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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鸿门宴真相:那一剑如果刺下去

事情开始于公元前206 年的一场赌博。

赌局的一方是刘邦,另一方是项羽,双方各自攻打秦朝部队,谁先击败秦军进入咸阳,谁就有资格在关中称王。

当时在社会各界看来,项羽是肯定获胜的,因为项羽的综合实力远远超过刘邦。可惜实力强大的队伍并不一定就能战胜对手。

刘邦和他的军队是一匹黑马,他率先进入了秦都咸阳。更意外的是,一向好色贪财的刘邦,进入咸阳后,居然和当地百姓约法三章,不杀人,不伤人,不抢财宝,不碰美女,很有点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意思。

这无疑是一个爆炸性新闻。如果当时媒体够发达,我们会看到报刊的头版头条一行粗黑标题:一夜之间,流氓变君子——刘邦进驻咸阳全记录。

接下来,各界人士纷纷猜测,为什么这流氓变成君子了?结果大家得出了同一个结论:刘邦具有不同寻常的志向。

这个结论令项羽感到恐惧。

外人也许意识不到,而项羽的智囊团知道,项羽恐惧的不是结论,而是结论所产生的后果。

恰在此时,刘邦的左司马曹无伤派人去告诉项羽:刘邦想在关中称王,让子婴做他的国相。

这让项羽最终起了杀心,他要向刘邦发动全面攻击。

当时,刘邦的军队驻扎在霸上,项羽的军队驻扎在今天的临潼市新丰镇附近,当时叫“鸿门”。二者兵力是四比一,项羽麾下有四十万大军,而刘邦的部队不过区区十万人。更糟糕的是,刘邦对于项羽的军事行动一无所知。

刘邦命悬一线。

这时候,项羽的叔父项伯泄漏了这一重要军事情报。倒不是泄漏给刘邦,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好友张良躲过灭顶之灾。因为张良曾救过自他的命。

作为刘邦部下的张良,马上将情报转报刘邦。刘邦得知情报,非常惶恐,看看张良,又瞅瞅项伯,张良很焦急,而项伯很尴尬。

刘邦深知,自己这只臭鸡蛋完全不是项羽那块茅厕石头的对手,硬碰只有死路一条。

三个人面面相觑良久,开始商议,商议来商议去,最终刘邦只得接受项伯和张良的建议——去项王营向项羽认错,做出深刻的口头检讨。

于是,刘邦依计而行,来到鸿门的项王营。他的到来打乱了项羽的计划。所有的饭局都有来由,但鸿门宴并非是项羽蓄谋已久的谋杀宴会,而是刘邦的突然造访形成的仓促宴会。刘邦首先向项羽诉说自己的苦衷,说自己进入函谷关就是为了等待项羽的到来,希望项羽不要听信小人挑拨。

话说到这份儿上,项羽反觉惭愧,他的思想准备严重不足,一下就被刘邦牵着鼻子带沟里了。他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在《项羽本纪》里我们可以看到——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意思是:那些挑拨离间的话,都是曹无伤讲的,不然,我怎么会这样?话一出口项羽就觉不妥,一方面承认了自己要干掉刘邦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把曹无伤置于死地。为了缓解这种被动的局面,夺回心理上的主动权,项羽摆下酒席,请刘邦喝酒。酒席座位的安排是这样的——项羽坐主位,项伯坐西面东,项羽的谋士范增面朝南坐,刘邦面朝西坐,张良面朝西坐。这样,在宴会进行中,范增可以很容易地朝项羽递眼色,有几次手举胸前佩戴的玉块向项羽示意,让项羽干掉刘邦。然而,项羽思维僵化一般,一直没理会范增的意图。范增急不可耐,只好找个借口叫出项庄,让项庄给刘邦献酒,然后舞剑助兴,借机杀死刘邦。项庄照办,这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项庄的剑舞出一道道寒光和杀气,直逼在座的刘邦,多亏了项伯用身体掩护,刘邦才逃过一劫,局面异常紧张。

危急时刻,张良显示出了他超强的应变能力,赶紧叫来樊哙。樊哙既是刘邦的部下,又是刘邦的连襟,立刻拿着宝剑提着盾牌入帐,与项庄一起助兴。这下子,整个宴会场面就变得相当好看了,项羽威风八面颐指气使,刘邦战战兢兢低眉顺眼,范增心怀叵测暗藏杀机,张良沉着冷静以不变应万变,俨然是一场眼花缭乱的斗智斗勇。大家心照不宣,尴尬得令人背脊发凉。项羽正心烦意乱之际,樊哙忽然对项羽说:“秦始皇残暴,杀人无数,动不动就给人加刑,结果弄得众叛亲离,今时今日,沛公劳苦功高,如果听信谗言而杀害他,和秦始皇有什么区别,这是在走秦朝灭亡的老路。”

