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被姜子泱打来的手机吵醒了，就起了床，我头昏脑胀的。想和春凌及母亲打个招呼，可她们已经出门了，这才发现已是九点多了。
跟姜子泱约好见面的地点后，我就给胡老师打去电话。胡老师说他就在柯城，正有活干，并告诉我这会正在城郊的一个小镇上。
我和姜子泱乘车来东城的郊区。天色昏昏的，像是扬沙，到处都灰蒙蒙的。
两个人一边找一边说话。姜子泱问我和春凌什么时候结婚，他要来祝贺。我说还没定时间呢。他就说你得快些，春凌可是难得的女孩。我知道姜子泱了解春凌，只因我在飘韵和省城时常把春凌挂在嘴边。姜子泱虽和她不熟，可听我在他耳边时时提起，耳濡目染也就真的像熟人一样了，姜子泱说：“我见过春凌的父亲，很儒雅的一个人。”我问：“你们两家还有生意往来嘛？”姜子泱说：“一直也没间断过，你们的王总常到我家来。不过，有件事一直放在我心里。有一天，我看到母亲和王总说话，说着说着母亲就哭了，哭得还很伤心。见我回来了，母亲马上擦了泪水，掩饰着。说王叔净给她说些伤心的事，让她都落泪了。我问王总都说些什么了，王总的面容这时才由伤感转到笑意，不过笑容是僵硬的。他一时编不出话来，吞吐着。还是母亲给打了圆场。母亲说，说起小时的事呢。母亲就说王叔跟母亲打小就认识。我从前可没听说过。我还心生怀疑，怕他们有什么。后来，经过我多次验证，他们的关系很纯洁。不过他们在说谁呢？我想这个人一定跟母亲和王叔很贴近。”我忽然想到杨弦，就问：“你可认识王总现在的爱人？”姜子泱说：“不认识，也没来过我家。”我不再说下去。话题又转到春凌头上。姜子泱对我说你们结婚后不如到省城来，我们也好常见面。又说春凌是个柔弱的淑女，你要将她含在口里，这样的女孩如今是不多见的。我说你怎么知道春凌柔弱？他说不是你天天在我耳边说的吗。不过，有她这样的父亲女儿一准不会差的。我听着姜子泱的话心头暖暖的。我想我一定会好好待春凌的。
姜子泱还问我胡老师知道你和春凌的事吗？我说在电话里告诉老师了。胡老师为我高兴。姜子泱就说胡老师不易，可心里永远不服输，我们都要帮帮老师。我点头。
忽地一阵哀乐飘来，我对姜子泱说胡老师没准就在这。寻着音乐的方向，我们看到一幢小洋楼前正在举行葬礼。
漆黑发亮的棺木安置在厅堂内，幡旗飘飘，煞是肃穆。纸钱烧得火苗冲天，每个人都被火光映得脸红红的。灰烬随着股股旋风升腾。而穿黑色道袍的道士们手摇铜铃，闭目念念有词。女人们，那些不下十个的女人们——估计也是请来的，则哭声震天，且抑扬顿作，韵味十足。真个大排场。
一只乐队一字排开，他们一律穿着白底红条的礼服，戴着高高的礼帽。表情严肃，煞有介事的。我惊奇地发现了胡老师的身影，他站立在乐队面前，挥动双臂指挥乐队吹奏《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真是滑稽。
我俩上前走到胡老师跟前。
胡老师见到我们先是一阵难为情，随即笑容绽放，一种并不自在的笑容，“奇怪了是吧？为了生活，为了艺术，我什么活都接。”
“人家是丧事，你怎么让他们演这只曲子？”我问老师。
“咳，人家点的就这。他儿子，死者的儿子说他爸就是被二奶害的才减了阳寿。吩咐我们演这曲子，告诫老者到那边要吸取教训。你说可笑不？我还听说他们对老人不好，为了财产都打破头了。”胡老师笑着说。
“人家给钱不少吧？”姜子泱笑着问。
“那是当然，我们可是正规乐队。再说死的场面活的脸面嘛。你们等我一会，完事了我们回家。”
胡老师离开我又去指挥他们演奏，这回演奏的是Beyond的《情人》。我估计这家主人肯定不知它为何曲，不然还能放过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