳下床,整理好军装,从床底下拽出背包,快速背好,干净利索的冲王山娃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夺门欲出。
“等等,憨娃子,”王山娃又把他叫住,“你怎么去呀?一会儿我这里来人,叫他们送你去。”
“不用了师傅,我半路搭车走着去,对了,还没问您叫什么名字哪?”
“我叫王山娃。”
“王山娃?”小战士一惊:“太好了!我听说过你的大名”。
“快去吧!”王山娃冲他一摆手。
“谢了,王师傅,再见。”小战士说完,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