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不归和西门雪相处将近一年,在帮中受众高手指点,接受各种武学特训,已比当初受伤那个阶段提高了近两层。所以打败一名老道信心十足,金睛魔正是看上他沉稳和顽强意志才收他为徒。
“接刀!”阎不归动如脱兔,但手中的刀却如泰山压顶,那股刚猛之势震慑人心。铁行道长手中剑轻,不能和刀硬接,他一闪身,偏锋刺向阎不归肋下,这种快速反应不愧为剑中高手,连闪带还击。阎不归一招“风卷残云”挽起飞雪般又是中宫直进,铁行道长数十年道行竟被精巧一招迫退一步。两人一来一往打了三十多招。
阎不归一味发刀,完全封住铁行的攻势,如不是他留有余地,六十招已将铁行打败。他留情,铁行却不识好歹,得理不饶人,更加紧了进攻力。迫使阎不归改变了主意。阎不归刀势一变,连攻十五刀,一刀比一刀沉,正是金睛魔的滚虎杀手锏。“噗”地一下,刀砍中了铁行道长的肩,铁行全身一阵发软,本能地“啊!”的失声叫痛。心知性命难保,双目也霎时呈现无助地惊恐
阎不归收刀冷笑道:“是刀背砍的,死不了,你走吧,不要再来烦我,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客气!”
铁行心灰意冷,造化弄人!想不到十数年后的今天竟连金睛魔的徒弟都赢不了,又以何本事和金睛魔寻仇?现纵有拚死之心,但此时半边身麻木,想拼命也成了空想徒然,只能悻悻地丢下一句话:“我一定会让你说出来的!”转身离开。
夏夜的月色明朗,铁行独自心灰意冷地走着。十丈外路中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位蒙面人,远远的便道:“堂堂的峨嵋剑客,想不到是个绣花枕头。”铁行怒气上冲,快步迎上去,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评论我”
蒙面人低低讥笑道:“凭我的身份确实不太高,但对你这种草包不出三招五式便取你性命。”铁行感到一阵阴冷,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有种死亡感。脑中不断想凭经历看出对手的门道,但是蒙面人一身灰黑色,语气冷如冰渣子,夜色下更是和黑夜混为一体,除了那隐约的身高,什么头绪也找不到。
蒙面人又冷然道:“但愿你的死能唤起所有人的愤怒!,也不枉你的拚死报仇宏志,就让我来成全你吧。”话刚落,他已扑了上来。
铁行虽然早已有所防备,但是蒙面人的速度太快了,剑只抽出一半,便已感觉到一阵冰冷的东西划过腹部,对手快得连他脑子都来不及作出反应,也许这是他一辈子唯一的一次看到速度如此快的人,结果就是永远没有机会看到第二次;最后能感觉到的是蒙面人捡起一张树叶,轻轻地对着树叶屈指一弹,在中间穿了个孔,放进了他嘴里随后是渐渐模糊的世界,直至一片黑暗
发现他尸体的是中州一剑和天云大寨的白长虹,两人认出是铁行道长时,铁行已是尸体灰白,肠子流出肚外。虽是大清早,虫蚁却已开始在他身上寻食。
白长虹指着铁行嘴里的树叶,又惊又怒:“是他!一定是他!”
中州一剑费了好大劲才从铁行嘴里取出那张带孔的叶子,那个孔就像一只阎王的毒眼。中州一剑仿佛感到这只孔有一种狠毒的神色在注视他,震怒使他的手开始颤抖。他失态地仰天狂吼:“金睛魔!有种你就出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惨死的,当时也是他亲手取出这样一片催命符叶子。在往后的几年中,看到树叶就会令他失去常态,至今十几年他的院房根本找不到一株花草,更别提树木了。
白长虹也怔怔地看着致铁行于死地的刀口:整齐、利落,没有一丝犹豫,绝对是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的一刀,这种手法非一般人能比,快得铁行连剑也没能抽出的天下间不会超出二十人。他不禁也在失态中,也是这种利落刀法,夺去了他在世上唯一的弟弟和寨内十名一起出生入死打“江山”的弟子的性命,每人都含着带孔的树叶,一片犹如魔鬼眼睛的树叶!
金睛魔的出现很快像风一样传遍了这个镇。
今天和往日不同,中原数百名高手仿佛事先约定了似的,不到中午已全部都在镇中各处打探和追查金睛魔去向。
忽地有人高呼:“金睛魔刚在这里往东去不到两时辰,大伙赶快追下去!”众白道高手纷纷向东路追去,那个喊话的人指着东面道:“前面的锦蓬车队就有金睛魔的徒弟和妇白桃儿的护身侍女!”
