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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生死两茫茫(1) (2)

朱祁镇有些惊讶的瞧着杨静霜,忽的又是一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以前若有姑娘相伴,何至于沦落如此境地!千百年来,多少人争着抢着想做这一国之君,他们只知道皇上可有享不尽的融化,难以盛数的金银美女,更兼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却不知道,这个诱人的宝座,做起来是何等的不易,一着不慎,便是千古骂名,有时候想听听身边人的真心话都是不能,哪怕共枕之人。这心中的孤寂,谁又能懂呢!”

口中说着,转头瞧杨静霜,目光中满是的温柔与期许,杨静霜顿了顿,道:“古往今来,几乎所有能纵横捭阖匡扶社稷之人,无一是孤独一生。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我虽然不是高官重将,亦不参与朝政纷争,但这一小小道理还是懂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小小的潮涟岛且有权势争夺,何况一个硕大的国家呢!这齐家二字,尚未做到,何谈身居庙堂指点江山?朱公子,静霜所是的话,请公子不要在意!”

朱祁镇微微一笑:“姑娘太谦虚了,我想向姑娘讨要一件东西,不知可以吗?”杨静霜道:“什么东西?”朱祁镇瞧着她紫玉箫箫尾的兰花吊坠,道:“姑娘可否将这箫尾的兰花坠子赠给祁镇?”杨静霜听他自称祁镇,目光中又是落隐朦胧的绵意,微微的一呆,摘下了那兰花吊坠,道:“既然公子喜欢,便送公子了!”

二人回到山洞,休息了一日,依是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次日,打点行装正欲离开,忽见一个少年匆匆赶来,紫英瞧得是刚进状时杨静霜给他祛除眼角淤血的少年,瞧他在山间徘徊寻找,似乎有什么急事却不知道杨静霜究竟居住紫哪儿,悄悄走了出去,拍他肩膀道:“淳儿,找什么?”那淳儿瞧到紫英,大喜过望,忙拉着她的手道:“紫英姐姐,你们快跑吧!瓦剌兵包围了整个村庄,正挨家挨户的搜寻你们的下落。还说军营中逃走了一个大官就藏在我们村中,如果不交出来,就杀了我们全村!我们哪见过什么大官,趁他们还没找到这儿来,你们快走吧!”

紫英听的吃惊,忙去转告杨静霜,朱祁镇听的抱拳大恨,转身向着杨静霜道:“杨姑娘,你们走吧!也先是冲我来的。我一人去见他!”杨静霜听的忙阻拦,转头向着淳儿道:“淳儿,在也先的部队里面有没有一个身着灰色衣衫的青年,或者是个红衣女子,怀中抱了一只猫的!”淳儿不知她再说任文昌和霍飞鸿,侧头寻思了片刻,摇头道:“好像没有!”杨静霜听的点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么重要的事情,寒天教的人不可能没有参加,但只要霍飞鸿不再,事情就好办多了!转头向着朱祁镇道:“朱公子,我们一起去!”朱祁镇瞧着她,片刻,点了点头。

来到村子里,陋巷空瓦,不见一个村民,亦是不见任何的瓦拉官兵。杨静霜奇怪,却瞧旁边领路的淳儿忐忐忑忑左右张望,杨静霜道:“淳儿,怎么了?”淳儿抬头瞧着她,忽然慢慢的退步,身子越退越远。杨静霜诧异,顾艺帆忽的叫道:“有埋伏!”他话说出口,身子忽的一掠,已抓在了淳儿的肩膀上,身子一退将他拎回身旁。

淳儿被他拎回心中大诧,但瞧四周土墙后翻出的林林人影,锋利的弓箭蓄势待发。顾艺帆扯着他的肩头道:“他们要你做的!”淳儿吓得脸色苍白,不停地点头。旁边朱祁镇忽的一笑,转头瞧向杨静霜:“连累姑娘了!”杨静霜没有回答,转头瞧向顾艺帆,道:“放了他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淳儿听的她如此之说,忽然扑通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道:“杨姐姐,对不起,对不起!”转身飞快的向旁边的小径上奔了去,就在身子掩映墙后的一刹那,搜的一声,响箭破空,直钉在了他的胸口。

顾艺帆吃了一惊,朱祁镇忽的一笑,似乎感叹道什么,瞧着径中走出的也先,又是一笑:“终于来了!”也先瞧到他也是一笑:“来了!两位是自己走呢,还是来顶轿子抬着走!”朱祁镇听他说还有杨静霜,脸色忽的一变:“你什么意思?”也先嘿嘿,目光转向杨静霜,忽的道:“杨姑娘不但人长得秀美绝伦,出手亦是不同凡响。若杨姑娘肯归顺本王,本王可以保证杨姑娘荣华地位,绝对不会在任何人之下!”杨静霜听的摇头:“静霜救人,悬壶济世,从来不想荣华富贵,即使万人之上,又能代何,千古转瞬归败亡,名利不久长、也先大王也应该好好想想才是呢!”

