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若眼瞳里浮现丝丝不屑,不知为何,今日她的心情特别差,没来由的心跳加快,不知是以前的臭脾气回来了,还是因为心中挂念着段天谌。
极度恶劣的心情下,她根本就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过是淡淡瞥了眼柳屹暝,就转身往玉子倾所在的房间里走去。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柳屹暝突然吼道:“谌王妃,你今日且得意着,不久之后,总会有你哭的那一天。”
“不可能!”她猛地停住了手,回头给他一个万分鄙夷的神情,“就算你老子哭,本妃也绝对不会哭。你且等着吧,本妃会尽快让那一天到来的。到时候,本妃端个木盆给你们盛眼泪。”
青冥一个没忍住,直接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顾惜若眼刀儿一横,口气像是吃了炸药,“笑什么笑?王爷养你来,就是让你不干事光笑着的?不见我瞅着他碍眼吗?不懂得把他扔出去?”
青冥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想着这算不算是躺着都中枪?
好吧,今日王妃心情不好,他是看出来了。
所以他很痛苦的要去充当搬运工,搬完一个又一个,搬到东边的,又要搬到西边的。事实永远那么残酷。
柳屹暝怒到极点,却已经平静了下来,真看到青冥朝着他走过来,肺都快被气炸了。又看了看那毫不犹豫钻进房间里的顾惜若,他便也冷冷拂袖而去。
顾惜若靠在门后,双臂环胸,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出神。
想起方才的心情异样,她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像是担忧,自心底里不可抑制的扩散而出,让她忍不住身心抖了抖。
顾惜若抱紧了身子,想到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顿时多了几个心眼,如此深思之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远在谟城的段天谌,想到他是否遇到了什么危险。
考虑到这个可能性,她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奔入房间里,找起纸和笔,寥寥数语,一封简单的书信就挥就而成。
“青冥,给我出来!”顾惜若蹬蹬蹬的跑出去,冲着外面吼起来。
青冥也出现得足够及时,片刻后便飘身落在她的面前。
可还没等他开口,却见顾惜若将手里的书信塞到他的怀里,急急忙忙道:“去!把这封信给我送到王爷手中,看看他是否平安。”
青冥嘴角一抽,神色古怪的看着她,忽然觉得方才的断定是失错的。
王妃这哪里是心情不好,简直是有些神经兮兮的。
他们跟王爷都留有特定的联系渠道,王妃若是想了解王爷的情况,直接告诉他一声,让他去查探消息,不就可以了吗?
为何还要这样麻烦?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她的顾虑,敢情刚才那样的暴躁易怒,却是牵挂着王爷的啊!
想通了这一点,青冥也算是心里轻快了很多,方才莫名其妙被她呵斥的事情也变得不值一提,将那封信揣到怀里,二话不说就退了下去。
顾惜若看着他快速的消失在面前,神色稍微和缓了些,只是心头的紧张和担忧依旧没有消散半分。
这边,顾惜若在为段天谌担惊受怕,另一边,段天谌却带着骆宇、舒旭和一众士兵,在经过数日的狂奔之后,终于进入了东梁国的都城——云都。
看着前方那挺直的脊梁,骆宇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好几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王爷会突然选择骑马,而不是坐马车。
且不说哪个更有利于体现出他们苍朝的良好形象,可单从和解方面来说,也为他们拿捏了最重要的主动权。
不然,以王爷如此着急的做派,总会给亓云帝等人留下一种他们很急切需要和解的印象,从根本上来说,于他们的谈判无力。
可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否则,王爷估计会秋后找他算账的!
由于段天谌等人来得比较匆忙,却也为东梁国的迎接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段天谌等人把手中的缰绳一一递给身边的侍卫之后,便也在迎接使者的带领下,先去安排好的驿馆歇息。
直到众人都休息好了,他们才去参见亓云帝,并参加东梁国皇室里的宫宴。
此刻,金碧辉煌的御溟殿上,宫灯点起,大殿内流光溢彩,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亓云帝坐在大殿中间的九龙腾云黄金椅上,在他身旁坐着某个容貌姣好的妃嫔,左边坐着朝中手握重权的朝臣,右边则是来自苍朝的段天谌等人。
此次,亓云帝的和解邀请来得很是突然,在段天谌的奏折呈上苍京时,对方已经派人连连催促了好几次。
而那日,段天谌送走顾惜若后,来自东梁国的邀请书已经下了第三次。
是以,此次来到云都的人,除了随着段天谌而来的骆宇、舒旭和几位谟城文官将领,便再无任何来自苍京的“公众代表人物”。
两相对比之下,东梁国文武百官对面的苍朝诸人,单从人数上来看,上百人对上十几个人,竟也显得格外萧条灰败。
面对着这样悬殊的数目,谟城的官员们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只是在看到段天谌那端坐笔直的身影时,心里的底气又足了一些。
横竖有谌王在前面给他们挡着呢,有什么好怕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丝毫不觉得,同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却要另一个男人给他们撑腰打气,那是多么诡异而不正常的事情。
若是单纯忽略掉这些诡异和不正常,在悠扬的乐声中,众人似乎忘记了彼此之间的身份芥蒂,欣赏着场中的歌舞模样,说不出的惬意舒服。
只是,与其他人的喧哗不同,段天谌却只是两只手指勾着紫金蟠龙琉璃盏,沉静安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身释放出来的沉寂气息,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又像是超乎如此喧嚣之外,睥睨着世间的林林总总。
但见他端起手中的酒杯,一仰脖,一饮而尽,宛若行云流水,说不出的优雅潇洒,不知将大殿内多少女子的心都瞬间俘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