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美国的实用主义知识观并不是关注科学知识是否融入课程的问题，也不是人文知识与科学知识在课程中孰轻孰重的问题，而是解决知识与经验和实践如何相结合的问题。实用主义与要素主义和永恒主义的知识观的争论焦点也在于此。
一、哲学基础
约翰·杜威（John Dewey，1859—1952）是美国教育史上一位里程碑式的教育家。实用主义（Pragmatism）源出于希腊文 πραγμα，意思是行为、行动。杜威既反对经验主义的知识观，更与理性主义知识观格格不入。他认为，必须将知识置于探究、理智和意识的适当关系中被人们理解。经验和自然不是对立物，而是认识过程中的两个方面。“观念就是实际行动，就是去做一些事情”，“知识本身就是一种行动”，“行动处于观念的核心”。① 杜威把一切经验都归结为有机体和环境的相互作用。同样，他也把实践当成有机体与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环境对有机体产生刺激，有机体对环境作出反应，这个过程既是经验，又是实践。因此，杜威认为实践就是有机体适应环境的行动、行为，或者说有机体的生活。② 在整个实用主义哲学中，实践概念与经验概念是一致的。杜威所表达的知识显然具有实践性与能动性的特点。
二、知识的经验性
杜威的实用主义并没有把知识看成一成不变的静止的东西，而是在人们的认识过程中不断发生着变化。这种知识的流变性不仅是因为社会生活和文化发展的变更性，而且是因为知识的创造和学习过程中经验连续不断的过程。因此，知识应该不断地被经验修正，而不应该是不变的。在他枟我们怎样思维枠（How w e think，1910年版）一书中就提出了著名的思想五步说（探索的五个阶段）：①感觉到的困难；②困难的所在和定义；③对可能解决办法设想；④运用推理对设想的意义所作的发挥；⑤进一步的观察和试验，它引导到肯定或否定，就是说得出可信还是不可信的结论。后来，胡适在枟实验主义枠一文对五步作了比较通俗的转述：① 疑难的境地（暗示）；②指出疑难究竟在什么地方（问题）；③假定种种解决疑难问题的方法（假设）；④把每种假定所涵的结果一一想出来，看哪个假定能够解决疑难（推理）；⑤证实这种解决使人信用或证明这种解决的谬误，使人不信用（试验）。这种被胡适称为“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步骤，证明杜威的知识观认为知识是随着认识发生变化的。③
在知识的经验性与理性问题上，杜威强调经验并不意味着只重视直接知识而忽视间接知识。他认为，学生直接的经验与系统的科学知识只是构成知识这条线段的两个端点，后者正是努力进取的目标。杜威既反对传统知识忽视直接经验，也与进步主义完全忽视间接知识格格不入。他认为，个人的直接经验是极其狭隘的，它必须由作为“种族经验”的间接知识作为补充与扩展。这种思想体现了杜威知识观的折中性、合理性与辩证性。但是，因为在杜威看来，一切知识都统一在经验基础上，一切知识都要服务于经验的连续不断的改造。因此，事实上杜威的知识观在实际操作中很难在直接经验与间接理性之间取得平衡。
三、科学知识与人文知识
杜威重视科学知识的教育，更重视科学体系所蕴含的科学精神、科学态度和科学价值观。他认为，只在学校设立科学课程，只是形式上的胜利，只有将科学精神的学习纳入课程之中才算是实质性的胜利。科学精神不完全是抽象的，科学方法、科学态度和科学价值中都充满着科学精神。杜威认为，科学方法就是习惯于运用观察、实验等实证的方法来对待所要解决的问题；而科学的态度也是不迷信权威，敢于大胆怀疑，养成一种在不断探究和反省思维中研究新问题的理智习惯。①
杜威在强调科学教育的重要性的同时，对人文教育也给予了很好的包容。他认为，人文知识并不是空疏无用、机械枯燥的古典语言，而是一切能帮助人类以科学的方法和精神来解决社会问题和个人问题的知识技巧。从广义上看，凡是有益于国计民生的知识，都是人文知识，科学就是最高的人文学科。因此，无论从个人的角度，还是从科学与社会的紧密联系来看，都需要科学与人文的携手。科学与人文都是经验必不可少的基础，同时经验也是科学与人文之间能够联结的桥梁。
从上可知，杜威的知识观在经验与理性、观念与行为、科学与人文之间得到很好辩证联系，这样也是他的思想与理论得以推广、延续与发展的根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