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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登帝位安内攘外

其实,城中也在时时注意城外燕军的动静,徐增寿得知燕军已进至金川门时,便欲举兵响应,因行事不同密被人发现。建文帝大怒,擒之并亲手将其腰斩,尸体弃于路旁。

然而,建文帝败局已定,一切努力也难挽狂澜。金川门上的谷王朱橞、曹国公李景隆,望见朱棣的麾盖,下令开门迎降。户科给中事龚泰此时也在城上督兵防守,拒不从命,从城上投下自杀而死。

门卒龚翊知大势己去,恸哭而去。士气正盛的燕军欢呼鼓噪,一涌而入金川门。金川门内本用枪支顶住,垛满的枪支密无缝隙。门锁虽开但枪支如林,先冲进来的燕兵被后面的大队挤上前去,被枪扎死的不少;燕兵如潮水一般冲入城内,各处的官军都只有徐辉祖等还带兵与燕军展开了巷战。但很快就失败了。一些朝臣也纷纷弃官逃跑,四年的战事已进入尾声,南京城里一片混乱。

朱棣除派兵占领皇宫和各要害之处,又分别派了一千余骑兵前往护卫周王、齐王。周王与燕同母所生,与燕王最为亲近,因此他最担心在城破时他们遭害。

周王见大兵来到,不知道是燕兵,以为死期临近,仓卒恐怖,等知道是燕军来护卫营救,顿时大喜,说:“我不死矣。”周王随燕兵来见朱棣。

朱棣听说周王来到,迎出营外,二人相见大哭。周王说:“奸恶屠戮我兄弟,赖大兄救我,今日相见,真再生也。”说罢二人并辔来到金川门,下马,握手登上城楼。

懿文太子妃常氏在军中与朱棣说了一席话之后,便没人再理她了。燕军拔营攻城,她也悻悻返回了京城。但这时京师已是一派惨状,大街小巷满是燕军士兵,激战过的地方横尸流血,没打过仗的地方也是一片狼籍。更令她惊骇的是在她走近皇城时,就发现宫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可叹往日一派繁盛而又肃穆的红墙黄瓦的宫殿已是一片火海。

朱棣与周王在城楼上遥望宫中大火冲天,忙下令前往救人。宫中早已乱成一团。燕兵冲进金川门的消息一传来,太监宫女就躲的躲,逃的逃了。燕兵冲进宫

来,高墙深院中竟看不见个人影。只见三个男孩子坐在宫门哭泣。虽然这三个孩子穿得很普通,衣服的颜色也不显眼,但却看得出不是民家子弟。而且宫中岂是一般人可随便来的?监督搜宫的命将这几个孩子带走。

宫中的火烧得很奇怪,有人说是建文帝命人点的火,建文帝及皇后妃嫔都投入火中自焚了。但为什么翻遍了瓦砾却找不到建文帝的尸体呢?军士们确实从灰烬中曳出一具尸体,已是体无完肤,面目全无了。有人说这就是建文帝的尸体,有人则说这是马后的尸体。谁也无法确认,只有不了了之。但是如果这尸体不是建文帝的尸体,那建文帝又到哪里去了呢?他可还是当今的天子啊!搜宫的燕兵来向朱棣报告,说不见皇帝的踪影,只从灰烬中找出了一具不知是谁的尸体。朱棣叹说:“小子无知,果然若是痴騃耶?吾来为扶翼尔为善,尔竟不亮而遽至此乎?”其实谁也没肯定那尸体就是建文帝之尸。但如果建文帝不死,朱棣又何以自处呢。自己竟如此与皇帝的宝座无缘吗?真的“周公辅成王”吗?朱棣遣周王归第,分命诸将守京城及皇城,而自己则驻营龙江。他下令安抚臣民,严肃军纪。

有士卒在市场上拿了鞋不给钱,立即被处斩。关于建文帝,朱棣虽口说建文帝已死,但心中却放不下这段心事。他下令继续搜宫,并命搜捕奸臣齐泰、黄子澄,并开列“奸臣榜”。

朱棣所驻之龙江北临长江,在京师外廓之内,内城之外。战斗已经停止,小皇帝或死或逃下落不明,但看来大局是定了。于是赶到龙江朱棣营门表示投降的越来越多。最先向朱棣叩头劝进的是兵部尚书茹瑺。茹瑺早就与太常卿黄子澄不协。

在建文朝,刑部尚书暴昭与黄子澄相一致,极力排挤茹瑺,指其赃罪,致使茹瑺被罢黜为河南布政使。后来黄子澄罢官,茹嫦才又被召回任兵部尚书。黄子澄既被朱棣列为奸党,自为茹瑺提供了一个进身机会。

接着来投降的文臣有吏部右侍郎蹇义、户部右侍郎夏原吉,兵部侍中刘倠、右侍郎古朴、刑部侍郎刘季篪,大理少卿薛,翰林学士董伦、侍讲王景、修撰胡广、编修吴溥、杨荣、杨溥、侍书黄淮、芮善、侍诏解缙、给事中金幼孜、胡,兵部侍中方宾,文选郎中陈洽,刑部员外郎宋礼,周子助教王达、邹缉,吴府审理副杨士奇,桐城知县胡俨等。

被列入奸臣榜的郑赐、王钝、黄福、尹昌隆也前来归附,自称被奸臣所累,

请求宥罪。茹瑺、李景隆又为张紞毛泰亨请求宽免,都先后授官或仍任旧职。对那些仍然抗拒不降的,朱棣又开列了第二批名单指为奸臣,他们是:徐辉祖、葛成、周是修、铁铉、姚善、甘霖、郑公智、叶仲惠、王琏、黄希范、陈彦回、刘璟、程通、戴德彝、王艮、卢原质、茅大芳、胡子昭、韩永、叶希贤、林嘉猷、蔡运、卢振、牛景先等,共五十余人。

迎附的官员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希望朱棣早即帝位,自己便成了开国元勋。

十四日,诸王及文武官员们纷纷上书请求朱棣即位。

到了十五日,诸将又向朱棣上劝进表,劝朱棣即位,朱棣心中高兴,但表面依然不允。

十六日,诸王与文武群臣相继又向朱棣劝进。朱棣还是推辞,朱棣越是谦让,诸王心中越是急切!在中国君主政治中,最虚假的莫过于这个“三推让”之礼了。

上下人人心里明白是在演戏,但戏还要演得像。朱棣仍然“不允所请”。这天,群臣又来劝进,朱棣说了如下一番话:“昔天运衰微,四海鼎沸,强弱相噬,百姓无主,天命我皇考平定天下,以安生民,勤苦艰难,创造洪基,封建子孙,维持万世。岂意弃臣民之日,体犹未冷,而奸邪鞠凶,祸起不测,图灭诸王,以危社稷。予以病躯,志耗力疲,惟欲高枕,以终余年,奸邪一旦起兵见图,令人震惧,不知所为。

