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罗成带来的饭菜,罗毅摸着微鼓的肚子靠着树干,一副满足的模样。虽有木叔灵丹的作用嗜食病得以适当的抑制,但也留给了他饭量大的后遗症。
饭后,两人聊起最近的状况。当说起罗毅的修炼时,罗毅只能露出无奈之色,道:“还是老样子呗!”
罗成微微一笑,手间一翻,一个白色玉瓶出现在手中,道:“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多年来,不仅罗毅为他的修炼犯愁,作为兄长的罗成也时刻关心,多次从各处找来不少灵丹地宝给罗毅服用修炼。
能够有这样的兄长,他心中感动,每次接过得来不易的丹药,眼中尽是湿润。
可是,再多的灵丹进入他的肚子,却犹如泥牛入海般,不见半点效果。
“成哥,还是算了吧。这么多年了,在我身上浪费的灵丹还少吗!”罗毅露出苦笑,每一瓶丹药对于修士而言都是极为珍贵的,就算罗成是亲传弟子,得到珍贵丹药的机会也不会太多,他不想将这些宝贵的灵丹妙药就此浪费。
罗成忽然微微一笑:“别灰心,我这次带来的可是师尊炼的五品昊元丹,这次绝对能够起到效果。”
“五品?”罗毅顿时为之一惊,之前的丹药都是三品左右,品阶虽不是很高,但在开元宗内却也是不可多得宝贵之物。
炼丹一道中,丹药的品阶可从一品到十品十个品阶,越往上,则越珍贵。
如开元宗这般中小型宗门,一般三四品丹药就是极为贵重之物,更别说这五品丹。
罗毅慢慢接过丹瓶,双手几乎在颤抖,心中的激动无法抑制而砰砰直跳。这一瓶丹药,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接触过的最重之物。
不为其他,只因其间情谊,重如山岳。
“阿毅,快点服下。”罗成满脸笑容,眼中充满着真挚的期待。
罗毅“嗯”地应了一声倒出一粒丹丸,晶莹剔透,一股浓郁的丹香弥漫开来,只是闻到就令人神清气爽,心神一震,连周围天地的灵气也随之涌动。
“说不定,这次真的能有效!”此刻罗毅心潮澎湃,手中这粒小小的丹丸不仅仅只是丹药,它是希望,是他准备了十五年之久的希望。
“咕噜!”
罗毅微微张口吞下丹丸,马上盘坐闭上眼睛运转心法。
开元宗中每一名入宗的弟子都会得到一部凝气卷,遵循着这部心法修炼,就能够修炼到凝气镜。
不愧是五品灵丹,吞下昊元丹四五息后,罗毅只感觉全身浑然一震,一股澎湃的灵力如地泉涌出般疯狂搅动。当心法运转一个周天的时候,一股暖流在丹田处流动。
那是灵力,只有拥有了修为的修士方才能够拥有的力量:灵力。
“我成功了!”罗毅心情激动,脸上露出前所未见的兴奋。他再次运转心法,令体内的这道灵力顺着全身经脉缓缓运行……
一旁罗成也是紧张不已,当感受到罗毅身上流动的灵力波动时,脸色微舒,露出欣慰的笑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渐深,冰凉的山风刮动树梢,树影婆娑,空山鸟鸣,回荡山际,婉转而优美。不知不觉中,数只莫名鸟儿随着簌簌下落的树叶落在罗毅身上,毫不怕人地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此情此景,罗成并不陌生。罗毅自小生性善良,尤其对大自然中的小动物有种特殊的亲和力。
“怎么会这样?”半个时辰后,罗毅脸色忽然一变,体内来之不易的灵力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不见,就好像被某种事物凭空吞噬了一般,身上的灵力波动慢慢消失,一切又恢复原样。
罗毅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尽是失望。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如此,十多年的希望与憧憬,破碎不过一瞬。幸好他还是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打击虽有,却还不到一蹶不振的地步,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向罗成道:“成哥!这或许就是命吧!”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罗毅无所谓,一旁始终关心的罗成却表现出极度的不甘心,重重喘了一口气,见周旁鸟雀叽叽喳喳地叫鸣,心中烦躁,一抬手便想一巴掌拍飞,罗毅突然握住并放下即将拍下的手腕,见身前一只慌乱的蚂蚁徘徊,伸出一根手指,任凭蚂蚁顺着手指爬进掌心。
罗毅靠着手掌间蚂蚁,,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淡淡的微笑,道:“从前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善木,要亲近自然,善待生命。若是我真的无缘修仙问道之命,我也认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打算回去,好好侍奉母亲。十五年了,也不知母亲在家里是否安好。”
“蝼蚁尚且偷生,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会轻易放弃!世间之事,变幻莫测,有时候,人甚至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如。”
罗毅一边苦涩地说着,同时慢慢放下手掌,任凭手中蚂蚁爬出掌心,摇头晃脑地左顾右盼了一会便一步步爬进树林中去。
罗毅的豁达与开明,坚毅和倔强,作为兄长的罗成自是比谁都清楚,一旦他所做下的决定,就一定不会改变,对于罗毅的去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才是最好的归宿。
“对了,这段时间为何不见灵儿师姐。在离开之际,总得跟他道个别吧!”
