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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生反骨

《三国演义》中有这样一个故事:关羽辛辛苦苦引来一个很牛逼的人去投刘备,诸葛亮一见,直接叫刀斧手推出门外,说此人脑后有反骨,当斩之。幸好刘备苦苦求情,这才留得性命。不过此人在诸葛亮死后还是反了,被马岱斩于马下。这个人就是魏延。

到底人脑后有没有反骨?目前还没有人证实造反的人有如此奇怪的解剖结构。不过有些人却天生是当造反派的料,这和他们的人格有关。小Q就是这样一个人。

小Q生于农村,不过家庭条件倒不错,他父母趁着好政策,很早就跑到深圳一带打工,积攒了点钱之后,开了家小饭馆,算是自主创业。小Q却一直留在老家,由自己的爷爷奶奶带着,加之小Q是独子,所以从小就备受宠爱,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缺少父母管束的孩子,学习上拖后腿那是完全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小Q并不为这样的事情担心,他不缺零花钱,作业一类的,都是请人帮忙,代价只需要一两元的零食而已。由于他出手大方,经常给死党买些冰棒汽水之类的,慢慢地,小Q成了这群孩子中的老大。

老师对这些事情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有一次小Q又抄别人作业,抄得太明显了,居然连错的地方都一模一样,老师不批评一下都觉得过意不去。

“小Q,为什么你的作业和同桌的作业错的地方都一样?”

“抄的呗!”小Q大大咧咧地回答。

“你还挺神气。你知不知道,抄作业是不对的?”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我不会做,就抄同学的;他没钱买零食,我就帮他买了。我们两个相互帮助嘛。”

老师气急败坏:“你还拿钱来换抄作业,你这孩子,不教训教训你,你还反了天了!”

在那个时候,老师打学生屁股还算不上体罚。所以老师找了根细竹子,在小Q粉嫩的屁股上敲了几下。小Q也算硬气,一声没哭,把拳头攥得紧紧的,颇有些革命烈士上刑场的味道。

老师白天刚打了小Q的屁股,到了晚上,小Q就和几个死党来到老师家的窗户外面,找了块石头把老师家的窗户玻璃打碎了,然后趁着夜色一溜烟跑了。

老师也不着急,这些小孩子把戏,很容易就识破了。他找来小Q的死党,还没有用什么严刑逼供,那些死党就把小Q出卖得连内裤都不剩了。

“小Q,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老师说。

“我们天天上课都见面的,老师。”小Q嘴还挺贫的。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不?”

“知道,我昨天晚上把你们家玻璃敲了!”小Q不以为然地回答。

“知道错了吧。是不是觉得老师教育你教育错了!所以要报复一下?”

“不是,就是觉得好玩。本来想敲别人家窗户的,但是觉得敲你们家的最有成就感。”

“为什么?”

“明天我一回学校,大家都知道是我敲了你们家玻璃!”小Q说到这里很神气,仿佛在想象那群死党正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自己。

“你知道你这样做是错误的吗?我要叫你父母来学校了。”

“我觉得还好啊。我敲了你们家玻璃,你就要花钱去请人修,这样修理工就可以多干一份活,多赚一点钱。他多赚了钱,就会跑到餐馆去吃一顿,餐馆也会多赚一点。这样子下去,整个社会就都多赚了钱,大家都开心!”小Q说起来头头是道,搞得老师都有点懵了。

“等等,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怎么大家都挣钱了,所有人都开心,好像没人吃亏一样。”

“不啊,老师,你花钱修玻璃了嘛。不过不要紧,你也不会吃亏的,我会把这钱给你补上的!”小Q这番话说得老师哑口无言。以后小Q要是好好学习,没准能成个经济学家。你看砸块玻璃,就让大家都开心了。

可惜小Q的成绩一直不怎么样。上初中都是靠家里给学校交了几万元赞助费才进去的。小Q的父亲气得要拿扫帚抽他,说自己花了这么多钱,结果小Q学成这个样子,真不如喂头猪,还能卖点钱。小Q也不反驳。由于从小父母都不在身边,他的亲情观念比较淡薄,父亲对他而言可能更像是一个提款机,所以和父亲说话时也没大没小的,甚至直呼其名。

上了初中以后,小Q身材变得高大起来,与其他学生不同的是,和他的身材一起成长的不是他的知识,而是他的脾气,整个就有往黑道发展的趋势。那个时候影片《古惑仔》很流行,带一帮小弟去跟仇家砍架,是小Q觉得最拉风的事情。小Q几乎成了整个学校里面的老大,没有谁敢惹他,别人碰到他都躲得远远的。唯一有点“不识时务”的是小Q老实巴交的数学老师。

在一次数学课上,小Q出乎意料地没有逃课,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玩的事情。由于轮换座位,前排轮过来一个漂亮妹妹,头发长长的。小Q不断地捉弄前排的妹妹,并以此为乐。他要么把别人的头发编在一起,要么在别人的背后贴纸条,弄得周围一群人都忍不住偷笑,让前排的妹妹无心听讲,几次回过头小声骂他。好在小Q在女生面前不太冲动,要是有男生骂他两句,估计直接就把拳头抡过去了。

数学老师在台上讲得正起劲,看到这种情况也不得不管一下了。数学老师清了清喉咙,说:“有些同学还是要自重,你自己不听讲没有关系,但是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小Q,小Q忽地站了起来:“老东西,你说谁?”