“群臣告予曰:‘太祖高皇帝创业艰难,陵土未干,而诸王见灭,宁能束手受戮,以弃社稷乎?予彷徨无指,顾望求生,而天下之兵日集逼。形势之危,犹侧立于千仞崖之上,而推使其下也,可为悚惧。勤苦百战,出万死一生,志清奸恶,以匡幼冲,其乃殄灭于今,遂自焚陨。群臣劝予即位,予思天位惟艰,有如幼冲弗克负荷,几坠丕图。非虚为谦让,诚思皇考创业艰难,欲推择诸王有才德可以奉承宗庙者立之。主宰得人,天下之福,予虽北面,且无忧矣。”朱棣批评建文帝误国,提出必须有才德的人挽救太祖创建的基业。如果有合适的人主宰天下,即使不当皇帝,也无可忧虑了。当然群臣会说有才德的人非朱棣莫属。朱棣本人难道心里不是想的舍我其谁吗?群臣还要把这出戏唱到底,他们稽首固请,说道:“殿下德为圣人,位居嫡出,当承洪基,以安四海。虽谦德有光,复谁与让?且天命所钟,孰得而辞?殿下宜蚤践大位,使臣民有所依凭,毋逊硕肤,以虚天下之望。”朱棣觉得时机成熟了,他才打算起驾入城。第二天十七日,朱棣

像以往一样早早就起了床,众将士也都整好鞍马,准备随朱棣一同进城。

朱棣骑在马上,手揽着缰绳,缓缓的马步将他的身体有节奏的轻轻地颠摇着,更显出他的几分自得。朱棣今年是四十三岁了。长期军旅生活炼就了他强健的体魄,阳光晒成微紫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紧裹在合体的戎装里。两绺略带虬曲的胡须分在左右,一绺长髯飘在胸前。当年袁拱不是推算他年过四十,髯长过胸便会登九五之位吗?这句话如今就要应验了。

朱棣那一双眼角略为上挑的凤目极为有神,他抬眼向前望去,一边是郁郁葱葱的钟山,一边是雄伟的城关。如今他把这一切都抓在手中了,如同牵住缰绳,将马骑在胯下一样。旌旗在空中飘舞,发出呼呼啦啦的声音,身后是威武的将士大队人马,眼前路旁是匍匐拜倒的人群,朱棣真是得意极了。

忽然,从路边的人群中突出一人,横在朱棣的马前,朱棣不禁一怔,他身边的武士向前刚要阻拦,只见那人施过礼后从容说道:“大王且留步,翰林编修杨荣有话要奏秉。”此人敢在路上拦马,定是有要事要说,朱棣命道:“请讲。”杨荣说:“殿下先入城耶?先谒孝陵耶?”朱棣心中一惊,为什么没先想到这一层呢?自己以奉太祖皇帝宝训而起兵,又以恢复祖制号召天下,怎能不谒陵便入城呢?再说当初起兵揭出的一条理由就是由于奸臣阻挡,太祖病时不能侍药,死时不能会葬。朱棣心想,要不是杨荣进言,几乎误了大事!但朱棣毕竟是玩弄权术的老手,脱口说出:“此行正为谒陵。”尽管有了三推让,朱棣还是太心急了一点,他决定马上谒陵,做个样子给天下臣民看。朱棣将马头一拨,浩荡人马便向孝陵开去。

在孝陵,朱棣煞有介事。免不了要发一番感慨。既然已说此行是为谒陵,那么礼毕之后只好揽辔回营了。但这时迎附的文武诸臣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早已准备好的法驾不能今天就这样落空了。他们把法驾卤薄摆放在路上,并捧来了皇帝宝座,拦住了朱棣的马,一定要让他登辇。

这法驾卤薄是专供皇帝使用的,是最高等级的仪仗,其他任何人都无资格使用,朱棣再一次辞让之后,在诸王及文武群臣的拥护下,终于登辇,顿时万岁之声山呼雷动。朱棣坐在辇上,还要再次表白,说:“诸王群臣以为奉宗庙宜莫如矛,然宗庙事重,予不足称。今为众心所戴,予辞弗获,勉循众志。诸王群臣各宜协心,辅予不逮。”燕王朱棣随后登上奉天殿,即皇帝位。文武百官和在京军

民自然少不了一番热烈隆重的庆贺,无需赘述。

明成祖建元“永乐”,以明年为永乐元年,改建文四年为洪武三十五年。翰林儒臣初拟年号为“永清”,明成祖自改为“永乐”,取天下永远康乐之意。帝王年号一般取与前代不相重复者,像“洪武”这个年号,乃明太祖朱元璋所自定,与以前历代帝王都不重复。

但“永乐”这个年号,十六国时前凉的张重华即曾使用(346-353),北宋末年方腊起义时也曾用过。但他们使用的时间都比较短,又处于乱世,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明成祖也使用了这个年号。后人甚至称明成祖为永乐皇帝。他可能至死也不知道,他这个年号以前即被人数次使用。

在中国历史上,大体从明成祖开始,年号就几乎成了皇帝的小名,或者说是代号,到清代更为流行。这种习俗有一个演变的过程。在汉武帝以前,中国的帝王没有年号,只有谥号,即帝王死后,根据他生前的行为和功业立号以易名,例如周武王、周厉王、汉武帝、汉哀帝等等,谥号几乎就是这些帝王的代称。

年代久远了,用作谥号的那些常用字多有重复,使用起来已不方便,唐代遂为之一变,大行庙号,即皇帝死后升附太庙,追尊他为某祖某宗,例如唐高祖、唐太宗、宋太祖、宋太宗等等。于是,唐代以后直至明代以前,庙号就几乎成了皇帝的代称。

后来,什么祖、什么宗的也太多了,用起来也不方便了,所以明清时期年号大行,以至于人们几乎记不得这些皇帝的谥号和庙号,而只知道他的年号。大概因为明成祖是少有的雄才大略的帝王,所以从他那时起,以年号代称皇帝的习俗就基本形成了。

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颇引人注意,即明成祖即位后将先师庙改称为文庙,将历代受祭祀的周公从文庙中撤出,仅祀于文华殿之东室。古代立学都要祭先圣先师。唐代以前,都以周公为先圣。汉代立学开始庙祀孔子。唐代,有时以孔子为先圣,周公为先师,有时以周公为先圣,孔子为先师,但均能同时受祭。

燕王起兵,声称说要“周公辅成王”,但他即位之后,却未言行一致,将周公的身价大大降低,这到底出自一种什么心态,让无法猜测。可能的一种解释是,他即位后并没有“周公辅成王”,而是自己当了皇帝。当学子们祭拜周公时,自然会联想到周公辅成王的可敬,明成祖所谓“周公辅成王”的欺世盗名。稍有点

明史知识的人就会明白,明成祖的这种心理是他一生许多重大举动的重要潜在原因。

明成祖在即位前,多次向建文帝上书,用的都是建文年号。但当他称帝后即予革去,实际上就是否认了建文帝。对建文帝所实行的一些制度、所上的一些尊号、改用的一些名称,明成祖悉数更改,一般的是恢复洪武时旧制。

