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纬三十六度半至三十九度之间的那段山脉中，我发现了六十五条前一章提到的残留小冰川。它们或单独或成组地出现在内华达山脉较高部分的北坡，掩藏在宽广、寒冷的背阴处，在它们塑造的圆形凹地里，积雪最厚，它们从周围的高处以雪崩的形式抛射下来。这些圆形凹地有三分之二以上位于北纬三十七度至三十八度之间，形成圣华金河、默塞德河、图奥勒米河和欧文河的最高源泉。
和内华达山脉一样，瑞士的冰川只是浩大冰洪侵蚀后的残迹，它曾经充满巨大山谷并奔向大海。挪威、亚洲、南美也是如此。甚至至今仍覆盖在格陵兰岛、斯匹兹卑尔根岛 （挪威）、新曾卜拉岛、弗朗兹-约瑟夫兰、阿拉斯加的一部分以及南极地区的巨大连续冰盖也在不断地变薄和萎缩。世界上的每一条冰川都比原来小了很多。全球正在变暖，或者降雪量正在减少。但是，在考虑世界冰川的普遍状况，说明正在进行的变化时，我们必须牢记，消耗掉它们的阳光同样也成就了它们。正如廷德尔山明确展示的那样，在从海洋向山脉不断升起水蒸气以形成雪花的过程中，每一条冰川都记录了大量太阳能的消耗。
根据斯雷汀特维特兄弟的记载，阿尔卑斯山脉上有一千一百多条冰川，其中有一百条被认为是原生的，冰雪和冰原的总面积估计有一千一百七十七平方英里，即每个冰川平均约一平方英里。根据同样的权威当局统计，它们融化掉的平均海拔高度约为七千四百一十四英尺。格林德瓦尔德冰川融化到海拔四千英尺，勃朗峰的其中一条冰川支流几乎达到同样的高度。根据霍奇森队长的观点，喜马拉雅山上最大的一条冰川———恒河的源头———融化的海拔高度不低于一万两千九百一十四英尺。沙斯塔山上最大的内华达冰川融化到海拔九千五百英尺以下，据我观察，它是加利福尼亚境内冰川所达到的最低点，这里所有冰川融化的平均高度不低于海拔一万一千英尺。
从海岸山脉延续至阿拉斯加的一系列形形色色的冰川，清楚地表明了内华达山脉的冰川状况从最久远的时代以来所发生的变化。对有指导作用的这一地区进行的全面勘察表明，纵贯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直到加州北部，流动着的冰川群仍然存在于喀斯喀特山脉高大的火山锥上———皮特山、三姊妹山、杰斐逊山、胡德山、圣海伦山、亚当山、雷尼尔山、贝克山及其它山脉———它们虽然没有抵达海洋，但其中一些的体积还是相当巨大的。这些群山中，华盛顿的雷尼尔山是最高最冷的。海拔一万四千到一万五千英尺高的圆丘状山顶上覆盖着冰，八条七到十二英里长的冰川以山顶为中心向外辐射，形成本州主要河流的源泉。这个精美冰川群融化的最低海拔不到三千五百英尺，它们流过美丽的森林，形成一条满载冰川泥沙的河流。在不列颠哥伦比亚和阿拉斯加东南部，海岸线连绵的宽广山系的走向与冰川的流向大致相同。冰川几乎占据了所有主要峡谷和峡湾的上游支流，它们的体积逐渐增加，一直下降到费委德山脉和圣伊莱亚斯山脉之间的高地区域，并有相当一部分从那里排入大海。这是阿拉斯加和整个太平洋海岸最著名的冰原。