小Q的反应很强烈,其实老师并没有点名批评他,即便说的就是他,这也仅仅算得上提醒,不算很严厉的批评。

“你,你,没有一点长幼尊卑!”

“我呸,凭啥让我尊重你,你每次讲课我都想睡觉,讲得无聊透顶!”

“你不愿意听,可以不听,现在就可以出去!”数学老师感到自己颜面尽失,只有下逐客令了。

“我偏不出去,你把我怎么样吧?!”小Q双手叉腰,颇有向老师宣战的味道。

“你不出去,我就只有拉你出去了!”数学老师脸都气红了,他教书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有学生放肆到这个程度。

“你来拉好了,就怕你拉不动!”

数学老师气冲冲地走下讲台,来到小Q身边。可是他孱弱的身材在小Q面前还真没多少胜算,任凭他怎么用力,小Q丝毫不动。看到这一幕,班上的同学哈哈大笑,这让数学老师越发窘迫。

最后,老师气愤地把手中的粉笔头砸向小Q,准备不再管他。不过这一动作点燃了小Q的火药桶,他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一脚飞踹,把数学老师踢得趔趄几下,向前边扑倒过去,之后数学老师很快起身,和小Q扭打成一团。这一幕让眼前的同学都看呆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到老师和学生在课堂上打架,有些好事者甚至开始起哄。胆小的学生偷偷跑到外面喊了保卫科的老师。

见保卫科老师来了,小Q也不胆怯。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书桌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径直走向数学老师。老师见势不妙,转身逃走,可是他的速度怎么比得上小Q呢?小Q追上去,提起刀,一刀扎在老师的屁股上。

教室里的学生都吓傻了,好在保卫科的老师反应不算太慢,在小Q准备扎第二刀的时候,及时把他制服了。看着老师屁股上的鲜血汩汩地冒出来,小Q并不害怕,甚至还想接着在老师屁股上踢几脚,无奈自己被控制住了,完全不能动弹。

这下小Q算是彻底火了。他父亲花了很大一笔钱,又是托关系,又是给老师大笔补偿,总算把这事摆平了,但书是肯定读不成了。小Q却觉得自己彻底自由了。那个时候流行皇家马德里七匹狼的广告,于是小Q也拉帮结伙,召集了七个人,给自己的组织起了个名号,就叫“七匹狼”。

他父亲基本上断了小Q的经济来源,不过他们一帮人在社会上混,倒也不愁吃穿。就这样晃悠到二十多岁,身边的六匹小狼都找了老婆,准备生孩子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混社会了,小Q逐渐变成了一匹独狼。

他父亲曾经也想给小Q找个女人,说不定这样就能拴住他了。不过小Q对待感情比对待学习还“坑爹”。以前小Q也交过几个女朋友,但只要新鲜感一过,立马就劈腿,标准的花心大萝卜。甚至还有女朋友为小Q打过几次胎,可小Q对此一点都不关心,就连去做手术都是女朋友一个人去的。更有甚者,为了让小Q负责任,打电话闹着要割腕自杀,结果小Q就只是打了个120的急救电话,气得那个女孩真的割腕了。好在最后120赶去,不然真有可能闹出人命。

以前他父亲还期待他浪子回头,到后来也懒得管他死活。由于断了经济来源,狐朋狗友又都分道扬镳,小Q的生活就有点捉襟见肘了。一旦手头紧了,他便死皮赖脸地往家里跑,找父亲要钱。起初他父亲会心软,还给他点零花钱,但自从死心之后,他父亲是坚决不给。没想到小Q居然开始对自己的父亲动手了。在有一次要钱未遂之后,小Q抄起家里的板凳就朝父亲扔过去。他父亲也未料到,躲闪不及,头上顿时就被砸出一个洞来,不断往外冒血。小Q看都不看一眼,就溜走了。

这件事情让小Q的父亲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这孩子一点教训。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这种情况精神病院能治,就决定把小Q送到精神病院。于是小Q的父亲主动给小Q打电话,说要和他谈谈分家产的事情。小Q兴致勃勃地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口,七八个彪形大汉就把小Q按倒在地,果断绑了塞进车里,送到了精神病院。

小Q的父亲送他来的时候,对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可以对小Q采取任何治疗措施,责任我来负,愿意签字为证!”