一说起他口中的“灵儿师姐”,罗毅眼中便闪烁出阵阵异彩,两边的脸颊露出几抹绯红。
他所口中的“灵儿师姐”名唤赵灵儿,是宗内一位地位尊贵,德高望重长老的女儿,也是他十多年来,日夜所牵绊之人,钟情已久。
当然,罗毅也有自知之明,自己此刻的身份,是万万配不上的,也不敢太多奢望,只想在离开的时候,再见上一面。
说起赵灵儿,罗成怎么不知他的心思。赵灵儿样貌俏美秀丽,待人亲和,可以说是所有男性弟子梦寐以求的终身道侣。
这些年来,罗毅的朋友不多,除了罗成,这赵灵儿便是其一,以前还能经常见到,不知为何,近来却是见不到。
“这……这……别想这么多了,灵儿师姐最近有些忙……”一说到这个话题,罗成眼中一抹挣扎犹豫之色一闪而过,支吾地敷衍了几句。
看着天地间呼啸的山风,两人一时无语,不多时,罗成回去了。罗毅却不着急回去,依旧斜靠孤树,仰望着头顶深邃无尽的苍穹,朦胧的月华倾泻大地,落在他的身上,略显嫩稚的脸颊露出不合同龄的沉郁。
十五年的日日夜夜,困苦挫折,年少的青涩早已被残酷的现实所湮灭,为今所存的,惟有满腔的忧郁。
清风依旧,带不走我心疲惫;月华如练,洗不尽凡世铅华;愿我心化为青羽飘飞,萦绕心田,只为再见伊人回眸。
奈何,伊人可知否?
罗毅看着苍垠漫夜,似乎看到了灵儿师姐师姐甜美的微笑,在这万籁俱寂的漫漫长世,也算是一抹沁人心脾的芳香良剂。
“小毅,在想什么呢!”
正在这时,一声熟悉的轻唤从身后蓦然传来。罗毅身体一颤,眼中刹那露出强烈的兴奋神采,猛地转身,只见一身青袍中年男人负手而立,略带欣慰笑意地看向他。
“木叔!”罗毅鼻尖发酸,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喊道。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十五年未曾再见的木叔。
“小毅,多年不见你倒是长大很多啊!”木叔摸了摸罗毅的头,语气和蔼,充满关切。对于罗毅而言,木叔虽不是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在他心里早已视作最亲的亲人。
“木叔,这么多年,您到底去哪了,您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久别重逢,满腹已堆满了说不尽的话语。
“小毅,你别怪木叔十多年都没有来看过你。这其中的缘由,木叔日后你会明白的。”木叔说罢,右手忽然凭空一抓,原本放在罗毅怀里的青色玉瓶忽然出现在手间,目光打量了数圈,忽然道:“这木灵丹你吃的差不多了,再过一天,就可以吃完了。”
罗毅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吃了十多年的丹丸的名字。每当有饥饿感的时候吃上一粒,每天一粒,这么多年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但这玉瓶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不会吃完,这小小的玉瓶中到底装了多少木灵丹。
木叔似乎看出了罗毅的迷惑,道:“这青木瓶中一共装有五千枚木灵丹,十多年来你一共吃了四千九百九十九枚,现在还剩下一枚。”
“五千木灵丹!”罗毅听完,顿时咋舌不已,既惊讶自己吃的数量,又惊这看似小小的玉瓶中竟有如此大的空间。
“木叔,您也是修真者吗?还有,这木灵丹到底是怎样的灵丹!”事到如今,罗毅再也不是当初懵懂不知的孩童,如何不知道眼前的木叔绝非常人。
“你啊!”木叔再次摸了摸罗毅的头,继续道:“明天服下最后一粒木灵丹,子时的时候你再到这个地方来,木叔给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