建文帝曾“更定内外大小官制”,明成祖令尽复洪武旧制。明成祖恢复洪武旧制,显得明成祖才是明太祖的正统继承人。对建文帝更改洪武官制一事,明成祖曾叹息着对群臣说:“只如群臣散官一事,前代沿袭,行之已久,何关利害,亦欲改易。且陵土未干,何忍纷纷为此!”所谓“散官”,明代也称阶官,即虽有其名但闲散无职事的官。其制始于汉代,到隋代才有了“散官”之名。

建文时,京城各门和宫中诸殿的名称都已改过,明成祖下令全部恢复洪武时旧名。建文时所上的谥号也重新改谥。建文帝追尊他的父亲朱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明成祖则仍称朱标为懿文皇太子。

朱标的元妃常氏,建文帝尊为孝康皇后,明成祖复称她为敬懿皇太子妃。建文帝的生母吕氏,建文帝尊为皇太后。明成祖入金川门那天,曾把她迎至军中,向他的这位皇嫂述说了一通不得已才起兵的原委,后来让她和其子胶一起寄居懿文太子陵,仍称她为懿文太子妃。建文帝的另外两个弟弟允熥和允都被废为庶人。

最惹人关注的是对明太祖和马皇后的改谥。建文帝上给明太祖朱元璋的谥号是“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马皇后原有谥号为“孝慈高皇后”。

在古代,谥字越多表示越尊崇。明成祖为了表示自己是明太祖的正统继承人,以极其隆重的礼仪对他的父母重新上谥号。

为了安抚归降诸臣,让他们免除遗虑,明成祖将建文时诸臣的千余封章奏取出,命解缙等人检查一遍,凡是关于民生之类的都保留下来,其它凡是有所干犯的都烧掉,以解除诸降臣的顾虑。人们现在所看到的《明太祖实录》是经三修而成的。对建文时所修的《明太祖实录》,明成祖说它“遗逸既多,兼有失实”,送命儒臣重修。

对这件事,后世学者多有考辨,说法不一,但都认为明成祖的这种说法不是他的真意。简单地说,明成祖的真实用意在于:通过重修《明太祖实录》,把自己打扮成合法、正统和为明太祖所中意的皇位继承人,从而永远改变“篡逆者”

的形象。

明成祖一即位,就命曹国公李景隆为监修,以解缙为总裁官,重修《明太祖实录》,于永乐元年六月改修完毕。后来,明成祖对这个改后的本子还不满意,又命姚广孝为监修、杨士奇为总裁官再次改修。今人所看到的《明太祖实录》,就是经三修而成的,头两次修的已被焚毁。“实录”向来被认为是研究历史的第一手资料,但因这种一改再改,从而有不少失实之处,给后来研究这段历史的人带来很多困难。

明成祖刚刚兴兵之时,身边只有八百壮士。建文朝廷“以天下制一隅”,明成祖则以一隅抗天下,经过三年艰苦卓绝的转战,终于推翻了建文帝,自己登上了帝位,他自然忘不了那些为他舍生忘死打天下的将士。当南京的局面稍为稳定以后,他便对将士们大行论功封赏。

从征将领封公者两人:朱能为成国公,食禄五千二百石,子孙世袭;丘福为淇国公,子孙世袭。另外,张玉因在东昌战死,追封为荣国公。张玉和朱能是明成祖夺天下的得力助手,所以恩典尤为优厚,对他们的父亲、祖父和曾祖父都追赠王号,是极为荣宠的封典。

封侯、封伯者各十余人。其中,张玉的儿子张辅封为信安伯;因潭渊也先期战死,其子谭忠封为新宁伯。他们的子孙都可世袭,只是因他们的功劳大小不同,有的可袭原职,有的则只能承袭指挥、同知等职。在明代,靖难功臣封公、侯、伯者,其嫡长被称为爵主,可主一个家族的是非曲直。这些人实际上是明成祖扶植起来的一批新贵,是他的重要统治基础。

对其它从征将士分等封赏:一等是奇功,二等是首功,三等是次功,四等是大旗下功,除封官加职以外,还赏赐银两、文绮等物。大规模封赏以后,明成祖“虑功臣封有遗缺,令丘福等议”。丘福等人认为对个别将领封赏太轻,于是又增封了一个侯、四个伯。例如李彬,原封伯爵,丘福等人认为其功不在房宽之下,而房宽已封侯,明成祖遂将李彬封为丰城侯。

这些创业功臣都受到重用,他们的子孙也享有不少特权。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姚广孝。他虽未亲临战阵,但却是靖难的第一功臣。明成祖为燕王时,身边多是武人,出谋划策主要依靠姚广孝。促使燕王下决心起兵的是他,燕王统兵在外转战,主要由他辅佐世子居守北平。“李景隆、吴高、平安

之师,前后数十百万,皆计却之。”使燕王一直无后顾之忧,且可从后方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姚广孝的作用很类似刘邦打天下时居守关中的萧何,甚至更有过之。

但奇怪的是,姚广孝却辞而不受,只接受了一个僧禄司左善世的僧官。“道衍”是他的僧号,人们一直称他为道衍和尚。这时明成祖命恢复其姚姓,赐名“广孝”。明成祖让他蓄发,意在使其还俗,姚广学坚执不肯。明成祖赐给他宅第,他也推辞不要。明成祖赐给他两个漂亮的宫女,他一个多月未接近她们,也不与她们说话,也不说让她们走,明成祖只好将这两个宫女召回。

永乐二年立太子,明成祖命姚广孝为资善大夫、太子少师,并以同官追赠他的父亲和祖父。他平时住在僧寺,上朝时着朝服冠带,退朝后仍穿僧家缁衣。姚广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奇特的人物,他以皇帝的宾客自居,关键处总能见到他的身影,但却不贪图高位。

明成祖赏赐给他的金帛无数,但他都散发给“宗族乡人”。只是到他死了以后,明成祖才得以尽情地对他进行追封,追赠他为“推诚辅国协谋宣力文臣,特进荣禄大夫、上柱国、荣国公,谥恭靖”。在明成祖所封赠的文臣当中,没有哪一个能与姚广孝的这种封号相比。

在靖难之役期间,凡与此事有关而被建文帝罢黜的诸臣,明成祖令仍任原职。

即使与靖难无关而被建文帝罢黜的诸臣,有的仍任以职事,有的年老体弱,则命以原官致仕,分品级赐予钱钞,以作道里费,让他们回乡“优游暮年”。

明成祖入京师,监察御史尹昌隆被列为奸党,将就刑时,他大呼冤枉,谓自己曾上疏劝建文帝,以皇位让明成祖,“奏牍尚存,可复案也。”当燕兵南下时,尹昌隆曾上书建文帝说。“今事势日去,而北来章奏有周公辅成王之语,木若罢兵息战,许其入朝。彼既欲伸大义于天下,不应便相违戾。设有蹉跌,便须举位让之,犹不失藩王也。若沈吟不断,祸至无日,进退失据,虽欲为丹徒布衣,不可得矣。”明成祖见此章奏后,颇受感动,不仅未杀他,还命他为北平按察使司。