小Q刚进来的时候冲动万分,好几次都打伤了我们的医务人员。大家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他。

“听说你很牛!”我见到小Q时这样恭维他。

“再牛还不是被你们关在这里!”小Q回答。他此前经过一些冲动行为的干预治疗之后,变得稍微收敛一些了。

“我们这是在帮助你,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些冲动?”

“一点点而已。”

“你觉得自己打人这些事情对不对?”

“还好,都是别人主动惹我的!”小Q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Q患的是比较典型的反社会人格障碍,是其行为与公认的社会规范有显著差异的一种人格障碍,也是对社会影响最严重的一种人格障碍。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特征是具有高度攻击性,缺乏羞惭感,不能从经历中取得经验教训,行为受偶然动机驱使,社会适应不良等。

人格障碍形成的原因比较复杂,且人格一旦行成就很难改变,所以一半的精神病院都不会专门来治疗这种病症,大多只会控制其冲动的行为和念头。

后来我听说小Q被他父亲送到了网络红人“杨教授”那里(就是采取“著名”的电击治疗来矫治青少年网瘾等行为问题的地方),我只能祈求他好运了。

【科普时间】反社会人格障碍

反社会人格障碍具有比较高的知名度,美剧里面的连环杀手基本上都是这个型的。其典型特征就是道德水平低下,还有病态的人格卑劣,一般具有高度攻击性。

对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诊断标准很多,一般采用美国《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上面的标准:

A.发生在15岁以后的,普遍存在对他人权利的忽视以及侵犯行为,至少有以下三项(或以上)的表现:

1.不遵守法律及社会规范,表现为反复出现的足以导致被逮捕的行为。

2.欺诈。表现为反复说谎,为自己的利益或者快乐而欺骗他人。

3.冲动,做事事先无计划。

4.易怒的、具有侵犯性的,反复出现斗殴行为或者富于攻击性。

5.做事不计后果,无视自己或者他人的安全。

6.一贯的不负责任。表现为反复出现的不能坚持工作或者无视经济责任。

7.缺乏愧疚感。表现为在伤害、虐待或者是偷盗他人之后,觉得心安理得或是无所谓。

B.患者至少18岁。

C.患者15岁之前,有过品行障碍发作的证据。

D.这种反社会的行为具有日常性,不只发生在精神分裂症条件下或者是一次性躁狂发作中。

【拓展阅读】那些反社会的人儿

提到反社会人格,估计大家脑子里面一定会涌现出诸如暴力、冷血等词汇。首先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那些变态的连环杀人恶魔。他们是一群没有道德和是非观念的人,杀人后几乎不会出现负罪和内疚的感受,甚至还以此为乐。国外的恐怖电影,很多都是以连环杀人犯为主要角色的,而在国外的实际犯罪案例中,这类杀人狂也不少。

所犯命案数量排在榜首的是被称之为“致命医生”的英国人哈罗德·希普曼,此人依托医生这个职业的便利,通过给病人注射过量吗啡,导致病人死亡。哈罗德·希普曼曾在英格兰的一个小镇上终结了200多人的性命。由于此人智商较高,会将病人的死亡伪造成生命的衰竭,所以犯罪时间长达20年无人发现,直到后来因为伪造患者遗嘱试图骗取他人遗产才东窗事发,最终选择上吊结束了自己罪恶的生命。

伊丽莎白·巴托里是历史上最凶残的连环杀人犯,被称为“吸血女伯爵”。她是16世纪的一个匈牙利贵族,她挟持农家少女,放她们的血,用来沐浴,或者喝掉。著名的香港恐怖电影《人肉叉烧包》是以八仙饭店灭门案为原型,疑凶黄志恒涉嫌杀害澳门八仙饭店店主一家九口及一名员工,死者年龄由7岁至70岁不等。凶案翌年被揭发后,外界盛传凶徒把死者尸体煮成叉烧包,并于饭店出售,案件震动香港及澳门。

连环杀人犯因其超乎想象的残忍和冷血,成为了精神病学家重要的研究对象。一般来讲,他们基本上都符合反社会人格的诊断,而且很多人在幼年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反社会的特征,比如打架斗殴、虐待小动物等。一项联邦调查局对36名性侵害者及连环杀人犯的研究,提供了关于他们童年经历的统计数据:他们中有74%受过心理虐待,42%受过身体虐待,43%受过性虐待,50%以上父母有精神病史或犯罪记录。

目前也有很多认知神经科学家对这类人群进行研究,并得出一些成果,比如通过大脑内部的成像图显示,暴力罪犯前额叶皮质的脑细胞数量比正常人少11%。而人的前额叶皮质是人类控制自己情绪、进行理性思维及道德判断的重要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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