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豪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
他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纪皓皱着眉头,神色冷凝。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见老爷子!”
“先生……现在他正在气头上呢,你现在去……”
蓝天豪走到门边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可以克制。他目光里闪动着一种变幻莫测的沉冷,仿佛嘲讽的笑了一笑,说:
“我不能不去,如果连我都不去做,还有谁会帮他们?”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纪皓急得直跺脚,只得快步跟上去。
他亲自开着车去天母公寓,纪皓没有追上,于是驾着自已代步的一部半旧宝马紧跟在后头,眼看着他将车子开得飞快,却没有办法阻止。
眼看着前头又堵起来,而蓝天豪刚刚闯过红灯,远远的朝前方疾驶而去,纪皓被甩在后头,前后左右皆是车,困得他动弹不得。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低咒道:
“这该死的交通!”
蓝天豪看着眼前这混乱的车流,只觉得自已开着这车,像一叶孤舟,在海面上起起伏伏,迎面的风雨大浪,让他没有办法靠岸。总算到了目的地,他几盘子连甩,将车停进车位,连车门都不锁就下车走人,那样流畅的动作似一气呵成,看得保全一愣一愣的。
他直接搭电梯上去,十九楼。这个地方他是第一次来,却绝对不陌生。冷飞扬不知暗示了他多少次,邀请他去她的住处,他就是没动过这念头,倒不曾想,原来第一次走进这里,竟是为了别的事。
出了电梯右拐,他十分轻易就找到那扇门。门旁有一盆绿萝,中间是造好型的枝架,藤蔓繁茂,绿油油一株立在那里,被那白色的欧式大门一映,倒显得十分雅致。冷飞扬向来喜欢出风头,连在家门口也要摆一株绿萝,以彰显自已的品味。
他按了门铃,来开门的自然是关御千身边的随行助理肖奉安。见到他便扬起公式化的微笑。
“先生,你来了?”
蓝天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仅轻轻一点头,便给人一种深沉的压迫感。肖奉安闪身让他进屋,然后微微笑着说:
“老爷子在书房里等你。”
蓝天豪眉头一扬,突然转过身,定定的瞧着他,似笑非笑的说:
“肖助理,我觉得纪皓实在是应该向你学习。”
肖奉安怔了一下,倒有几分不明所以的样子。蓝天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突然又说:
“他若有你一半聪明,如今也定然不会只是个助理而已。”
肖奉安心里不由得一震,脱口问道:
“那是什么?”
蓝天豪将手插进裤袋里,凑近两步,说:
“如果他有你这等远见,做个兰雨的副总裁都不是难事!”
肖奉安微微扬了扬唇角,说:
“先生说笑了,奉安何德何能?”
蓝天豪将手一摆,说:
“肖先生过谦了,我若能有你这样能干的助手,才真是幸事一件。”
书房里传来关御千的声音:
“天豪来了?”
蓝天豪转头望了望那书房门,扬声道:
“是,舅舅。”
他又对肖奉安说:
“改天我一定叫纪皓好好跟肖先生学学经。”说罢他便毫不迟疑的转身朝书房走去了,留下神色怪异的肖奉安站在那里兀自愣神。
关御千正在练书法,五尺大小的一张宣纸用大理石纸镇压着,紫竹狼毫轻轻捏于指间,柔软纤柔的狼毫在纸上无声游走。
他头也不抬的说:
“纪皓都给你说了吧?明天只要等消息一出来,欧阳集团的股价势必大跌,这就是咱们收购的最佳时机。”
“舅舅,我记得我上次说过了,我不想再对欧阳集团动手了。”
关御千正写到“运筹帷幄”的“幄”字,忽然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手势一顿,最后一笔写得坏了,他将脸色一沉,啪的一声丢下笔来,黑色的墨点子溅了满纸。他抬起眼来看着这个从小手把手带大的侄儿,怒极反笑:
“天豪,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想报仇了吗?你怎么能维护你的仇人?”
蓝天豪握了握拳,目光里闪过一丝恼怒,然后说:
“舅舅,我不是不想报仇,你也知道,静妤都吃过什么苦,她受的罪,足以抵消那些仇恨了。何况,就算我把欧阳集团整垮了又能怎么样呢?爸妈还是不会回来……”
关御千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横眉瞪着他:
“所以你就要当个不孝子是吗?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吗?如果不是欧阳靖,他们怎么会出事?”
蓝天豪含在舌尖的一句话打了个转,又硬生生咽下去,他冷冷的说:
“舅舅,人家说,父债子还。就算欧阳靖当年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家的事情,静妤这些日子也还够了,我不想再这样斗下去了……”
“不行!我绝不会放过他们!我一定会把欧阳靖夺去的东西都要回来,如果你不忍心趁机收购,那我就以远扬的名义出面。”关御千一双眼睛里闪动着忿恨的冷芒,那张脸因愤怒而显得扭曲。他再次冷笑,看着蓝天豪说:
“总之,我要让欧阳靖后悔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我要让他沦为乞丐,我要让他一无所有。”他咬牙切齿的恨意,令蓝天豪不禁心中一惊。
“舅舅……你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