都督徐增寿因暗中助己,被建文帝所杀,明成祖痛悼不已。遂追封他为武阳侯,不久又进爵为定国公,子孙世袭。徐达的长子已袭封为魏国公,其次子徐增寿又世为定国公,故徐达之后“一门二公”,为明代功臣中所仅见。

明成祖也没有忘记那些有功的普通百姓。像北平、保定、通州等地协助燕军

守城的妇女,有的运砖、运石,有的运水浇城,在抵御南军中都有功劳,因此而分级受到赏赐。例如:“保定运砖石妇女,每名赏钞一百贯,绢一正,棉花三斤。”

明成祖取南京时,舟工是周小二。明成祖并没有忘掉这位为自己操舟的人,“擢上海县民周小二为巡检,赐采帛二表里,钞百锭,蠲其徭赋三年。”燕军渡江,舟工很多,但周小二船上乘的是明成祖,所以他得到特殊的升赏。

此事虽小,但表明,凡是为明成祖夺天下做出过贡献的人,不论功劳大小,都受到了不同的升赏。这与那些忠于建文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燕王朱棣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南京城,建文帝逃跑,踪迹都没有。

建文帝手下的大臣们对燕王的有四种态度:第一种是逃跑。根据《明史》记载,在燕军攻入南京城内的当天,“一夕朝臣缒城去者四十多人”。这些大臣的姓名已难以详考。

第二种是投降,这也是人数最多的一种。燕王进入南京的当天,兵部尚书茹常就率领群臣投降,并且请燕王立即登极称帝。在这些降臣当中,之后成为一代名臣的夏元吉、骞义、杨荣、杨士奇、杨溥、胡广、解缙等人。

第三种是抗节不屈的大臣。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这些人为中国传统的君臣大义所驱使,不肯投降燕王,想尽办法来抵制燕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些人是不多的,但是也是最有骨气的一类。打比方徐达的长子徐辉祖,当燕军人金川门之后,他率兵抵挡了一阵,但是很快就败下阵来,之后,他回到自己父亲徐达的祠堂里,不出迎。燕王亲自将他召来询问,他一句话也不说,一直没有表现出一点拥戴燕王的意思,燕王命法司审问他的罪状,他也不回答,只是用笔写了两句话,即他的父亲徐达是开国功臣;与明太祖赐予的铁券中有免死的话。燕王非常恼怒,但是念及徐辉祖是自己的内兄,又不愿担当破坏祖训的罪名,因此没有杀他,只是削去徐辉祖的爵位,将其囚禁在府邸中。也有一个叫连楹的御史,他佯装投降,伺机接近燕王要行刺,最后被燕王的护卫杀死。

第四种就是自杀殉难的。他们看到自己为之效忠的皇帝被推翻,生死未卜,又不愿当降臣,于是一死了之。打比方曾经当廷殴打徐增寿的御史魏冕,当宫中火起的时候,有人劝他投降燕王,被他呵斥一顿,马上自杀。和魏冕一起殴打徐增寿的大理寺丞邹瑾,也和魏冕一样自杀殉难。当时自杀的建文旧臣很多,这里不用一一列举。这后两种人给燕王很大的震动,他下决心要用软硬两手来处置建

文帝的旧臣。除了优待降臣以外,还得用铁腕手段来对付那些不愿意归顺于他的人。这就不可避免地酿成后来的一幕幕悲剧。

明成祖起兵之初,所说的“除奸恶”,主要指齐泰、黄子澄二人,并没有涉及其他的大臣。这种做法可能出于一种策略上的考虑,不愿树敌太多。现在情况不同了,他登极当了皇帝,慢慢地和与他作对的朝臣进行秋后算账。因此朱棣一下子就列出了左班文臣中的奸恶 29 人。这人中包括很多明初的著名大臣,有太常寺卿黄子澄,礼部侍郎黄观,大理少卿胡闰,寺丞邹瑾,户部尚书王钝及侍郎郭任、卢迥,刑部尚书侯泰、侍郎暴昭,侍郎黄福、工部尚书郑赐,吏部尚书张沈,御史曾凤韶、谢升、王度、尹昌隆,宗人府经历卓敬、修撰王叔英等人,由此可见,建文帝时期的六部九卿大臣几乎全部都被列入到奸恶之中。在这些人中,王钝、郑赐、尹昌隆、黄福四人曾迎驾归附,自称为奸臣所连累,明成祖命其仍任原职。由于李景隆和茹常为吏部尚书张沈求情,所以张沈仍担任吏部尚书,其它的人则一律不予宽宥。不久,又揭榜于朝堂之上,将徐辉祖、葛成、周是修、姚善、铁铉、茅大方、刘璟等人列入奸臣榜,连同上次所列,一共有五十几人。

事实上,后来又有一些官员被惩治,根据郎瑛的《七修类稿》记载,共计有124 人被明成祖列入奸臣榜。

显而易见,建文朝文武官员的主要人物几乎都被囊括到了奸臣榜当中。除此之外,牵动面特别大的还有,明成祖公开发出赏格,同意军民人等绑缚那些未降附的奸臣,并且分级升赏。因此,不少人因擒获奸臣得到官职,各地有不少人乘机公报私仇,抢劫财物,造成了非常大的危害。明成祖不久就发现了这样做的弊端,下令制止,但是这股风还是过了很久才得以停息。

明成祖对这些奸恶区分首从,对“首恶”严惩,从犯者只要悔罪降附,就予以宽宥。在惩治这些“首恶”的过程中,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黄子澄被列为“首恶”中的第一人。当明成祖率兵进入南京时,黄子澄和齐泰名义上被建文帝驱逐出京城,事实上是奉建文帝的密诏,出城募兵。黄子澄准备和苏州知府姚善一起到海外借兵,期图后举。而姚善以为不可,因此黄子澄便自己南下,结果在太仓准备坐船出海时被武士汤华擒拿,解送京师。明成祖听说抓住了黄子澄,下令亲自审问,黄子澄抗节不屈,开口闭口仍称朱棣为“殿下”,不是称“陛下”,遭到左右侍从的都呵斥。黄子澄大义凛然地说:“臣知殿下以兵

力取富贵,不知殿下即此位……况富贵瞬息,何足重轻!殿下向来悖谬,不可为训,担心子孙有效尤而起无足怪者。”明成祖听了黄子澄的一番话,十分生气,命将他的宗族老少 65 人、妻族外亲 380 人全部逮捕,押到黄子澄面前。很多人哀号震天,黄子澄见此情景很难过。明成祖命他将自己的罪状写在纸上,他奋笔写道:“本为先帝文臣,不职谏削藩权不早,以成此凶残:后嗣慎不足法。”明成祖见了他写的更是恼怒异常,马上命令将他的双手砍去,然后接着对失去双手的黄子澄说道:“汝虽未入岛夷,足迹已至海上。”遂命再将他的双脚砍去。此时的黄子澄已经是手脚全无。砍了黄子澄的手脚,明成祖还不解恨,又命人将黄子澄磔杀,即把黄子澄的肢体一节一节地砍掉,直到把人杀死。黄子澄的一家人不分老少,都斩首,姻亲都被发配边疆戍边。仅黄子澄的一个儿子改名为田经,迁居到湖广咸宁(今湖北咸宁),黄子澄才没有绝后。又因为黄子澄曾躲藏在袁州知府杨任家中,杨任受此牵连,也被磔杀,两个儿子也被斩首,亲属发配边疆戍边。

