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接到凯莉电话,说她在环岛小区约了几个姐妹打麻将,让我过去,有事情跟我说。凯莉自我来北京后给过我不少的关照,她的邀请我不好拒绝。
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凯莉是最有钱的,她之所以有钱,是因为她跟了个香港老头,我们都管这个老头叫香港糟老头。他虽然一把年纪了,却整天西装革履地扮年轻。
姐妹媛媛最羡慕凯莉,说她不用上班,不用挤公交和地铁,不用看老板脸色,有房有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过着自由高贵的生活。我不止一次地戏谑她道:“你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的,羡慕人家!也去做金丝鸟去。”
凯莉跟这个香港老头在一起,曾经遭到了我们姐妹几个的强烈反对。我们一致认为凯莉之所以答应跟着这个糟老头子有两种原因:第一,因为她缺乏父爱。第二,她对前男友的伤害和背叛念念不忘,以至于以此报复。凭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年轻的、条件好的帅哥。
凯莉却说年轻人虽然帅,虽然体格好,但是,大多数年轻人都还在奋斗,钱包里没有钱,而且情感也不保险;那些中年男人虽然有钱,有情趣,但是,都被少女抢走了;老年男人虽然看着寒碜点,但是,大都有钱有势,感情上相对来说还比较稳当。说不上谁玩谁,如果她玩腻歪了,随时离开。再说,有钱了,多少帅哥找不到呀,等老头子一翻眼过去了,财产也少不了她的。
凯莉是被她的男朋友甩之后,和这个香港佬在一起的。为了得到他更多的宠爱,凯莉甚至专门去做的处女膜修补手术。得到凯莉和她那层修补过的处女膜之后,那个香港老头子把凯莉当宝贝一样宠着,甚至说等他那多病的老伴一死就和凯莉结婚。
我有一次去凯莉那儿,不小心在她宽大的软床上看到一个自慰器。凯莉看到我满脸的尴尬,扬扬眉说:“人民币比男人的生殖器坚挺,没有什么。”我知道,凯莉为了这个别墅,为了她过这样一种有钱的生活,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凯莉一个人住在环岛别墅区的二层香闺里,到哪儿才知道什么是诱惑和心动。那栋纯欧式风格的两层豪宅是那个香港老头以凯莉的名义买下来的。别墅区里鸟语花香、风景宜人,附近住着的都是大款名人,别墅区旁边有一汪接近2000亩的半人工湖,每到夜晚夜游的船只霓虹闪烁,一派繁华。
我们刚到别墅门口,穿着黛安芬睡衣、风情万种的凯莉就摇着慢步下来了,凯莉身材颀长,丰乳肥臀,那张微微有些黑的脸,如今被名牌化妆品打理得十分白皙,养尊处优的她看上去比过去还要年轻许些。
毕业几年了,我们宿舍,我们班级甚至我们系的大多数女生至今过着凡人的市民生活,不少当日位列校花榜的女子已经变成了黄脸婆,奔波在菜市场、老公和孩子之间。而我们的凯莉却青春依旧,神态自若地过着丰衣足食、香车宝马的贵妇般的日子,这不由不让人叹服金钱的魔力。
每当有人对凯莉表示蔑视时,凯莉总是不慌不忙地说,让那些唾弃我的人唾弃去吧,我尽情享受我的有钱日子。
很快,凯莉她们就打腻麻将了,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说要出去吃一顿。跟凯莉在一起的也都是如她一样身处别墅的孤独有钱女,几个人一拍即合,说要去别墅旁的韩国料理店。
凯莉套上宝姿连衣裙,戴着墨镜,熟练地驾着她的那辆崭新的法拉利,载上我出门了。
吃饭回来,送走那帮牌友,凯莉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凯莉在说我和浩的感情进展。
我说:“我在努力,找感觉。”
凯莉说:“别放弃,我看浩不错。”
我睁大眼睛:“不错?”
