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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丑奴儿近

博山道中,效李易安体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儿价〔1〕。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2〕!青旗沽酒,山那畔别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3〕。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4〕。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5〕。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6〕。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7〕?

【题解】

博山在上饶以东永丰县(今江西广丰)境内,山形似香炉,山下有博山寺。淳熙十三年(1186)前后,作者曾多出游博山,并在博山寺辟有读书堂,来往于上饶永丰之间,写下了十馀首词作,这首词就是往来途中所写。易安居士是南宋初年女词人李清照的号。李清照的词,最擅长以清新浅俗的语言、白描的手法来抒写自己的情感。她的这种特色词被称为易安体词。作者在词的语言上,除极善于运用书卷语言,可以自如地驱使经、史、子、集语言外,也还具有成功运用口头语言的特点。而他所运用的口语,都是经过加工提炼、精心选择的,不同于市井鄙俚尘下之语。因而李清照的词体,恰恰成为作者学习借鉴的教材。这首词,就是用浅俗的语言,写博山夏日的美景,抒发他对淡泊幽雅生活的向往,对自然风光的热爱。这首词在艺术上的成功之处,就在于语言的自然朴素,清新淡雅,幽默风趣,充分体现了平淡中的美感,是将寻常语度入音律的好作品。

【注释】

〔1〕骤雨一霎儿:言急雨一阵儿。价:语助词,犹如现代语的“地”。〔2〕斜阳:斜照日,不是写夕阳。怎生:怎么。〔3〕只消:只须,只要。〔4〕松窗竹户:窗外有松,门前有竹的住处。万千潇洒:万种千种的,无限的风流别致,潇洒指夏日的凉爽愉悦。〔5〕野鸟:山中不知名的鸟。又是一般闲暇,野鸟素不相识,所以好奇地飞来,别有一番幽闲的样子。〔6〕却怪:怪是责怪。觑:偷看。白鸥本是旧相识,反而盘旋半空,犹豫不定,不肯直飞下来。这是说白鸥有戒备之心。《列子·黄帝》载:“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与鸥鸟游。鸥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鸥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了。”这个典故是说鸥鸟讨厌有机心之人。〔7〕旧盟:作者归寓带湖之初,曾写有《水调歌头·盟鸥》词,表示要和鸥鹭“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新来:近来,指刚才。说话:说法,打算。这几句是说:旧盟约还在’刚才你不想飞下来,是不是变卦了,另有打算?这几句是通过反问,说作者与鸥鹭为伴的决心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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