另外一个“首恶”是齐泰,他奉诏到外地募兵,以图复兴。那时悬赏捉拿齐泰的风声很紧。齐泰原来是骑一匹白马,他担心被人认出来,就用墨汁把马染成黑色。由于匆忙赶路,马浑身出汗,马身上的墨汁脱落,最后被人认出,在安徽的广德被人抓获,送往京师。齐泰也是不屈被杀,一家人被“族诛”,从兄弟齐敬宗死难,叔父齐阳彦、齐时永等发配戍边。他的子 6 岁,免死,配给功臣家为奴,仁宗时才被赦还。

铁铉,字鼎石,河南邓州人。当明成祖连败李景隆,乘机南下的时候,不料在济南被铁铉所阻。没过多久,铁铉和盛庸又在东昌大败燕军,致导燕王彻底放弃了取道山东南下,直捣南京的战略计划。当明成祖在南京称帝后,铁铉率残兵驻守淮南。燕将用计将铁铉擒获,在十月间押解京师。明成祖亲自审问,铁铉反背着双手坐在大殿上,一直在谩骂。明成祖让他回头看着自己,铁铉就是不回头。

明成祖盛怒之下,命将铁铉的鼻子、耳朵割下来,但是铁铉还是谩骂不止。明成祖被他激怒了,让“碎分其体”,磔杀于市,铁铉死难时年仅 37 岁。铁铉的父母皆 80 岁,明成祖命将其发配到烟瘴蛮荒的海南。铁铉的长子福安,年 12 岁,被发配到河池戍边(今属广西);次子康安,年 7 岁,刚开始发往匠铺,后被杀死。

铁铉的妻女都被发往教坊司。充作女乐,事实上就是官妓。

陈迪是建文时期的礼部尚书,明成祖将他召来责问,陈迪抗辩不屈,骂不绝

口。他与他的儿子陈丹山、陈凤山等 6 人同日被杀。临刑之前,陈迪仍然是骂声不断,明成祖命人将凤山等人的耳鼻割下,煮熟后让陈迪去吃,并且问他味道如何。陈迪答道:“忠臣孝子的肉,香美无比。”并继续骂朱棣。明成祖命人将他们6 人都凌迟处死。人们在收尸时,发现陈迪的衣带里有遗诗一首,这样写的:“三受天王顾命新,山河带砺此丝纶。千秋公论明于日,照彻区区不二心。”陈迪死了后,陈迪的妻子管氏同时自缢而死,幼子陈珠才 5 个月大,乳母将他藏在水沟中,这才幸免于难。

建文帝的遗臣中有许多人死得都很惨烈。特别是他们的妻女,更是受到百般折磨凌辱。黄子澄的妹妹和齐泰的两个外甥媳妇、一个姐姐都被发往教坊司,在那里被人任意奸污,有的还生了孩子。依据《奉天刑赏录》中就记了这些事情:

“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本司(教坊司)右韶舞邓诚等于右顺门口奏,有奸恶齐泰的姐与两个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守着。年小的都怀身,节除(夕)夜生了个小龟子,又有个三岁的女儿。奉钦:

依由他。小的长到大,即摇钱的树儿。又奏,黄子澄的妻生一个小厮,现在十岁也。又有,史家有铁铉家个小妮子。奉钦:依都由他。”这些被罚作官妓的女子都被刺了字,在教坊司任意受人糟蹋:因此这时已经是永乐十一年,黄子澄妻子生的那个孩子 10 岁,明显是被罚入教坊司后,被人奸污所生的。

铁铉的两个女儿也被发往教坊司,但是数日始终不受辱。她们二人各赋诗一首,交给铁铉往日的一个同官。这位官员将铁铉二女的诗呈给明成祖,明成祖知他们二人志不可屈,动了恻隐之心,因此将其赦免。这是比较幸运的例子,但是大多数建文遗臣的妻女却没有被赦免。她们有很多人被折磨死在教坊司,有的死者尸体就被拉出去喂了狗,有的女子被配给家奴。假如这个家奴不是太凶残,身份虽然低贱些,但是对于这些女子来说就算是比较好的下场了。而有些女子的下场就极为悲惨。例如谢升的妻子韩氏,被送往淇国公丘福军营中,“转营奸宿”,对受罚的女子来说,不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可是,比起这些被明成祖诛杀的建文遗臣来说,最为后人提及的、最惨烈当属被诛十族的方孝孺了。

建文朝主持变法的方孝孺,在诸臣中被祸最惨。

方孝孺的确是朱允炆最亲近的辅臣之一,朱允炆遇到军国大事,总是要征求

他的意见。这位年轻的皇帝酷爱读书,有何疑难之处,就让他为自己讲解。临朝奏事,或行或不行,经常交方孝孺在御前拟旨批答。朱棣起兵北平,讨逆的诏檄也都出自方孝孺之手。朱允炆将他视为当朝的士林领袖,言听计从,非常尊重,因此而君臣相处甚谐。尽管方孝孺的父亲为太祖朱元璋所杀,但是他视朱允炆为知遇之君,忠心不二。正因这样,也就埋下了日后这场悲剧的祸根。

当初朱棣离北平出师南下的时候,道衍和尚送至郊外,曾经跪在朱棣面前密托:“方孝孺素有学行,城下之日,彼必不肯归降,幸勿杀之。杀了方孝孺,天下读书的种子就绝了。”朱棣点头应允了。城破以后,方孝孺拒不迎降,闭门不出,并且为朱允炆披麻戴孝,昼夜啼哭。

朱棣很希望方孝孺能为自己所用,但是他却不肯屈从。当被镇抚伍云等强迫拉着来见朱棣时,他竟身着丧服,悲声恸哭,声彻殿陛。德庆侯廖永忠的孙子廖镛和廖铭曾经受业于方孝孺,是他的学生,所以被朱棣传来劝说他。他对廖镛等人训斥道:“小子们跟我数年,难道还不知道义之是非吗?”朱棣记得道衍和尚的话,不想杀他,只将其系入监狱,并派人反复劝谕,但是始终无法达到目的。

朱棣要拟即位诏书,一些廷臣推荐方孝孺,因此朱棣召他出狱,他又当廷号哭起来。

“先生不必自苦,朕只是想效法周公辅成王的故事罢了。”朱棣站起身来,从殿上踱步而下,耐着性子劝解。

方孝孺反问说:“成王安在?”“彼自焚死。”朱棣回答。

“何不立成王之子?”方孝孺追问。

“国赖长君。”“何不立成王之弟?”“此朕家事。”朱棣已很不快,示意左右送上笔札,“诏天下,非先生草不可。”方孝孺接过笔来,投于地下,边哭边骂说:

“死即死耳,诏不可草!”朱棣脸色一变:“即死,先生独不顾九族乎?”“便十族奈我何!”方孝孺以更大的声音答道。

朱棣顿时十分生气,恨其嘴硬,立命左右将方孝孺的嘴割破,直割到两耳,复下狱中,大捕其宗族门生。每逮系一人,就将其拉到方孝孺跟前,让方孝孺看一看,但是方孝孺却连头都不回。

杀人不眨眼的朱棣被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气得差不多发狂,在方孝孺九族之外,又以其门生、朋友算作一族并诛,谓之“诛十族”。当差役奉诏逮

系其妻郑氏时,郑氏和诸子已自缢而死。受此案诛连被捕的人多得令人吃惊,只磔杀于市的就有八百七十三人,谪戍缴死者不可胜计。方孝孺的弟弟方孝友受诛连被杀,方孝孺看着他慷慨就刑,泪流满面。方孝友口占一诗道:阿兄不用泪潸潸,取义成仁在此间。

华表柱头千载后,旅魂依旧到家山。

那时的文人士子对此皆感叹不已,称其确实不愧为方孝孺之弟。

方孝孺最后受戮,磔杀于南京聚宝门外,死时只有四十六岁。他就刑时气宇轩昂,谈吐自若,赋《绝命词》一首: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

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

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

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兮,庶不我尤!方孝孺还有两个女儿还没有婚嫁,被逮系至京时,二人联袂投秦淮河而死。

对这样一位忠烈之士,由朱棣授意编纂的《明太宗实录》则做了相反的描述:

方孝孺被执,朱棣指着宫中烟焰,对他说:“此皆尔辈所为,汝罪何逃!”方孝孺叩头祈哀。朱棣命左右勿令遽死,于是收之。后来齐泰、黄子澄并就执,和方孝孺同伏辜,于是戮于市。后代史家大都认为这种记述出自修撰实录时杨士奇等人的曲笔,不可全信。

在方孝孺之前,中国还没有所谓“诛十族”之说,最重的也只是“诛九族”,这已是令人发指的残暴了。朱棣竟诛方孝孺“十族”,残暴程度是空前绝后!因此,后人有的否认朱棣“诛十族”之说,但是这血写的历史毕竟无法抹去。对所谓“九族”的解释,历代有些歧异,明清时期一般是指犯人的上四代和下四代,加上本人这一代,不管历代的解释有何不一样,门生、朋友从来未被作为一族,但方孝孺一案确实株连到他的朋友、门生。

御史郑公智与编修林嘉猷都曾经“师事孝孺”,是方氏门生,曾经任巩昌通判、河南参政的郑居贞是方孝孺的朋友,这些人都受株连死于方案。方孝孺死以后,他的学生廖镛、廖铭收其遗骸,安葬在南京聚宝门外的山上,二人随后也被执杀。

方孝孺一介儒生,面对专制君主的屠刀视死如归,抗节不屈,真能感天地而泣鬼神,所以受到了许多后人的景仰和赞颂。被称中国“第一思想犯”的李贽在

《续藏书》中保存了一首诗,为明初曾任过刑部尚书的魏泽所作,表达了一代文人对方孝孺的悲悼之情:笋舆冲雨过侯城,抚景令人感慨生。

黄鸟向人空百啭,清猿坠泪只三声。

山中自可全高节,天下难居是盛名。

却忆令威千载后,重归华表不胜情。

在建文诸臣中,方孝孺本不同于黄、齐,而被祸甚于黄、齐,他触怒朱棣之处无疑只有一个,他对朱允炆忠心不二的程度,已经无法见容于新君。朱允炆对他也真的知遇之恩,就方孝孺的个人气节而言,历史上实在很少,作为建文诸臣的代表,他正应了中国的一句古话:士为知己者亡。

明成祖屠杀建文帝遗臣的行动中,还有一件常为后人所提及的事情就是“瓜蔓抄”。所说的“瓜蔓抄”,即就是顺藤摸瓜,也就是相互攀附,广加株连,滥杀无辜。这件事的起因始于御史大夫景清行刺明成祖。

建文初年,景清曾经担任过北平参议。燕王和他交谈,他都能侃侃而淡,言论清晰明了,颇受燕王的赏识。没过多久,景清调任回京,升为御史大夫。

明成祖称帝以后,建文帝的旧臣被杀、自杀的不少。景清是忠于建文帝的,金川门失陷后,他曾经和方孝孺一起约定,宁可为建文帝殉节,也决不向明成祖称臣。方孝孺等人十几天后都已慷慨殉难了,但景清因为与明成祖有旧,仍被委任原来官职。在朝中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景清本计划殉难,们明成祖没有杀他,他觉得可以利用明成祖对他的暂时信任来找寻时机,伺机刺杀明成祖。为建文帝报仇,景清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采取行动。即没有合适的时机,又想等时间过去长一些,好让明成祖放松警惕,这样他行刺成功的机会就大得多。

一天早朝时,景清身怀利刃,穿着红色的朝服上殿。打算刺杀明成祖。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人借异星赤色,冲犯帝座为名,要明成祖提高警惕。明成祖虽然此前没有杀景清,但对他也不是很信任。等到看见景清穿着红色的衣服上朝,就觉得景清有些异样。那时,大臣上朝的时候,通常都穿青色的朝服,红色的朝服只有在重大节日庆典的时候才穿。可想而知,其他朝臣都穿着青色的朝服在大殿上列班,唯独景清穿着一身红色朝服,明显那么与众不同,任凭谁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景清选择穿红色朝服行刺明成祖,可能还有一层含义,即是红色代表着死亡,他打算穿着红色朝服行刺,表明他已经作好了牺牲的准备。明成祖

命令侍卫搜查景清的身体,最后搜出了一把匕首。景清还未来得及靠近明成祖,行刺行动就被挫败。明成祖诘问景清,为什么要行刺他。景清义愤填膺地说:“欲为故主报仇耳!”还边说边骂。明成祖十分生气,命人将他的牙齿全部打掉,但景清仍然是骂不绝口,且还将一口血水向殿上喷去,明成祖的龙袍上被喷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此时把明成祖惹火了,他马上命令侍卫将景清剥皮实草,械系于长安门,用铁刷子将景清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刷掉。景清的肉被刷光,骨头被打碎,明成祖还不解恨,而且灭其族,“籍其乡,转相攀染,谓之瓜蔓抄,村里为墟。”

景清的街坊邻居都因此受到株连。此种打击面比“诛十族”还要宽。由于“十族”

还有明确的界限,而这种瓜蔓抄几乎没有任何界限可言。只要与犯人有点这样或者那样的关系,就都有可能被株连。

比如,青州教谕刘固以前因为母亲年老,上书乞归。景清致书刘固,要他回京任职。由于因为这种引荐关系,刘固也受到牵连。刘固和他的儿子刘超、弟弟刘国、母亲袁氏同日受刑于聚宝门外。刘固的儿子刘超臂力过人,临刑时仰天一呼,全身用力一挣,捆绑他的绳索都被挣断。刘超立即夺过刽子手的屠刀,连杀刑场上十余人,后来因为寡不敌众,被磔杀于聚宝门。

