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豪摇了摇头,一脸愧疚。
“我根本不知道舅舅把她藏在哪里,连梁蜜儿都找不到她的下落……”
欧阳靖担忧的说:
“连蜜儿都找不到……但愿你舅舅不会伤害她!”
蓝天豪一惊,像是惊怕,又像是肯定的道:
“不会的,舅舅答应过我,他不会伤害她!”
欧阳靖却并不乐观,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才低低叹了口气。
他只有静妤这么一个女儿,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出事。哪怕要他失去所有,他也不能失去静妤。
“如果他要我的公司,那我拱手给他,只要他不伤害静妤,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蓝天豪愈发觉得自责,在这世上,只要他想,就几乎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却偏偏救不了她。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沉重的心情仿佛慢慢减轻了些。
“欧阳伯伯,我想,关于我收购欧阳集团股权的事,或许我们还有法子。”
欧阳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他转过身,望着山下大片的草地,那平整得如同一张巨大绿毯的草地上有两个人正骑着马,肩并肩慢慢遛弯。从这高高的山顶上远远望下去,那两个人和两匹马都像是要定格在这画面中,他眼神微微一动,像是想起什么来,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有山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拂去了夏末的燥热。
他回过神来,对他说:
“我并没有很绝望。静妤是我的女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我很久以前就想过,在我百年之后,欧阳集团也是要留给静妤的,因为她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但她的性格实在太像她的母亲了,心实而情长,又单纯得没有一点心机,这是商家大忌。所以她根本没办法适应这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我也想过要替她找一个懂商的,疼爱她的人来做她的丈夫。但我觉悟得或许将来她真的会嫁给你,那么公司将来也只能是交给你来打理,所以这次你要收购公司股权,我就没有对李伯轩有过一丝半点的阻挠,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完这些,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底很久的话,终于说出来,心里压着的石头也没有了,反倒有一种看破世事的轻松。
蓝天豪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若这话是从旁的人嘴里说出来,他必定不信。但此刻欧阳靖神色坦然,语气恳切,丝毫没有伪饰的痕迹。他心中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急急的对他说:
“欧阳伯伯,不是这样的!如果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结果。但是现在不是,如果我趁欧阳集团陷入危难的时候来做这件事,那就是我的不对。静妤知道了,她只会怪我,恨我,我真的不想这样!”
欧阳靖猛的转过身来,神情严厉的注视着他:
“可是你不这么做,静妤的安危要怎么办?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因为她对你的心意,和那份坚持,我一再退让,不得已才让她走进你的世界里,而你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面临这样的危险。那么现在你就应该用最稳妥的办法救她出来,让她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蓝天豪微微一震,心间涌出万般苦涩。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手背上泛白的骨节显示出他心底有多么的难过。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恨过自已,恨不能一刀杀了自已。
“对不起!”
“你不要说什么对不起,没有用的。”
“不!欧阳伯伯,我有办法的。我可以先收购,等到这件事过去以后,我再悄悄将股权无条件转让给你,你依旧持有股东大会上的最大份额,是欧阳集团真正的主人。”
欧阳靖蓦的转过身来,惊疑不定的望着他,半晌才说:
“天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无条件转让?他难道没有计算清楚这是多大一笔资金?
蓝天豪微微一笑,狭长的凤眼里闪烁着坚定果决的微芒。
“我当然知道。欧阳伯伯,我答应过静妤,绝不与你为难。虽然这一次的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我还是不想让她以为我出尔反尔,我不想她怪我,恨我。”
欧阳靖依旧是一脸震惊,那样子像是无法相信他说的话。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是。我决定了!等静妤回来,我会亲自对她解释,我会求得她的原谅!”
欧阳靖却突然蹙紧了眉,将注视着他的复杂目光缓缓移至墓碑上。
“峻飞,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儿子,我当年就说过,他像你!从来都将最善良的一面藏起来,不让人发现……他有多像你……”
蓝天豪见他眼圈微微发红,定然又是忆起了旧事,心中难过。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的说:
“欧阳伯伯,当年……”当年发生过很多事,他查到不少,但是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他很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欧阳靖却忽然抬起头来,神色凛然的对他说:
“死者已矣,当年的事情就别再提了。现在你应该把精力花在公事上,花在救静妤的事情上,而不是在这些陈年往事上纠缠。”
“我……是!”他缓缓转过脸去,望着墓碑上并排贴着的旧照片,暗暗出神。
当纪皓见到欧阳靖与蓝天豪肩并肩步下阶梯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惊。他立刻转头四望,山间树林藏不住人,一眼便可望尽。幸好没有狗仔,不然今天这一幕,绝对会成为近期台湾最大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