凯莉说:“我觉得浩能给你幸福,不像那些轻浮的男人。”
我答应凯莉,我尽力把握。
凯莉又劝我说:“你看看,现在的女学生从大二就开始张罗着‘相亲’了,婚介所的门槛都被踏破了。漂亮MM像雨后春笋一样一茬一茬,竞争是如此激烈,你再不下手,等你那位厌烦了,就被别人抢走了,那时候你后悔可就晚了,难不成,你也跟我一样?”
凯莉在现实的漩涡里越陷越深,这是事实。我一直以为我是了解凯莉的,她并不是一个庸俗到底的人。我知道,她内心里还有爱,她的心并没有死。一个女人,无论怎样,心里对爱都有一份向往,凯莉也不例外。凯莉伤得太深了,前男友的背叛令她陷入了极端,以这样一种姿态来放纵、迷醉自己。她的前男友傍了一个有钱的中年富婆,她便傍了一个有钱的富爷来报复。
我望着凯莉,眼前浮现出1994年9月8日,我们初次相见的样子:那时候,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微黑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作为我们第一个报到的新生,我带着凯莉去办理了入学手续,又带着她去了宿舍整理床铺,后来我又带着她去学跳舞。我们宿舍的老三翠梅舞跳得极棒,在校文艺队颇有声名,凯莉当时对她羡慕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她的小巧柔韧。
当然凯莉也有出风头的时候,文学社搞活动时,被冠上黑牡丹之名的她总会朗诵几首小诗。那时的凯莉,还是一位满脑子充满幻想的文学女青年,一心要做舒婷或杜拉斯。
可是,今天,现在,那个当年想做舒婷和杜拉斯的凯莉却喷着一口烟雾,用她当年吟诵诗歌的气势对我说:“这个世界很肮脏,除了铜臭味就是荷尔蒙的味道。我们的肮脏无可避免。”
在某个方面,我承认凯莉说得对。我们的肮脏无可避免,我们每个人都在一天天地变污浊。
不可否认,有时候我也有些羡慕凯莉,也曾经想过,如果我是她,就不用挤地铁,当然也不用上班了。只是,我做不出她那样的抉择。
我们俩正谈的欢,门铃突然响了,从监视器里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我们刚才提到的翠梅。
我们的舞蹈皇后闪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看就是遇到烦心事了。看她身后拖了不少的东西,大包小包的。
我和凯莉问她,这是逃难呀还是出来旅游来了。
翠梅的眼睛立即红了,“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我要离婚,他有人了。”
翠梅大学毕业后,去了一所大学做艺术系的辅导员,当时我们都很羡慕她找了份好工作。她的老公是那个学校一个副校长的儿子,也在那所学校教书,比我们高两级。她的公公和翠梅的舅舅是同学,这门亲事就是由他们安排的。
去年8月份,我曾经去过翠梅的学校,那时候就发现翠梅没有住在家里,搬到学校提供的教师宿舍了。那天,他们俩刚吵完架。不过,那时候,是因为她的婆婆。那个老太太有些变态,竟然把翠梅老公的工资卡掌控在手里,还试图掌控翠梅的工资卡。
当时,翠梅就要和她老公离婚,我还好心地安慰了翠梅,说,只要老公对她好就成。跟婆婆远一点,躲开就是了。
想不到今天,她却真的打算离婚了。不过,这次是因为他有人了。那个女的是他的学生。
据翠梅的老公说,是那个女生诱惑的他,女生在翠梅出差、带学生实习的时候,上了她老公的床。那个学生很有心机,想通过跟翠梅老公睡觉,取翠梅而代之,并且借助他的关系在学校里留下来。
因为意外,翠梅提前一天回家,一开门,就看到了床上两个光着身子。性格倔强的翠梅,给了这两个人一人一记耳光,收拾好东西就过来了。
这天晚上,我没有回去,留在凯莉这。我们三个女人,整整说了一晚上的话,又哭又笑,跟神经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