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纷纷震惊无比。
早在看到他神色凝重时,就已经猜想到情况不妙,可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得出这样的结果,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为何数年了都没人发觉?”顾惜若当先反应过来,急声问道,“可有查出,那是什么毒?解药是什么?”
季晓澜看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无名!”
这次,就连顾硚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无名?
这是什么毒?
为何从没听说过?
季晓澜自然知晓众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沉吟了半晌,也不欲就此毒药多说,只是回头又看了看玉老先生,淡淡道:“老夫曾跟随王爷在西北行军打仗过,对此毒也有一些研究。只是,想要制得解药,却少很多药材。一时半会儿,怕是凑不齐啊。”
顾惜若拧眉看他,明亮的眸光大大咧咧的在他脸上逡巡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若真是如季晓澜所说,谌王府里的药材都不足以拼凑成一份解药,那哪里还可以找得到?
这样的毒,长达数年,究竟是谁下的?
在这数年里,外公肯定也生过病,难道那些大夫都没觉察出他身体里的异样?
“药材方面,还请季先生列出一个单子。找寻的事儿,就交到我身上吧。”顾硚忽而道,“据闻,护国寺里有位医术精湛的大师,其所居住的后山上种植了颇多药草,或许可以去那里看看。”
经他这么一提醒,季晓澜眼里顿时大放光彩,也是想到了这其中的关系,连忙眉开眼笑起来,走到旁边的长案就提笔挥洒,“老夫这就列出来。”
顾惜若见状,心里的疑惑加深了几分,不知怎的,下意识就对顾硚道:“老爹,我跟你一起去护国寺。”
“胡闹!”顾硚想也不想就呵斥,脸色也绷得紧紧的,不容拒绝道,“你一个嫁了人的,不回去好好相夫教子,跟着你爹我乱跑做什么?听我的,一会儿就赶紧回王府!”
“我不!我就要跟你去!”
顾惜若扬起下巴,斜睨着他,态度同样是不容置疑。
“你你你……”顾硚立时气得手指发抖,却在看到她这般神色时,下一刻连话都说不出来。
玉静瑜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摇头轻叹:“唉,若是哥哥在,那就好了。”
情况或许也不那么令人纠结了。
顾惜若听到她这句轻叹,眸光骤然一紧,双眸中神色变幻无常,最后还是重归于平静。
在得到季晓澜列出的单子后,众人再不敢耽搁,进宫的进宫,寻药的寻药,就连玉烬都暂时撇下书院的一应事务,留在玉府专心照顾玉老先生。
顾硚则是拗不过顾惜若的死缠烂打,派人给段天谌传信之后,便与她一同离开玉府,往苍京城外的护国寺而去。
段天谌得到消息时,那父女两人已经出了城,他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吩咐道:“青冥,你速速带人追随王妃而去,暗中保护王妃的安全。”
青冥心下诧异,却还是立即躬身离去。
青擎忍不住皱眉,忙劝诫道:“王爷,这是否太多此一举了?顾将军也已归来,身边应该不乏保护的手下……”
段天谌淡淡扫了他一眼,见他立即低下头噤了声,才端起旁边的茶盏,若有所思。
顾硚突然归来,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
如今还能堂而皇之的在苍京城内跑,而不是入宫觐见天子,其中的因由,怕是格外匪夷所思了。
旁的不说,至少顾硚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没有宫里那位的撑腰,甚至是授意,是无法做到的。
“玉老先生的病情如何?”段天谌淡淡问道。
季晓澜坐在他下首,神情颇是凝重,“王爷,玉老先生中毒已久,兼之年纪已大,情况恐怕不妙。若是凑齐了药材,如愿制出解药来,恐怕也是多撑些时日罢了。”
段天谌眸光微闪,只淡淡道:“多撑些时日,是多少时日?”
季晓澜讶异的看他,没能想明白他会这么问的原因,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段天谌见状,敛起脸上多余的情绪,嘴角噙笑着道:“罢了。先生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还要劳烦先生多去玉府走动,照拂一二。毕竟是王妃的娘家,本王不希望看到彼此心生嫌隙。”
季晓澜暗道自己老了,便也讪讪然的退了下去。
室内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段天谌起身走到窗前,将那扇紧闭的窗户敞开,深秋的凉风灌入,迎面扑来一阵清冷,他不由得紧了紧外裳,想到某个不安分跑去护国寺的女人,心头莫名多了一股惆怅。
深秋已至,她的身子虽说无甚大碍,却也禁不起如此折腾!更何况,护国寺处于半山腰处,天气转冷,也不知道她懂不懂得照顾自己,多添加几件衣裳。
默了片刻,他忽然问道:“宫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青擎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并没有立即回答,待感觉到投注到自己身上的凌厉视线时,才猛地回神,抱拳回道:“启禀王爷,宫里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消息。不过,上书房里倒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说!”
青擎再不敢耽搁,连忙道:“昨夜刚得到的消息,皇上命人在上书房里挂上了一幅画,刚好便是七夕宫宴上王妃亲手所画的那幅,并且画上还加了四个字。”
段天谌回头看他,对他这样的卖关子很是不悦,拧眉就叱道:“有话就直说,何必如此吞吞吐吐?才几个月不见,难不成舌头都变得钝了?”
青擎心中一惊,默默的吞咽了下口水,声音低沉而庄重:“回王爷,那四个字,是君临天下。”
段天谌微怔,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待意识到那四个字的含义时,忽而朗声大笑。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如此笑声传遍室内室外,便是树上黄叶鸟雀皆为其欢呼雀跃。
可不知为何,青擎听了,心里却像是被棉花稻草堵住了般,呼吸也开始不顺畅起来,顿觉这样的笑声实在是太过刺耳,本不该出自自家王爷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