白道群雄更是掉头就追,金睛魔血债淋淋,白桃儿亦是人神共愤的妇。利用诱骗、诱拐和下******白道高手和白道人物的妻女给手下乐,为万恶之首她却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知给多少人戴了羞耻难忍的绿帽。
阎不归听到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心中莫名地剧跳。西门雪坐在车内掀起布帘道:“大哥,你好像心事重重,怎么了?”阎不归强装笑意,道:“雪妹,我没事,你身子不方便,还是多休息吧。”他怎敢把今天早上的传闻告诉妻子让她担心。
西门雪笑笑道:“别想昨晚的事了,咱们快回总舵,小宝都在闹我呢。”阎不归正要回话,大群武林白道高手已经赶到,不消半会,已经团团围住车队,后面陆续陆续不断有人赶来,个个神情愤涨,仇火从眼中射出。
中州一剑看着高度防备的阎不归等二十多人,高声问道:“谁是金睛魔的徒弟”
阎不归知道此时辩解无异于白费口舌,个个神色愤怒,人员混杂根本不可能在一时之间解释得了,何况他确实是金睛魔的徒弟,没有得到师父的下落,不可能全身而退。当下以晚辈之礼对众人环向行了一礼,平缓静气地道:“在下阎不归,各位欲寻之人正是家师,不知众位有何指教?”
中州一剑“噌”地抽出宽刃剑怒道:“金睛魔在哪?”一个道士吼道:“昨晚是不是你杀了我师叔铁行道长”阎不归冷静道:“昨晚铁行道长是来找过我,但我确实没杀他。”白长虹冷笑道:“如果你告诉我金睛魔在哪里,我决不为难你。”
阎不归又行一礼,道:“家师已作古,恕晚辈不能见告。”他尽量压低姿态以免犯众怒。
“他在狡辩!”“杀了他!”“对!杀了他!不怕金睛魔不出来!”群雄愤怒高叫,有的人已蠢蠢欲动。
洪烈握着手中刀,高吼道:“谁也不能向死者讨到什么便宜,我看各位还是算了吧。”“算了?谁来还这个血仇就算他真死了,这个魔种也决不能留!”“对!********,一定要铲除祸根!”
洪拳掌门严至终道:“白桃儿的护法是不是在车内?”伸手想揭布帘。洪烈大怒:“谁敢犯我少主,我就宰了他!”挥手一刀,逼退严至终,众护卫弟子更是怒火冲心。
白长虹苦声大笑:“少主一个魔种,一个妇,人人得而诛之,我白长虹就先要了你的命!”他话刚落,中州一剑已发难,直指阎不归。
这一出手,犹如引发上了弦的箭,一发不可收拾,混战立刻开始。阎不归见众人冲上蓬车,他犹如发疯地猛虎,手中的刀变成了烈火狂风,完全不顾个人安危,护着蓬车。
中州一剑不敢轻敌,被阎不归逼退。一名大汉手刚掀起车帘,已惨叫一声,摔了出去,胸口一个扁平的剑口冒血。
西门雪持剑冲出,叫道:“大哥!你快走!”阎不归靠着妻子,边反击边吼道:“雪妹,我绝不会丢下你的,要死一起死!”那毫不犹豫的坚决,使处于生死境界的西门雪心中依然感到无穷温暖满足。
护卫虽是精干弟子,但来的都是武林中深受其害的高手不下近百,天知道他们怎会约定似的一起来。个个有一身仇、一腔怒火,不一会儿,弟子们已倒下近五六名。洪烈疯狂地出招,他已成一个血人,高吼道:“少主,你们快走啊!”
就在这时,天空中撒下一片灰蒙的迷粉,武林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最敏感。“有毒!躲开!”中州一剑首先反应高叫,拍出一掌跃开,其他人纷纷躲闪。
只见一个媚眼如春的女子扭着细腰格格笑道:“想不到白道群雄也用以多欺少的手段,倒叫小女子开了眼界了,不过你们别欺我接引侍女呀。”
在白道众人顾忌毒粉之际,阎不归等人已冲出包围而逃。
“是白桃儿这妇!一并杀了她!”有人认出“用暗器对付她!”白桃儿娇笑一声,手一挥又撒出一把粉红粉末,人却飞快地逃了。微风下药末流动虚飘,众高手纷纷四下闪开,绕道追阎不归。
阎不归一行慌不择路,逃入深山中,但后面百丈群雄毕至,紧追不放。洪烈满身是血,指着前面道:“少主,前面有个废堡,我们只能进去死守,等候援救了。”
阎不归扶着脸色苍白的妻子点点头,西门雪尽管腹部疼痛欲裂,但却不想丈夫担忧,强忍不哼出来,但嘴唇已咬出了血来。
进入了堡里,洪烈立刻指挥弟子关上大门。虽是废堡,大门还算完整、厚实,想打烂还真不容易。堡很小,堡墙头已有不少坍塌,但最低处也有四丈,没人能跃上来。堡内有不少房,大半已倒塌,困在偏僻地方,山野之处灰尘也不算多,蜘蛛网却不少。
阎不归吹吹椅上灰尘,让妻子坐好,才单膝蹲在她旁边,心疼地道:“雪妹,是我害了你。”西门雪轻笑道:“大哥,我是你的妻子,难道你忍心抛下我?”阎不归抱着妻子忍不住哽咽地道:“我阎不归何德何能?让你跟我这么受苦受累!雪妹原谅哥的无能”西门雪抱着阎不归的头,用满足的语气安慰道:“我们女子认定了一个男人后多是终身依托的,我更是如此;哪怕只拥有一刻,我亦心满意足了,哥有你在身边我就是最幸福的。”说罢轻轻地将玉首贴到阎不归的头顶,手也轻捋着夫君的头发。道不尽的万般恩爱溢于言表间。
在温柔的背后,西门雪却更看得开,处事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