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皓走后,蓝天豪推开卧室的门。这个房间还跟他早上走的时候一样,他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什么都变了。
他坐上床沿,床上的被褥还没有整理,上头放着一件她换下来的衣服,暖暖的鹅黄色丝质睡衣,早已经失去了温度。他捧起那件睡衣,紧紧抱在怀里。鼻端似乎还有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只觉得眼睛里快速涌起湿热的感觉。
“静妤,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失去所有,为你守住那个家。可是……我万万不能失去你。对不起!”
门外传来于玲低低的声音:
“先生。”
卧室的窗子开了半扇,台风过后的凉风异常清爽,透过那纱帘吹进来。或许是坐得太久,他觉得脊背微微发僵,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有淡淡的凉意。
他没有回头,只是哑着嗓子问:
“什么事?”
于玲站在门口,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说:
“白先生打来电话,说请你去夜归人。”
蓝天豪慢慢的,不舍的放下那件睡衣,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他回答以后,于玲却并没有走,仍旧站在那里,突然捂住嘴,哽咽起来。蓝天豪将静妤的睡衣慢慢叠好,然后温柔的放在枕头上。
“你哭什么?静妤没事!”他语意轻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于玲却越发难过,哽咽道:
“对不起,先生……我……没有照顾好小姐。”
蓝天豪只觉得疲惫,眉心不由自主拢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小心一点,小姐就不会……”
他突然不耐烦的转过脸去,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耐着性子问:
“正恩有没有说叫我过去干什么?”
于玲抹了抹眼泪,语音模糊的道:
“白先生说他带回来一个人,所以请你过去。”
蓝天豪略略沉吟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去吧!”
于玲见他眸底满满的焦虑不安,可脸上还得摆出那样一副平静自若的表情,心中只觉得难受。又想起纪皓刚才来对她讲,不是她的错。虽然的确不是她的错,但无论如何都是她失职。她怎能安然自得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蓝天豪又开着车去夜归人。他到的时候,白正恩,黑耀旭,金泰勋都来了。几人都站在他身边,相继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给予支持。
纵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这份情意他却懂得。心里涌出一点点的酸涩。他连忙转开脸,往四周望了一望,那神情像是有点疑惑。
金泰勋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拉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万般感慨的道:
“你别看了,幸好那几个女人今天没来,要不然,你的日子就难过了。”
蓝天豪苦笑了一声,神色懊悔自责。
“她们是该恨我怪我的,我连她们最心疼的妹妹都没有保护好……”
虽然此时是白天,但PUB里光线极暗,唯有吧台上方开了几盏射灯,昏暗的空间里只看见杰森一双手灵巧随着酒瓶在空中起舞。那酒瓶在灯下偶尔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茫,照亮他眼底那隐约的水光。
黑耀旭定定的注视着他,怅然一叹:
“天豪,你别担心。虽然我们找不到她,但我们可以确定她真的没有生命危险,不是吗?”
“是啊,只要她没有性命之忧,咱们再设法救她出来便是……”
蓝天豪却像受了刺激一般,突然激动的低吼:
“有什么办法?我们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原本以为只要不让她露面,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就可以安全无虞,可是……我还是把她弄丢了!”
心脏痛不可抑,他无力的弯下腰,将脸埋进双掌里,平日里高大挺拔的身躯,在这一刻却显得异常脆弱。
白正恩有些不忍,抬手按在他的肩上,沉声道:
“天豪,你冷静一点!我们虽然不知道静妤的下落,但至少我们知道她没有危险,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蓝天豪一动不动的伏在那里,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问:
“不是说你叫我过来见一个人吗?是谁?”
白正恩迟疑了一下,然后说:
“你来看过就知道了。”
他心中一阵疑惑,见白正恩往角落里他们偶尔会用的休息室走去。转头看了看黑耀旭和金泰勋,却见他们都是一脸复杂的样子。
杰森正好将酒端来,第一杯就给了他。他冲杰森笑了笑,说:
“谢谢!”
杰森却似犹豫了一下,用并不纯正中文低声咕哝:
“喝吧,喝完了正好借酒装疯!”
蓝天豪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却见他像没事人一般将托盘里的几杯调酒放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吧台去了。
黑耀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倒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漫不经心的说:
“借酒装疯也得适可而止。”
蓝天豪皱着眉头说:
“你们在说什么?那屋子里的人是谁?”
金泰勋一边喝着酒一边说: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看了看故意东张西望的两兄弟,心里愈发狐疑。握紧手中的杯子,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仰头将酒灌进嘴里。是他熟悉的烈酒——长岛冰茶。
他喝得又快又急,看得黑耀旭一阵皱眉,动了动唇,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坐在那里,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休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