也先听的轻蔑而笑:“千古转瞬归败亡,名利不久长!杨姑娘真是淡薄!可惜,树大招风,你无争夺之意,他人却又嗜杀之心。杨姑娘,小心了!”冷笑的提醒,话音未落,陡然嗖的声响,一柄利箭直钉她后心而去。紫英吃了一惊,急喊:“姑娘!”朱祁镇正欲伸手去挡,身侧的顾艺帆忽的抢步而上,伸手去抓那长箭。嗤的声响,箭身力道擦破手掌从他肩头磨衣而过,鲜血登时涔出。

杨静霜吃了一惊,忙道:“顾公子?”但见他肩头血液浓黑,手掌擦破处亦是黑如一线,大惊:“有毒!”忙拿百花玉露丸给他服食,连点肩头几处穴道,扶他倚到石头上,转身向着也先道:“霍飞鸿呢?”也先瞧她冰冷的神色,忙退了一步,身后,任文昌忽的轻轻一笑:“杨姑娘,我这箭法如何?”杨静霜一哼,也先收了收手喝道:“来人,把他们押回大牢!”

朱祁镇瞧着手持利箭圈围而上士兵,忽然叫道:“慢着!”弯腰捡起地上掺了毒利箭抵在了心口,道:“也先,你如果不想得到一具尸体,就放他们离开!”也先一愣,眼瞧他利箭刺破衣衫,若不阻止,真的死了,那自己的计划岂不全盘落输。

杨静霜瞧他如此,道:“朱公子!”朱祁镇回头瞧了她一眼,忽的轻轻一笑,左手中拿着那一串的兰花吊坠,微笑道:“杨姑娘,你们走吧!你已经付出了很多,我不能再连累你!我救不了普天下的臣民,我现在只能保住你们的性命。现在朝堂之上有祁钰监国,他可以帮我保卫江山,保全领土,保护子民!杨姑娘,这几日多谢你对祁镇的照顾,这兰花吊坠便当做一个信物,假如有一日祁镇能大难不死重返朝堂,定会寻遍天下,请姑娘到我宫中长久居住,共享荣华!”

杨静霜一呆,只瞧他缓缓转头,冰冷的目光望着也先,冷冷道:“我们走吧!”利箭依然抵在心口。也先一哼,手掌挥出道:“收兵回营!”旁边任文昌瞧他收兵忙道:“大王,那,她们?”也先一哼:“任公子可自行处理!”任文昌一怔,转头怒视了杨静霜等几眼,握了弓箭随也先而去。

瓦剌部队远去,杨静霜瞧着恍惚中朱祁镇的身影,又瞧了一眼空荡荡的紫玉箫,轻轻一叹,转头瞧顾艺帆,道:“顾公子,你怎样了?”

夜晚,月华如水,和风拂鬓。杨静霜独自站在山崖上吹箫。如雪的白衣伴着飘渺哀思的箫声,恍若独居月宫的广寒,清零寥落。顾艺帆走上山崖,轻声道:“杨姑娘!”杨静霜转头瞧着他:“你的伤势还疼吗?”顾艺帆微微一笑:“多谢姑娘关心,已经好多了!”目光瞧向远处的军营,忽道:“朱公子便被关在那些营帐之中,不知又要受多少欺辱了!”杨静霜轻轻一叹:“做一国之君不易,做一个被俘虏的国君,心中又要承受多少苦难和压迫呢!像南唐的后主李煜,北宋国君赵佶父子!”抬头望着朦胧月色,忽然吟道——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倚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又是微微的叹息,转头瞧向顾艺帆,道:“顾公子,今天多谢你舍命相救!”顾艺帆忙摇头,正欲说不用谢,杨静霜忽然道:“顾公子,你为什么要救我呢?”顾艺帆一愣,杨静霜道:“你是感谢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想一命换一命吗?”顾艺帆又是一愣,正欲说什么,却瞧杨静霜目光正炯炯的望着自己,一呆,道:“杨姑娘,怎么了?”杨静霜瞧了他片刻,忽然转身,边走似乎边自言的话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轻轻的摇头,下山而去。只留得顾艺帆呆呆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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