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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这些日子之中,镖局中接到一笔生意,无血和管天鹰负责押运。他们已经走了三天,还需九天他们才能返回镖局。我和剑飞正好利用这九天时间,准备凤凰交待下来的计策。你一定会问:无血刚刚从珠峰返回不到十天,怎么派他去押运货物?其实当时接下那单生意,我是想让你的父亲和管天鹰押运的。可是无血主动要求代替你的父亲押运。那时我们以为,久新之死令他悲伤,加上凤凰迟迟不肯服用雪莲,他心里难过,因此借押运货物为名,其实乃是出去散心。现在想来,他并非心里难过,而是因为心里不安,才出去散心的。借这送货的十几天,想办法使自己的良心平静。

“九天之后,无血和管天鹰按期在傍晚的时候返回--在这九天之中我和剑飞早已做好准备。无血和天鹰只见镖局的大门上钉了麻布,进入镖局,大堂里面燃着素烛,正中摆着一口漆黑的松木棺材。镖局的大堂已经变成一座灵堂,两厢挂满素幛挽联。大堂里坐满了吊客,大多是我们在太平镇中的好朋友。

“松木棺材前的堂壁之上,巨大的‘奠’字格外醒目。‘奠’字下面的香案上摆着牌位。无血只见牌位上写着‘义弟郭久新之灵位’,脸上登时变色。管天鹰看见久新的灵位和棺材,也吃了一惊,连忙过来问我:‘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脸色苍白,故意把声音放大,让无血也能听到,说道:‘久新身受重伤,并没有马上死去,他竟然以重伤之身赶了回来……可是回来之后已经油尽灯枯,两个时辰之后便……便过世了。’我说道这里,泪水流了下来。虽是做戏,但心里却是当真悲伤。其实那时我只知道久新的死与无血有关,却并不知道久新到底是怎么死的。因此这句话说的极其含糊。司马星辰心神不定,居然没有留意其中关节。

“司马星辰听到我的话后,脸色更是难看。我阴沉着脸,目光直向司马星辰逼视过去,冷冷道:‘老四,老五英年早逝,还不过来上香?’司马星辰见我神情冷酷,更是不安。饶是他足智多谋,此时也乱了阵脚。他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过来点燃三炷香,拜了三拜。待他拜完之后,我脸色难看的道:‘老四,你随我到后面花厅走一趟,我有话问你。’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慌恐,应了一声,道:‘好……不知大哥有什么事情,要到后面花厅去说?’我眼中射出两道寒芒,道:‘难道你想要我在这里说么?’我说完这句话,不等司马星辰做出反应,转身便向后面花厅走去。司马星辰只有跟随而来。

“来到后面花厅,我双眼之中涌上热泪,道:‘四弟,你当真要我问你,你才肯亲口说出来么?’司马星辰虽然对久新重伤未死,赶回来之事还有怀疑,但久新毕竟武功高绝,赶回之事也有可能发生。他听我如此一问,更加确定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道事情已经败露,当下恼羞成怒,冷冷道:‘不错,郭久新是我杀的,你待怎样?’

“我虽然已经断定久新之死与他有关,但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希望我们的怀疑与推测是假的。此刻听司马星辰亲口说了出来,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愤恨。我怒道:‘老四,你还是不是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自己说应该如何处理?’司马星辰冷笑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怪不得我司马星辰心黑手狠!’他倏地右掌向我面门拍来。他这一掌来的又疾又快,已经使出全力,可见企图将我灭口。因为他这一掌出其不意,我虽早有准备,仍然不及躲闪,迅即迎出右掌,‘砰’的和他对了一掌。若论武功,我比他逊色一筹,掌力一拼,我向后退了一步。他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一掌过后,他随即拔出腰间长剑。长剑在手中一抖,抖出点点剑花,剑走龙吟,向我咽喉刺来。我身形连忙向后面仰去,‘铁板桥’功夫,躲开他这一剑。同时抽出腰间单刀,‘当’的一声将他长剑格开。我们两人便在花厅之中动起手来。

“我们刚刚走了三招,便听一人爆声喝道:‘司马星辰,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久新果然是你杀的!’喝骂之人当然便是你的父亲剑飞了,他早已事先埋伏在花厅之中。话声未落,剑飞已向司马星辰扑来。我们五义兄弟,久新武功最高。其次要属司马星辰。五人功力虽有深浅差别,但其间差异并不太大。剑飞展开‘龙鳞刀法’与我配合,司马星辰立时处在下风。