此风一开,无辜受牵连而被杀的人就很多。大理寺少卿胡闰抗节不屈,他和长子都被杀,次子发配边疆戍边,4 岁的幼女入功臣家为奴。受胡闰牵连,他的宗族乡亲又有很多人被无辜抄没家产,有的直到被杀都不清楚原因为何。胡闰是饶州(今江西鄱阳)人,因遭“瓜蔓抄”之祸,家乡一片凄惨的景象。根据吕毖的《明朝小史》记载,“文皇(即明成祖)既抄没其一族,男女二百一十七人。

所在之地,在府城西隅硕铺坊,一路没人居住。雨夜闻哀号声,时见光怪。尝有一猿,独哀鸣彻夜。东西皆污池,黄茅白苇。稍夜,人不敢行。”御史高翔是陕两朝邑人,明成祖即位后,他穿着丧服入见,说话时多有不敬。明成祖大怒,除了将其“族诛”外,还挖开了他家祖先的坟墓,然后掺上一些牛马的骨头,一起焚烧成灰扬掉,这就是“锉骨扬灰”,高翔的“亲党悉戍边”。其田产分给附近百姓,征收特别重的赋税,以令这些老百姓“世世骂高御史也”,其祖上的墓地旧址被称为“漏泽园”。连同种他们家田地的普通百姓都受到牵连,这样的惩治政敌的方法实在是前所未闻。

受“瓜蔓抄”的影响,当时告发诬陷之风一时盛行,有的人居然以告讦而得

官。比如,丁珏本来是山阳(今江苏淮安)的一个普通老百姓,乡里之人准备酒食祭祀田神,原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丁珏却诬告这些百姓,说他们“聚众为妖,坐死数十人”。明成祖还认为丁珏对自己很忠心,于是马上授予他御史的官职。

明成祖对建文帝旧臣的这场屠杀一直延续了十余年,只是有时候紧一点,有时候松一点。明成祖后来也看到“瓜蔓抄”株连的人太广了,便不时地故意进行宽大处理,以示自己“不念旧恶”,有的人被告讦的犯人亲属也未予追究治罪。

练子宁是建文帝时候的右副都御史,由于当廷责骂明成祖,被割掉了舌头。

他也遭到了“瓜蔓抄”的厄运,宗族“弃市者一百五十一人,又九族亲家之亲被抄没戍方者,又数百人。”钱习礼是练子宁的姻亲,当时没有被株连。永乐九年,钱习礼中进士,选为庶吉士,不久改任检讨。乡人告他是练子宁的奸党,钱习礼听说后整天惴惴不安,非常担心再受株连。大学士杨荣乘机向明成祖说到这件事,明成祖对钱习礼不仅未予惩罚,反而笑着说:“使子宁在,朕犹当用之,况习礼乎!”于是这场风波才算平息。此事发生距明成祖称帝已经十年了,尚且有人借“瓜蔓抄”之祸告讦,足可见“瓜蔓抄”之风在当年是多么兴盛。明成祖这种宽大处理的话,既是为平息“瓜蔓抄”之风所做的一点政治表态,必然也是对建文旧臣及其亲属的一种安慰了。

永乐七年(1409 年),新中的进士王彦向朝廷自陈,说自己家与奸恶外亲有牵连,可是明成祖未予治罪,当时的明成祖已经不愿意再因此事过多株连,搅乱安定的政治局面。

胡广是永乐时期著名的内阁学士,由于母亲亡故,回江西吉水奔丧。回朝后,明成祖问他:“百姓安否?”胡广回答道:“安,但郡县穷治建文时奸党,株及支亲,为民厉。”这番话说明,在当时那种彻底清算建文遗臣的风气中,当时政治风潮已经是席卷全国,株连面太广了。胡广的话对明成祖多少有些触动,明成祖后来数次晓谕刑部,不要多杀,大概也是出于安定局势,平息“瓜蔓抄”之风的想法吧。

实际上,明成祖即位当年就曾经诏谕刑部,说:“有罪者既已服诛,无罪者各安职业,而内外军民,屡执无罪之人,以希幸赏,恶不可长。速谕止之,违者抵罪。”可是旧社会的政治风向标向来是以最高统治者的一己好恶为准的,正所

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政治运动的潜规则岂是皇帝的一纸诏书能够破除的?

因此,虽然明成祖自己不愿意打击面太广,但是下面的人为了向皇帝表忠心、显政绩,哪里会在乎老百姓的身家性命呢?“瓜蔓抄”这场政治迫害运动虽然被明成祖亲手发动起来,那它的进程可就由不得明成祖来控制了,因此“瓜蔓抄”之风屡止不息。永乐九年(1411 年)九月,明成祖再次诏谕三法司,“凡死罪必复奏”,明显是要将死刑复核权重新收归皇帝,这明显是慎刑的标志,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起到了平息“瓜蔓抄”之风的作用。可是即便如此,在“瓜蔓抄”政治运动的惯性作用下,这年,浙江黄岩县的农民还告发当地的豪民,说他仍旧保存了建文帝时期奸恶士人上给楚王的书稿,应予治罪。明成祖知道了此事,说道:“此必与豪民有怨而欲报之。朕初即位,命有司,凡建文中上书有干犯语言,皆朕未即位以前事,悉毁之,有告者勿行。今复行之,是号令不信矣。况天下之主,岂当念旧恶了明成祖这番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是他是不是那种不念旧恶的人,这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了,否则“瓜蔓抄”之风如何能兴盛十余年呢?从这件事情得知,普通百姓到这时还为一些琐事进行告讦,可见此风久刮未止。但明成祖毕竟已经即位 10 年了,统治基础已经很稳定,建文帝已经没有死灰复燃、东山再起的希望了,这时明成祖才能认真地显示一下他的不念旧恶之心了。

明成祖屠戮建文遗臣,既残酷,牵连面又广,不知道有多少人含冤死去,这件事是明成祖一生的一块大心病。永乐二十二年(1424 年),也就是明成祖驾崩的那一年,新进士邢宽被点为状元,实际上就是和明成祖的心理因素有关。邢宽与“刑宽”音相同,取刑罚宽大仁慈之意。这恰恰从反面告诉人们,明成祖在处理建文帝遗臣方面并不怎么宽宏大量。

建文帝的下落到底怎么样,成为一桩历史疑案。这个问题不仅长期困惑着明成祖,而且困扰了后来的很多代皇帝,并成为后代学者长期讨论不休的问题。有的人说建文帝已死于火,有的说他逃亡在外,有的人还冒充建文帝,再加上文人好异,加以附会渲染,更令人真假难分。

有一种说法流传较广,直到嘉靖、万历年间还常常为人说起,并笔之于书。

郑晓在《吾学编》和《今言》中有五六处提到此事。根据郑晓的记载,正统七年(1442),有一个僧人来到田州(今广西田阳)士官官府,自称是建文皇帝,说他从四川到云南,又来到广西,因年纪已老,希望能把骸骨埋在祖墓旁边。官员

