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心里很痛,痛得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她怎么也抑制不住那种痛,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父亲是她这一生唯一的亲人,她最最敬爱尊重的爸爸,怎么可以抛下她一个人?怎么可以离她而去?
眼前的视线是模糊的,耳边的低喊和说话声也是模糊的,她歇斯底里的挣扎着,尖叫着喊爸爸,为什么他们却总是拦住她,不让她进去?
突然,有人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她像个木偶一样呆在那里,浑身不停的发颤,连呼吸都几乎忘记。机械而僵硬的转动脖子,看着眼前那张焦急而又担忧的脸。她嘴唇轻轻一颤,哇的一声哭出来:
“泰勋……泰勋……我爸爸……他……他走了……”
金泰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忍住满眼的泪意,咬着牙轻轻对她说:
“哭吧,哭吧,哭完了,要坚强起来!”
“我该怎么办?泰勋……”她抓着他的衣服,就像抓住一块求生的浮木,不敢放松分毫。
“笑笑,你别害怕……有我……你还有我啊,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靳律仁的后世,由金家出面打理,一切都打点得十分妥当。笑笑在金泰勋的陪同下参加了葬礼。
葬礼结束后,所有的宾客散尽,唯有他们仍旧站在新立的墓碑前,不肯离去。
笑笑早已无泪可流。脆弱于她来说只是奢侈,她没有权力多享,所以,哭泣只一次就足够。
“爸爸,你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已,会好好活下去,不会让你跟妈妈担心。”
金泰勋站在她身边,严肃而又认真的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子面容冷峻,目光炯炯,那种从容不迫的霸气与凛冽透过照片,无声无息传进他眼底。
“靳叔,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笑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笑笑鼻子发酸,她极力抑制这种想哭的冲动,故意扭头瞪了他一眼,板着脸说:
“少爷,你才是那个被保护的人吧?”
金泰勋抬手揉乱她一头短发,咧了咧嘴。
“女孩子被保护是天经地义的!”
笑笑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和脸上淡淡的疲惫笑意,勉强勾了下唇角。
“我不是普通女孩子!”
“我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靳笑笑!”
也是我心里的独一无二!
那一场危机,让安若娟母女行程也因此而停止,安若娟自知这个时候不好打扰金家人,于是匆匆收拾行李,打算带张心瑶返回台湾。尽管张心瑶死活不干,安若娟和宋菱都没有办法,只得许诺事情告一个段落以后会带她再回来,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金园。
而也是这一场危机,引发了金老爷子多年的旧疾,被专家组联合“命令”,必须安心休养,这样一来,帝香集团这个重担自然落到了金学健的肩上,他十分果断的安排老爷子去加拿大静养。而金老爷子也感觉自已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多作争辩,便顺从儿子替他作出的安排,飞往加拿大的私人宅邸。
只是在他走之前,他不顾宋菱的反对,执意请律师出面,办理了领养笑笑的手续,将她的户籍转往金家。这件事于外界来说,无疑是一件大事,而金家却没有对外公布。虽然没有公开,但这样的大事,自然也会由别的管道流传出去。
一时间,社会舆论满天飞,连德萨伊中学都像是炸开了锅。人人都知道金家的下人死了,而那个人的女儿却因祸得福成了金家的人。
猜疑和嫉妨、不屑和耻笑,伴随着时间推移接踵而来。
这天,金泰勋被学生会的事情耽搁了放学时间,笑笑左等右等却还是没有等到他从学生会的办公室出来,只得将单车又停回车棚里,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夏日傍晚的太阳已经不十分烤人,在这浓荫遮天避日的梧桐大道上行走会让人觉得凉爽而舒适,她怀里抱着课本,有她的,还有他的。笑笑抬头望了望被枝叶遮住的办公室窗户,心里犹豫着是要在楼下喊话,还是从大门直接进去找他。
“你来这儿干什么?”一道纤细而冷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纯正的法语,带着迷人的巴黎左岸口音,明明那样优美动听,却生生叫人心底生寒。
笑笑回头望了一望,不出所料,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东方小公主,舒郁。精致而完美的面孔,优雅飘逸的长卷发,一身女式校服穿得如同杂志里走出来的漂亮女模特。
这个舒郁向来跟她不对盘,却因为与金泰勋同在学生会而十分熟稔。笑笑咧了咧唇,淡淡道:
“我在这里等人,不可以吗?”
舒郁撩了撩长发,抬头望了望二楼的窗户。
“等泰勋?你不用等他了!”
笑笑皱了皱眉头,狐疑的瞅了她一眼。
舒郁倒仿佛怔了一下,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咦?难道他没告诉你我们等一下要去聚会?不过也是,他没必要告诉你,你只是他家里下人的孩子嘛!”舒郁突然笑了声,不屑的睨了笑笑一眼,迈开优雅的步伐朝办公楼的大门走去。
笑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背影,抱着书本的手指已经用力到泛出青白。心底那一种苦涩的感觉,如同刀片划过,轻轻浅浅的伤口,却抑制不住万分的疼痛。
没关系的,别人说什么都没关系,她就是她,靳笑笑!怎么能因为别人一两句话而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