“我们动手,已然惊动灵堂里的人们,他们纷纷赶来,全都诧异之极,不明白我们兄弟为何突然反目。二弟管天鹰还不知道事情真相,因此也大是愕然。只听管天鹰大声问道:‘你们疯了不成?自家兄弟,为何动手?’他也是使刀高手,扑身过来,不偏不向,两边都不相帮,一柄‘闪电劈风刀’,叮当当,将我三人的兵刃分别砸开。他身子往我们之间一站,挡住我和剑飞两柄单刀,也挡住司马星辰长剑,喝道:‘什么样的大事,非要动手不可?’由于他挡在我们之间,我和剑飞唯有住手。

“这便给司马星辰造成机会,只见他身形向后翻出,穿出花厅。我和剑飞连忙掠身形追了出去。我口里对管天鹰说道:‘二弟,你还不知,久新就是这畜牲杀的!’当我和剑飞追出花厅之后,司马星辰已经纵身上了屋顶,展开轻功,向西逃去。我和剑飞跟着上了屋顶,直追下去。

“司马星辰的轻功比我和剑飞高出一成,因此不是奔出七十里之外,无法将我们甩脱……”

“夜色之中,我们三人化作三道黑线,掠过重重屋脊,直向镇外的西山奔去。我一边追赶,一边大声说道:‘四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既然做出了错事,便须付出代价,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若是自己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便是死了,也还是条好汉!’他在前面拼命飞奔,对我的说话并不理会。剑飞早已怒发如狂,喝道:‘大哥,和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牲,有什么话好说?看我摘下他的人头,以祭久新在天之灵!’

“司马星辰直跑进西山之中,山上丛林密布,他跑了进去,我和剑飞追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的踪影。由于天色太晚,在密林之中视力无法极远。夜色当中,只听猫头鹰的叫声不知从何处时时传来。忽然天上涌来黑云,竟然下起小雨。山里变得更加黑暗,满耳只闻淅淅沥沥的雨打植被之声。

“我和剑飞在雨幕里仔细搜寻。转过一处山坳,只见前面山体之上,一个直径七八丈的洞穴赫然出现在我和剑飞眼前。那洞穴黑漆漆的,我和剑飞距离洞穴还有十几丈远,便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冷气。我和剑飞站在细雨之中,面面相觑……”

陆少忽然插口道:“那洞穴想来便是传说闹鬼的‘食人洞’了。”段天绸道:“正是‘食人洞’。只是那时食人洞还没有闹鬼的传说。食人洞为什么叫做食人洞,你应该是知道的。”陆少道:“我从小在太平镇土生土长,怎会不知?那食人洞我也曾和镇里的好事青年,前去探过。洞里天然拥有一股巨大的神秘吸力,据说越往洞里深入,吸力越大。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勇士,到洞里探险,结果都是犹如石沉大海,一入不返。因此得了个‘食人洞’的名字。”

段天绸道:“我和你父亲面面相觑,我们和司马星辰脚前脚后进入山中,他绝对逃不远的,现在踪迹皆无,一定是逃进了洞中。这食人洞向来被镇中居民视为禁地,没人胆敢轻易进入。我和剑飞站在洞前十几丈远的地方,一时难以决定是否进洞,犹豫不决。

“洞里黑漆漆一片,我和剑飞根本看不见洞里的情况,我在洞前大声道:‘老四,你已经无路可逃!难道你能在洞里呆一辈子么?’洞里却是毫无声息。剑飞喝道:‘司马星辰!我以前一直把你当成铁骨铮铮的好汉,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牲!不但猪狗不如,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不敢勇于承担!好,你不出来,老子就在洞前和你耗着,老子不信你能当一辈子缩头乌龟,永远也不出来。’

“任由我们喝骂,洞里仍然毫无声息。我不禁起疑,低声对剑飞道:‘难道他没有逃进洞里?’剑飞也起了疑心,道:‘要不我们两个进入洞里,查个究竟?’我摇头道:‘这洞里神秘莫测,不可贸然行事。’剑飞又道:‘难道他进入洞中,被洞里的吸力吞了进去?’我道:‘虽有这个可能,但他武功非同小可,怎能轻易就把他吸了进去?’