这一席话更让项羽不知所措,刘邦抓住项羽犹疑不决的短暂机会,谎称上茅厕,离开了险象环生的宴会,闪电般跑回自己的军营。

鸿门宴是项羽犯下的无数错误中的一个。他气度非凡的外表里,藏着一颗犹疑不决的心,剥去大气磅礴、豪放、霸气等等外在假象,是项羽性格中的拘泥、局限和循规蹈矩。不以成败论英雄,是一句为失败者量身定做的安慰语,适用于天下所有没成事儿的倒霉蛋和亚军。

历史上有很多微妙而杀机四伏的饭局,菜是热的,心是冷的,每一个都蕴藏着阴谋,每一个都以干掉对手为目的。刘邦的妻子吕后吕雉,在一次饭局中也动过杀心。就结局而言,那一次的饭局,与鸿门宴一样,都让对手死里逃生了。

吕雉是刘邦的原配,也是患难夫妻。楚汉相争时,刘邦在彭城被项羽击败,落荒而逃,逃到一户人家借宿,这户人家的主人得知他是汉王,就把女儿许配给了他,这个女子就是戚夫人。刘邦打败项羽后,渐渐疏远了吕后,宠信于戚姬。

戚姬年轻又漂亮,善歌舞会弹唱通文墨,对刘邦体贴又周到,深得刘邦宠爱。她三番五次请求刘邦立她的亲生儿子如意为太子。这使吕雉产生了深深的怨恨。她嫉妒戚姬夺走了刘邦对自己的爱,又痛恨刘如意险些抢去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太子地位。刘邦死后,吕雉的儿子刘盈即位,为汉惠帝,吕雉操纵了大权,她开始了疯狂的报复。她首先将戚姬打入冷宫,命人剃光戚姬满头黑发,又扒下她的宫装,换上粗布村装,在永巷里圈禁起来,迫令她每天舂米。

戚姬满腹悲愤,在舂米时编出了一首“舂歌”: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隔三千里,当使谁告汝?

吕雉得知后大怒,先将周昌调离赵王如意身边,再召如意进宫。

如意不敢违抗,应召进京。惠帝也清楚太后的用心,就亲自到霸上迎接如意进京城。为了保护如意,惠帝与如意同食同寝,形影不离。有一天,惠帝清晨早起去射箭,如意贪睡未同行,当惠帝回来的时候,赵王如意已经被毒死——他喝了吕雉太后派人送来的鸩酒。

吕雉杀死赵王如意后,极度残忍地迫害戚姬。先斩掉戚姬的手指和脚趾,再割其乳房,再挖其双眼,再熏聋其耳朵,再灌下哑药,然后扔进厕所里,取个名字叫“人彘”,“彘”就是猪。那时的厕所与猪圈是连在一块儿的,也就是把戚姬和猪关在一起。惠帝见到戚姬后,又惊异又伤心,回到宫中大哭不已,接着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一年。后来托人传话给吕雉:把戚姬折磨得这个样子,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我作为你的儿子,没有脸面治理天下了。

吕雉不光杀死了赵王如意,就在惠帝二年十月的一次酒宴中,还企图杀死齐王刘肥。齐王是惠帝的兄长,惠帝就按家庭的礼节,请齐王刘肥坐上座。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吕雉愤怒,自己的儿子惠帝是当今的皇上,齐王竟然敢坐皇上的上座。吕雉马上暗示手下斟了两杯鸩酒,命令齐王站起来敬酒为她祝福。齐王从命。不知利害的惠帝也跟着站起来,端起酒杯一同向太后祝酒。吕雉惊慌,急忙起身打翻了惠帝手里的酒。吕雉奇怪的举动,让齐王察觉其中有鬼,便佯装喝醉离开了坐席。事后打听,证实太后所赐的酒里果然含有剧毒。齐王非常恐惧,担心自己不能脱身离开长安。手下人出谋划策说:大王您有七十多个城池,太后心里只爱惠帝和女儿鲁元公主,而鲁元公主只有几座食邑。如果大王能献出一个郡的封地给太后,作为公主的汤沐邑,以供公主收取赋税自用,太后一定会很高兴,您的身家性命便不用担忧了。

齐王依言而行,向吕后和鲁元公主献上城阳郡,并且尊称鲁元公主为王太后,以对待母亲的礼节来对待鲁元公主,这才博得吕雉的欢心,使自己化险为夷。

吕雉就这样在一个饭局中,以一杯毒酒震慑了对方,并且获得一座城池,让人感到彻骨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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