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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下水”的体验

孤独对一个作家而言非常重要。作家独自呆着的时候久了,免不了要胡思乱想。如果想到漂亮女人、杨柳小腰雪白腿了,就有了情诗。如果想到漂泊闯荡、吃喝嫖赌了,就有了都市小说。如果想到黄世仁的烟枪、慈禧太后的夜壶和屁塞了,就有了文化散文。

我也爱胡思乱想,我更想写一部大作品,一部大书,一部躺在棺材里能当枕头的书。

我的笔下将出现政府高官、公务员、CEO、银行行长、法官、警察、记者、城管队员、广告业务员、出租车司机、小贩、乞丐、弃婴、站街女、嫖客、刑满释放分子、艾滋病患者……其中,后半部分的人物是重点。

我把这本书定位于为穷人立传,虽然我也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可我发现我对底层还不是很了解,因为我并不很“底层”,片警在很多人眼里属于国家专政机器,而不是小老百姓。所以,我写底层人民的代表,比如妓女和嫖客什么的就很有难度,尽管我曾处理过他们,但对他们的生活还是只掌握了皮毛,进不了深层。

资料统计,中国每 10个男人,就有 1个嫖过娼,每 100个女人,就有 1个做过鸡。如此看来,我的周围暗地里应该是鸡鸭遍地的壮观景象。为了写好妓女和嫖客,需要我加强对这批先锋和精英的认知。

我的生活太单调了,从小到大,从上学到上班,一点也没有复杂过,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拈花惹草,偷鸡摸狗对我都比较陌生。上班后,一直在巴掌大的片区里混,接触的流氓、黑社会脱离不了本地混混的层次。这造成了我的视野狭窄,对写作是不利的一面。

作家叶兆言曾在一篇散文里说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一定经历两件事才行,一是坐一回牢,一是离一次婚。

我觉得做一个真正的作家,也要经历一些非凡的、肮脏的、遭人诟病的事件才行,就像著名学者陈思和教授坦承的:作家就需要藏污纳垢。

为了今后能写成梦想中的大书,我需要体验那种负面的,肮脏而堕落的生活。

因为这种体验需要胆量,所以我把想法告诉了胖子,寻求支援,以壮胆子。

胖子的思想一向比较龌龊,虽然没有写书的压力,可还是对我的要求一拍即合,热烈要求和我共同体验下流和堕落。

有道是好朋友就像一条内裤,就算你大起大落也永远包含着你!非常好的朋友就像避孕套,永远为你的安全着想!最好的朋友则像伟哥,当你抬不起头来时给予你力量。胖子真是一个伟哥级的好友啊。

共同的理想和目标让我们走到了一起。我和胖子虽然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我们已经踏入了同一条战壕。

我们决定先练练胆,比如偷看黄色录像什么的,我知道隔三条街王亮的辖区有一家录像厅专放毛片,经常有无聊的民工出没其间,王亮常戴上假发和墨镜后混进去过瘾。胖子说都什么年代了,网上什么都有,还用得着到录像厅去看,我家里就能看。

我觉得他说的也对,胖子家里上了网,什么毛片都看过了。胖子强烈要求直接体验肮脏,正面接触色情,我只能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地答应了。我从报上看过报道,说台湾有个女作家为了写作一部关于舞女的作品而到夜总会里下水体验生活,不料一段时日过去,竟沉溺其中,不愿继续笔耕,更不愿上岸了。为了防止我和胖子走那女作家的老路,赖在洗头房的小单间里就不出来,不愿当警察和联防了,我们约定不能来真的,要点到即止。当然,这一点一定要瞒着所里和家里人。

我们一开始决定先接触卖淫女,当当嫖客,但这要付出金钱,还有可能染上性病。我和胖子都不愿将自己的血汗钱交给那些人,又不想成为性病患者。于是,这个想法被我们否决掉了。我们无法试验嫖客的角色,多少有些遗憾。

后来,我们从电线杆上的招聘男女公关的小广告里受到了启发,又决定化装成女人当鸡,可我们两个都太丑,即使成了女人也没人要。于是,我们决定练习当鸭子。我们一致认为当鸭子是件既享受又挣钱的活,比干警察快活多了。一次,南方某地刑警队来我市办案时说过某省级篮球队的几名主力在退役后去了深圳特区做鸭子,专接香港富婆们的活,生意好得都没法说。我们先上网查了查做鸭子的从业技巧,比如:如何与客人搭讪,怎样讨价还价什么的,接着从网上下载了美国电影《午夜牛郎》来观摩学习。有了准备之后,我和胖子出击了。我们来到了文化广场,转悠了半天,专瞅那些有些年纪又保养得好的女人,这种女人有钱而且观念先进一些。我们这里因为落后,没有港澳台和欧美的富婆和洋婆,也只能挑本地好的老女人了。

刚开始时,我和胖子都没有胆量迈出勇敢的第一步。

我们互相推诿扯皮的结果是来“剪刀、石头、布”,看谁输谁就先出击。结果,胖子出了“剪子”我出了“布”,我输了。我很失望,马上说:“接着来,三局两胜才公平。”胖子因为一局在手,也同意了。很不幸,余下来的两局胖子都输了。从这件小事上就可以看出,命运总起来说还是很公平的。胖子要出击了,他的目标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胖子知道美发店的小姐穿着暴露,依门而立,见有男子经过便搔首弄姿,莺歌燕语地叫:“帅哥,玩玩不?过来,过来,过来。”相对于她们,胖子感觉自己的招数应该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行。胖子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贴近目标问道:“阿,阿姨,需,需要服务么?我可是技术型的哟。”那妇女明显的一愣:“你说什么?”胖子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妇女马上骂道:

“滚,你个臭流氓。”扭头就走了。刚走了几步,再次扭过头来骂道:“流氓,臭流氓。”古龙在武侠小说里告诫我们:行走江湖,需要高度注意的有五种人——僧道儒妇幼。胖子刚刚出师,就败在了一个半老徐娘之手。我过来对胖子说:“骂得好,谁让你这么笨,你张口就喊‘阿姨’,人家想干不也不好意思了。”说得胖子直拍脑袋。其实,男人勾引女人和女人勾引男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需要性感。洪晃说,所谓性感,最低境界是裸露,而最高境界是“闷骚”。这“闷”劲非常难拿,而“骚”则很容易办到,最简单的“搔首弄姿”几乎是个人就会。我们只要表现出“骚”来就可以了。现在,该我出击了。我决定先裸露一下,就把裤腿卷上去了。说实话,我心里还真不知道男人露出大腿是不是对女人有吸引力。我决定使用我屡试不爽的口头禅“小闺女”,但我又担心这个称呼有我的个人特征,会被人认出来,只好作罢。准备完毕之后,我对胖子说:“你看我的。”就走了上去。瞄准了一个目标,我款款迎了上去,并适时开了口:“嗨,美人儿,需要服务么?”那女人一转头看我,我就目瞪口呆了——女人竟然是我的中学英语老师梅仁。

梅老师笑了笑:“张君呀,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敢直呼你老师的名字。”

胖子远远地见到我和那女人握手致意,并进行了亲切交谈,似乎交易顺利。

我刚辞了梅老师,胖子就冲了过来:“成交了不?”我说:“那女人已经和我约好了,明天晚上到她家里服务。”胖子佩服地道:“还是你厉害。要不你也带着我去吧,你一个人万一不行也好有个帮手。”我说:“这个,你去不好吧。 ”胖子说:“有什么不好的,我白帮忙,又不分你的钱。 ”我们继续拉客,然而拉得多了,就有人报了警。我和胖子看见一辆警车闪着警灯过来了,赶紧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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