“我和剑飞站在洞外,淋着小雨,我最后决定道:‘我们便在洞外等着。他若是从其他路径逃走,我们便是追也无法追到了。他若是果真躲进了洞里,迟早有出来的时候。’剑飞也同意我的决定,因此我们便在洞外淋着小雨,耐心的等候。

“直过了三更时分,只见洞穴之中忽然亮起火光。洞外细雨绵绵,火光映射出来,通过洒在洞外的光亮,可以知道洞里的火焰正不住摇曳、跳动。司马星辰果然就在洞中。洞里冷风飕飕,便是我和剑飞站在洞外十几丈远,也感到了那股凉气,可见洞里更加冰冷。他在洞里挨不住冷气,无耐之下拢起篝火。他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为我和剑飞久等之下,洞里没有声响,便会离去。却没想到,我和剑飞一直苦等下来。

“洞里既然拢起篝火,我和剑飞在洞外,洞内的情况一目了然。只见洞里铺满累年随风飘进洞中的落叶。一块巨大的岩石突兀的卧在山洞中央。

“此时司马星辰正盘腿坐在食人洞中那块巨大的岩石上烤火取暖。他长的剑眉入鬓,大眼睛双眼皮,十分英俊。熊熊篝火就笼在岩石上面,火光烤着他的脸,大眼睛中,眼白布满红丝。

“篝火的火焰映在他的眼眸里,他的眼皮缓慢的眨动着,可以知道,他此刻全身疲倦。他押运货物,刚刚返回镖局便被我和剑飞追到这里,也难怪他疲惫不堪。

“剑飞哈哈大笑道:‘司马星辰,你果然就在洞中。你难道想在洞里孤独终老么?’谁知躲在洞里的司马星辰也是哈哈大笑,道:‘大哥、三哥,你们不是自命铁骨铮铮的好汉么?想要抓我很是容易,只需进得洞来便是。为何站在洞外冒着小雨?好不狼狈!’剑飞虽然性格急躁,却不受他激将,大笑道:‘老四,我们兄弟一场,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和大哥便在洞外等你,直等到你自己服罪认错。此洞深不可测,量你也无法逃脱。’剑飞这话虽然大有讥刺之意,但其中也是满含情义的。司马星辰若是自己服罪认错,要比我们亲自动手要好得多了。

“司马星辰冷笑道:‘我司马星辰做事,向来从不回头!便是错了,也是对的!要我认错服罪,那要等到太阳从西面出来那天为止!’剑飞闻言大怒,喝道:‘你若是自己认罪,引颈自刎,还能保你一具全尸。既然你不肯服罪,到时别怪我和大哥,取下你的人头,来祭久新在天之灵。’司马星辰不再言语,只是冷笑。

“我长叹一声,道:‘无血啊无血,你一向智谋高远,怎么做出这等糊涂事来?’司马星辰‘哼’的一声道:‘我喜欢凤凰,我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痴恋。但我知道,凤凰对郭久新更加中意。只要郭久新活着,我和凤凰决无可能。只有郭久新死了,凤凰才能投入我的怀抱,心里只有我司马星辰一人。我本来只是独自动动杀死郭久新的念头,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将他杀死。可是到达珠峰之后,我们两人一起攀蹬绝壁。在攀至四十丈高的时候,杀死郭久新的念头在我心里越来越是强烈。我当时心想:“这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错过这个时机,以后再无机会。”我热血上涌之下,便出其不意的将他推下了绝壁。那绝壁滑不留足,竟然轻而易举的便将他推了下去。哈哈哈哈……’他说完之后,纵声大笑。

“剑飞越听越气,再也忍耐不住,怒吼一声,窜身便向洞中扑了进去。我吃了一惊,紧跟着剑飞窜入洞里。司马星辰刚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等到我和剑飞当真扑了进去,他竟然从岩石上滚到那边地上,急急向山洞深处逃去。

“我和剑飞在后便追,剑飞喝道:‘狗贼,你还想逃么?’

“司马星辰脚步不敢停留,一边往里面逃窜,一边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他在前面越奔越快,奔入十几丈远的时候,我和剑飞已经感觉到,洞里的风声越来越大,原来越往洞里深入,洞里的吸力越大。又进入七八丈远近的时候,我只觉自己一步迈出,竟然跨出三丈之远!那是因为洞里的吸力更加猛了。我和剑飞追到这里,心里都生起恐惧之意,再往里深入,凭我们的功力,怕是无法与洞中的吸力抗衡。那时便有被食人洞完全吞噬的危险。我连忙喝道:‘剑飞停步,不可再追了!’我这句话刚刚出口,话声便被吸力迅速吸入洞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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