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城是中国历史上秦始皇当政时,于始皇帝三十二年(前215年)修筑的一条防御北方匈奴南侵的军事战略工程。故址西起临洮(今甘肃岷县),东至辽东,“城堑万余里”,“延袤万余里”(《史记·蒙恬传》卷八十八),沿途经过甘肃、宁夏、陕西、山西、内蒙古、河北、北京、天津等8省、市、自治区,全长约5000多公里,所以俗称“万里长城”。然而,今天人们所看到的举世闻名的“万里长城”,其实并不是秦始皇时所修筑的长城,而是明朝的“边墙”。因为秦始皇修长城,已成为中国历史上暴政的象征,留下了千古骂名。所以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为防御北方的鞑靼、瓦剌,把所修的长城改称为“边墙”,是怕人们把他与秦始皇修长城相提并论罢了。明长城东起河北省山海关东南临海的老龙头,西至甘肃省河西走廊的嘉峪关。后又增修宣化、大同二镇的一条支线,称作“次边”,再加上自山海关至今辽宁省丹东市鸭绿江边的延长线一条,总长度约6300公里。如今全线保存基本完好,气势雄伟,被世人公认为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奇迹,已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但是,本文所要介绍的宁夏段长城,既不是秦始皇所筑的“万里长城”,也不是明朝所修建的“边墙”,而是早于两者的战国时秦国所以修筑的一条长城。中国历史上修筑长城的举措,最早起于楚国。《春秋左传》:僖公四年(前656年)有载:春秋时楚成王曾在“楚国方城以为城。”史书首记修长城始于此。到战国时期,齐、魏、燕、赵、秦、楚和中山等国,各国之间为了防务上需要,也相继在本国的边界上修筑自己的长城。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于始皇帝三十二年(前215年),在大将军蒙恬把匈奴赶到大漠以北后,为了防止“胡人”南犯,便下令把战国时秦、赵、燕三国的北边长城进行修缮、连贯,使它成为一条横亘于秦、匈之间的整体国防线,这就是史书所谓的秦始皇大修长城的真实情况。其实以秦始皇时代的国力、人口和所施工的时间来计算,哪有可能完全独立重修一道万里长城呢?
本文要介绍的,正是被连接在秦始皇时的万里长城中的一段——战国时秦国在西北所修的经过北地郡的那段长城。从商周到秦国时代,中国西部有一个强大的羌戎游牧部族,中原农业民族与他们进行千余年的交往与战争,直到战国时期,秦惠文王三十五年、周赧王四十三年(前272年),秦国国母宣太后诱杀义渠王,乘义渠戎国无主,一举攻入戎地,拔其王城,彻底消灭了诸戎方国。“于是秦有陇西、北地、上郡,筑长城以拒胡。”(《史记·匈奴列传》卷一一〇)这就是宁夏境内战国秦长城的来历,它比秦始皇所修的“万里长城”早58年,而比春秋时第一条楚长城晚384年,但是它在战国时北方各国所修的长城中是比较早的一条。
宁夏境内的战国秦长城,西起今甘肃省临洮县境内的洮河谷地,向东经过渭源、陇西、通渭、静宁等县,然后顺着葫芦河东岸,经北峡口,从闫庙乡进入宁夏境内。首先从西吉县南部向东北蜿蜒前进,经过黄家岔、玉桥、张结子、好水川口、单民、兴隆、谢家东坡、王家湾、韩家堡,抵将台堡。在将台又以90度角大转弯折向东去,顺马莲河谷下至马莲水库。由此处,长城进入固原市原州区的张易乡和黄堡东,再次转向东北到达红庄乡,进入滴滴沟。从滴滴沟走出山口后,经过孙家庄、白家湾。由此又向东拐经吴庄、闫家庄而到达明庄的西北。长城在这里支分两道,称为内城、外城。内城:从明庄过公路,向上延伸到固原城西北5公里处的丘陵上,然后在经过郭庄、十里铺,由此跨越清水河,到达沙窝。内城全长越8公里,整个墙体高大、宽厚、完整,城线笔直如划,每200~235米还修建有一座敌台,整体气势雄伟巍峨。内城保存较好,全线基本上没有中断。外城:由明庄向西北形成一条不规则的弓背形,延伸到乔洼,在此越清水河,过河折向东南而抵沙窝,再与内城两线归一。外城线残破不堪,墙体基本上被夷为平地,残留敌台不多,高度仅为2米左右,长城整体走线已难辨认。南北两线汇合以后,再从沙窝登上程儿山,经阳洼、中庄(乔家沟)、上黄水库、王家崾岘、黄家庄,在此出原州而入彭阳县境。长城继续从彭阳县川口乡的黄湾北,彭阳乡的姜洼、丰台、阳洼、崾岘(前洼)、陡坡子、李岔,城阳乡的瑶湾、白岔、乔渠、长城(白马庙)、郭家庄、张家圈、小庄、施平,抵达刘家堡子越出宁夏固原市彭阳县境,进入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的孟家源,最后经陕北一路到达黄河边。长城在彭阳县郭家庄和小庄间拐弯的地方,又有一段向正南伸向张家圈的支线,长约1公里。这条经过今固原市西吉县、原州区、彭阳县境内两县一区的战国秦长城全长174公里,2001年被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战国秦长城的修筑,在当时是有积极意义的,它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北方游牧民族南下侵扰,保护了长城以内百姓生产和生命财产的安全。长城的建成,也通畅了内地通往西北的交通,有利于农区和牧区的商贸往来。再从发展农业生产、改变西北大地面貌来说,更有重大的贡献。因为从降雨量来看,西北地区的东部和陕西省西部年降水量都处于500毫米等雨线附近,可是陕西早已处于发达的农业生产区,而固原、陇东、陇右地区仍处于比较落后的游牧地带。长城的修建,把游牧民族阻挡在外,实际上就是把农牧业的界线向北推进到宁夏南部、甘肃中部和陕西的北部,这就是宁夏南部旱作农业的起步,具有开创性贡献。后世人认为,战国秦长城就是我国最早的农牧区域分界线。所以秦长城的建成,对社会安定、生产发展和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都是有益的。再从科学技术的视角来看,在两千多年前,当生产工具还十分落后,工程技术也谈不上先进的时代,能修建这样的一座宏伟的工程,充分体现了西北人民的聪明才智和吃苦耐劳的品格。
当然,不可否认,秦国在强迫西北人民修建这条长城时,给西北的老百姓,特别是游牧民族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牺牲,所以至今在宁夏南部地区,特别是在彭阳的民间,仍然流传着宁夏版《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
(《共产党人》2007年第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