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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目光带着不甘与愤怒望向高台。
他们也只敢用目光质疑，却再不敢开口。
四周寂静，于是岳康开口。
他开口，不是为自己辩解。
“年过二十，仍停留在动念境中者，岂可以贤才自居！”他说。“至于过二十仍不能成为修行者的凡人，更无资格来此。”
众人无声，心中不满。
年过二十怎么了，你们最开始又没说只收十几岁的少年，如今把我们都骗到这里来，却突然又说过了二十岁便不收，是何道理？
“城主精力有限，怎可将有限的精力浪费在那些平庸者身上？”岳康反问。
“你们以为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但你们于银光城、于无疆净土，有何功德？凭什么要城主将精力浪费在你们身上？”他再问。
“所以，这第一场大试，比的就是真正的才能。”他说。“年过二十仍只在动念境中者，一律淘汰！任何人若有不服，可向巡防所递交决斗书，与我一战。”
众人无语，心中愤怒。
与你挑战？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你是极念境的大修行者，我们就算一拥而上也未必占到什么便宜，单挑……那岂不是找死？
“可有人不服？”他目视众人，缓缓而问。
无一人敢出声。
“我不服。”这时，人群中有人出声，周围人惊恐四散让出一大片空间。
是惟恐被此人祸及。
那人静静而立，面色从容。
“你凭什么不服？”岳康身旁文书大声质问。
“以年龄为限定优劣，实是可笑。”那人说。“有人五岁修行，至二十岁达动念境；有人十九修行，至二十岁亦达动念境。何者为贤才？如今岳所长却不问情由，一概取消极资格，何来公平？”
“那么可以递交决斗书。”岳康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但却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而且也未出手伤人。
那人摇头：“我打不过你。但我又不服，所以我要表达。表达过，便足够。”
说着，摇头负手向人群外而去。
“我不服！”
又有人出声，接着，这种声音接二连三而起，数百人在道出这三字之后，从容离去。
岳康面无表情。
我知道你们都是有风骨的才俊。
若你们是来投巡防所，投银光城，我将倒屐相迎，将你们视为远来之客，终生之友。
但你们是来拜师。
我便只能无情。
“有骨气。”言诚望着那些离去者，点头赞了一句。
于寂静之中，这一句又是那么清晰。所以人望向言诚，眼中充满了不解。
之前那一句，可以理解为向岳康示好，说得难听点就是拍马屁。而如今这一句是称赞敢于开口表达者，却明显是与岳康对着干。
这少年要干什么？
岳康望向言诚，目光有些复杂。
他知道言诚对事不对人。之前那一声赞，赞的是他合理利用自由法杀人，而逼得众人无话可说的计谋；之后的一声赞，赞的是离去者的风骨。
人有值得这少年钦佩之处，少年便赞。赞由心而发，出自真诚，并不图这赞能为自己博得什么好处。
发自真诚，便不怕世人误解。我行我事，我悦我法。我有我的原则，原不怕别人的毁誉。
真是个好苗子。
如此良材，若是能够修行，倒也勉强配得上城主首徒的身份。
可惜。
真的很可惜。
岳康眼中有叹息之意。但那叹息之意只是一抹，也只是一闪。
他的目光便依然那么坚决，坚决得近乎于无情。
“这般称赞，怕是不妥。”
人群中忽然有人再开口，声音清澈如山谷流泉，悦耳，亦悦心。
但听在此时报名者耳中，却是心悸。尤其是其身边众人，急忙远远躲开，让出一大片空间。
说话少年一身锦衣，气宇不凡。负手而立，如挺拔高山。目若群星，闪动光彩，女子观之为之心醉，隐有迷离之意。
他遥对言诚，轻轻摇头。
“如何不妥？”言诚拱手，作请教状。
“在下荆原龙泉谷景严。”那少年仍负手，只是微微点头致意。“未知阁下高姓大名？”
未等言诚回应，周围惊叹之声便起。
“龙泉谷景严？他怎么也来了此地？”有人惊呼。
“荆原有名的少年才俊竟然也来了，那我们就算过了这一关，怕在下一关也无法争得过他吧。”有人胆怯，已生了退出之意。
“仙阳言诚。”此时言诚回应。
但却没几个人去注意他的名字了。
“阁下方才所言不妥，是何处不妥？”言诚真诚请教。
“那并非什么骨气，只是计谋。”景严微笑，“他们明知岳所长并不会拿他们如何，所以故意在人前炫耀勇气，是为虚名。”
众人恍然。细思之下觉得便是如此。