们一听大吃一惊,立即上报朝廷,而且把他送往京师,宫中的人称他为“老佛”。

朝廷大臣连连上疏,怀疑他是冒充的,故意惑众。因老宦官吴亮侍奉过建文帝,英宗便命吴亮前去见一下这个僧人,看是真是假。一见面,那个僧人便说;“你不是吴亮吗?”吴亮故意说:“不是。”僧人说:“我往常御便殿,你进饭食,吃的是子鹅。我扔到地下一片鹅肉,你的手还提着一只壶,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下把那块肉吃了,你怎么说不是吴亮呢!”吴亮听后伏地大哭,回去以后自径而死。

英宗知道后,把僧人迎到西内,老死宫中,葬于西山,不封不树。

这个传说并不完全是凭空编造,而是由杨行祥假冒一事敷衍而成。仔细翻阅一下《明实录》就会看到,在正统五年(1440)十一月“丁巳”,有僧年九十余,自云南到广西,绐人曰:“我建文也。张天师言我有四十年苦!今为僧期满,宜亟还邦国。”以黄纸为书,命其徒清进持诣思恩府(今广西武鸣)土官。知府岑瑛执送到总兵官。柳溥械至京,会官鞠之,乃言其姓名为杨行祥,河南钧州白沙里人,洪武十七年度为僧,历游两京、云南、贵州到广西。上命锦衣卫锢禁之,凡四踰月,死狱中。其同谋僧十二人俱谪戍辽东边卫。

建文帝出生于洪武十年(1377),至正统五年(1440)为 64 岁,杨行祥年已经 90 余,自然容易被识破。有的书记载为杨应祥,有的书记载为杨应能,实际上都本于这一件事。更何况,建文帝既然逃跑在外,他决不会再回来自投罗网。

对照《明实录》中上面的这条记载,有关这类的传说自然不攻自破。

还有一种说法,严震直是建文时的工部尚书,明成祖即位后任命他为工部尚书,奉使去安南,“见建文君,悲怆不食,吞金而死。”这个说法纯系捏造。《明实录》中记载,洪武三十五年(建文四年)九月“壬辰”,“工部尚书严震直卒。”

但他并没有死于安南,而是死于山西泽州(今晋城)。这在《明史》中有准确记载:“成祖即位,召见,命以故官巡视山西。至泽州,病卒。”严震直刚到山西就病死于泽州,原本没到安南。

这些传说虽然不可信,但是它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士人大都同情建文帝,直到明中期,士大夫还不断编造出一些关于建文帝疑踪的传说。有很多建文遗臣逃散各地,他们变更姓名,隐居僻乡,操各种不同的职业,不时还吟诗怀旧,更为建文疑踪增加了神秘色彩。其中流传最多的是关于河西佣,补锅匠和云门僧等人的传说。

所说的河西佣不知是怎么样的人。建文四年冬天,他便开始在金城(今甘肃阜兰)行乞,后到河西鲁家为佣工,因此被称为河西佣。他整天穿一件破葛衣,后以工值买了件羊皮袄,但仍要把旧葛衣套在外面。干活累了,有的时候还吟诗,夜里还不时啼哭。临死时嘱咐他的主人,不要埋葬他的尸骨,火焚后,等到西北风起将骨灰扬掉即可。主人从其言。

补锅匠以补锅为业,常常往来于夔州和重庆一带,当地的老百姓大都认得他,称他为老补锅。无论到哪个地方,不过三天就出去。常宿寺庙,遇阴雨天即买酒自饮。有一天,在夔州他突然遇见一个人,相顾愕然,接着相抱痛哭,入山中密语一天,然后离去。补锅匠还能写古诗,诗后题马二子,或马公,或塞马先生,后不知所终。

云门僧隐居会稽(今浙江绍兴),经常泛舟赋诗,回来就烧掉。还有个被叫为东湖樵夫的人,以卖柴为生,卖柴时“口不二价”。空闲时用草棒在地上写诗,写好后就用沙土乱其字迹。有人突然从后边抱住他,看他写的是什么内容,“皆孤臣去国之词”。

有关这类人的记载还有数不胜数,其真实姓名难以考证,说他们是建文遗臣则大体可信。这些人的行踪不时唤起人们对建文帝的回忆,以后的士大夫也不断将这类事笔之于书。值得注意的是,后人的有关记载大都受到了当时政治形势的影响,未免有些曲笔。

永乐年间,士大夫中都没有敢言建文出亡一事者。官书所记,大多是沿用建文死于火之说。当时的人本来知情,但碍于“国初杀气浑不除,越三十年还相屠”,人人噤若寒蝉,避之唯恐不及,越是知情人越不敢言。

明中期以后,文网渐疏,这件事已过去很久,统治者已没有建文或他的子孙复辟的担心,所以士大夫中说建文事的人多了起来。自正德以后,甚至不时有大臣上书,请对建文帝后人加封,为建文帝加庙号、谥号,经部议,未能实行。也就在当时,记载建文出亡一事的书陆续开始出现,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史仲彬的《致身录》。万历年间,科臣欧阳调律将此书献于朝,谓得之于茅山道士之手。书中记载建文帝出亡经过,作者史仲彬亲自随行,是跟随建文帝逃亡的 22 人之一。

书前有焦竑的序,书后还有他儿子史晟的后记。此书流传到今,当时士大夫一时相信的很多。当时一些著名的文人大都持建文出亡一说,例如王世贞在《弇山堂

别集》中,郑晓在《吾学编》和《今言》中都持此说。

这种情况在清前期为之一变,尤其是在清初,否定建文出亡一说者成为主流。

像朱彝尊、王鸿绪等大文士都持此说。就是一直主张建文出亡说法的钱谦益也连连撰文,力辨《致身录》之伪,找出十条理由,证明它是后出的伪作。《明史》

成书于清前期,也以史仲彬“实未尝为侍书”为由,谓《致身录》为晚出,“附会不足信”。明眼人不难看出,这是因为建文出亡一事与朱三太子案颇为相同。

清初不时有人假冒朱三太子,以崇浈帝太子的身份密谋反清,给清初统治者带来诸多不稳定因素。人们假如谈论建文出亡一事,就颇有借古喻今之嫌。人们为迎合清初统治者的心意,要么避而不说,要么就说建文出亡一事为伪撰。

这种局面到清朝中期才有所变化。这时明朝灭亡很久,人们对朱三太子案一事早已淡忘,清朝的统治已稳固,人们才又敢于谈建文出亡一事。著名史学家赵翼就写过有关建文帝的诗,例如《金川门怀古》中即写道;“从亡芒履千山险,骈谬欧刀十族空。”“一领袈裟宵出窦,九江绮纨夜翻城。”从诗中可以看出,赵翼是相信建文出亡一说的。从士大夫的态度来看,多数同情建文帝,对明成祖多有微词。《儒林外史》的作者借邹吉甫的话说道:“本朝的天下要同孔夫子的周朝一样好的,就为出了个永乐爷,就弄坏了。”话虽说得狭义,但是反映了一般士大夫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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