岳康杀第一人，是因那人出言辱骂岳康，岳康依自由法规则杀他，虽有取巧用计之嫌，但别人确实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随后那些不服者，并未辱及岳康，因此岳康也无法对他们下手。所以，他们虽然顶撞了岳康，实际上却是安全的。
众人点头，私下称赞景严，不免有人说荆原名士果然非比寻常，只一句话便点破了他人心机，见识果然不同。
“并非如此。”言诚摇头。
但却并没有人在意他的态度，人们只是望着景严，暗自赞叹。
云襄儿微微皱眉，觉得这甚是不公，于是站过来要与言诚并肩作战。
“够了。”高台之上，岳康开口，台下便立时一片寂静。
景严转身，面对高台，拱手为礼，不再多发一言。
“你们若有心思辩论，之后自选场地，我不阻拦。”岳康说，“但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时间听你们的辩论。”
说着轻轻挥手，广场外的巡官们便立时收拢过来，进入参选者们中检查诸人眼睛。
但凡眼中带有红光者，皆被客气地请出了队伍。而眼睛清澈明亮者，则被发予一张初选及格的官印文书，同时登记在册。
及格者小心谨慎地将文书收好，唯恐丢失，又或被别人夺去。
虽然有些人强辩着说自己眼睛发红，是因为熬夜起了血丝，但巡官如何会理他们，但凡强辩者，便强拉出队伍抛至广场外。
这一轮被淘汰者众多，虽然不服，但慑于巡官之威，敢怒不敢言，也只好自认倒霉，私下低声议论，大叹岳康此人狐假虎威，欺负天下修行者，早晚要遭报应。
也有人恨恨地说要想办法面见银光城主，揭露岳康霸道恶行，且看战国大人如何收拾他。
但这可能吗？
若他真有那本事，便直接去见战国，跪地磕头流泪乞求收自己为徒，何必在这里与众人一起受苦？
最终，广场上只剩下了三百多人，全是二十岁以下的少年。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如言诚一般，并不是修行者。
这更令被淘汰者感到不公平。
岳康并不解释，只是望着言诚，心中再次叹息了一声。
这些人根本不必在意。他们不是修行者，自然会在之后的测试选拔之中被轻易淘汰，却不用急着这此时赶走。
岳康的目光在剩下的众人身上扫过，在景严的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然后又望向云襄儿。其时云襄儿正与言诚交谈，因此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岳康的目光。
凝元境巅峰与凝元境初境。
有两位良材，也算是不错。不过这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熟，难道我曾在何时何处见过？
应该没有……吧？
岳康不能确定。
剩下的三百多人，除了言诚与云襄儿之外，都望向了景严。
“荆原是天下第一强国，景严在荆原中便有名士才俊之称，其实力与名望如何可想而知。”云襄儿对言诚说。
两人在得到了及格文书之后，便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说是聊，其实就是云襄儿在为言诚普及常识。
言诚久居深谷，对天下事一无所知，而云襄儿却似是个百事通，任何事都知道一点。因此当言诚问及龙泉谷时，云襄儿便细说起来。
“龙泉谷被称为念器之乡，只因天下铸造念器一行中，以其为首。其所铸念器无一不是精品，威力巨大，是引无数修行者争夺的宝物。”云襄儿说。“因为这特殊的地位，使得它虽然身在荆原，但却如同国中之国，荆原朝廷并不敢对它有任何过分举动，荆原国君见了龙泉谷主，也是礼敬有加。说得直白点，简直就是一副平起平坐的架势。而天下诸国及所有修行者，更是不敢得罪龙泉谷。你现在与景严对辩，百害无一利。”
“原来如此。”言诚点头。
但目光清澈，并无恐惧后悔之意。
“你不后悔？”云襄儿问。
“言心中所想，有何悔？”言诚笑。
云襄儿望向景严，这时才发现众人都向着景严处聚拢过去，有拉关系的，有拍马屁的，有恭维的，有求结识的。
景严只淡淡微笑，应对自如，颇为有礼。但眼中光，却分明是拒人千里之外色。
“他大概是凝元境巅峰。”云襄儿望着，说着。“所以这些人知道，无论如何比他们都比不过他。所以，便趁此机会与之结识。”
她摇头，苦笑一声：“这一场选拔大会已经没有悬念，一定是他最终获胜。”
“而这些人未曾离去，一是为自己面子，二应该是觉得既然来了一趟，虽然不能成为战国弟子，但若能与景严甚至是龙泉谷拉上关系，也是件极合算的事吧。”她说。
“已无希望。不如我们弃权吧。”她问言诚。
“我不认为。”言诚认真地说。（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