从此向北，冰川的规模和密度都在不断减小，而且冰川在海拔更高的地方融化。许多冰川从周围的山脉涌下来，进入威廉王子峡湾和库克水道；但是到了北纬六十二度以北，通常地势低、降雪少，残留下来的冰川即使有也很少。在北纬五十六度到六十度之间，不算最小的，大约有五百多条冰川。百余条巨大冰川流经森林，下降到海平面或接近海平面的高度，在彻底考察过这个地区之后，我发现有不超过二十五条冰川携带着冰山注入了大海。当然，这些壮观的一级冰川流入高墙般狭长的海湾时，这里会挤满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冰山，它们雷鸣般喧嚣着，以几分钟的时间间隔不时地与冲向深海的庄严冰墙脱离。但是与格陵兰岛和南极地区的冰山相比，太平洋沿岸的这些冰山还是很小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从错综复杂的河道系中逃离出来，成功进入广阔的大海。几乎所有的冰山都在峡湾里被风和潮汐反复地冲击，直到最终被海水、阳光、暖风和夏天充沛的雨水所融化。根据罗素教授的观察，在圣伊莱亚斯山对面的冰角海岸上，只有一条冰川直接把冰山带入宽广的大海。最南面的冰川通过离北纬五十六度五十分的斯蒂金河口西北角大约二十英里远的一个狭窄的独特海湾注入海洋。土著人把这个海湾叫做 “哈特里”或 “雷霆湾”，得名于冰山入海发出的轰鸣。往北大约一纬度的地方，有四个完整的冰川在霍尔凯姆峡湾长臂的前端流入大海。在塔库水道前端再往北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冰川；从北纬五十八度到五十九度，沿着克罗斯峡湾总体向北延伸的方向，在冰川湾前端及其侧面，有七个完整的冰川带着冰山流入海湾及其支流，发出一刻不停的雷鸣声。冰川群中最大的是缪尔冰川，有二百个上游支流，这些主要支流汇合后形成大约二十五英里宽的流域。这个冰冷海湾的西边和海洋之间的所有地面，无论高低，除了费尔韦瑟山脉，都覆盖着一千到三千英尺厚的冰盖，它们从许多不同的出口注入大海。
圣伊莱亚斯山上破碎的冰层和巨大冰川，以及海岸山脉所承载的河流一样独立的冰川，显然曾是连绵不断的冰层的一部分，在附近所有区域流淌，只在不久前向南延伸到胡安·德福卡海峡的入海口甚至更远。亚历山大群岛以及大陆的岬角展示出这巨大冰盖的明显痕迹，它们依旧清晰可辨。凭借扫过北部和西北部的冰块的巨大压力作用，它们都具有最强大的力量，其表面平滑、圆润，显然经过剧烈的摩擦，通常没有棱角。当然，在形状、走向和总体特征方面，在岛屿之间存在并伸展到大陆的沟渠、河道、海峡、水道、峡湾、狭槽等复杂路径显示，它们都起源于相同的冰川摩擦作用，与岛屿和峡湾堤岸的不同之处仅在于，作为冰川时期之前的大陆的边缘部分，它们受到了深深的侵蚀，因此在侵入它们的冰融化时，它们就被流入的海水所覆盖。就这样，峡湾的形成和延伸仍在进行着，这在冰川海湾、亚库塔湾和邻近地区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众所周知，由于对陆地海岸的不断侵蚀，海洋疆域正在不断扩大，但是在阿拉斯加的寒冷地带，甚至远在南方的温哥华岛，海岸岩石受到海浪作用的时间很短，到目前为止只被侵蚀掉了一点点。在冰川时代之后，这些区域的海洋扩张受到自身作用的影响无法与冰川作用相提并论。
在内华达山脉，南至北纬三十六度地区，更早时代消失的冰川痕迹仍大量存在。甚至磨光的岩石表面，这冰川存在的最短暂的记录，在山脉中段海拔较高的地方仍然保存良好，形成了所有冰川现象中最惹人注目的风景。但是它们以大片不规则的拼图出现在山顶和中间区域，虽然几千年来受到暴风雪这样恶劣天气的侵蚀，它们的机械的作用还是如此完美，能使它们像玻璃一样反射太阳的光芒，吸引每一个观察者的注意。不管冰碛多么高大整齐，峡谷多么幽深，岩石被雕刻得多么高贵，登山者却很少注意到它们；但是对于光亮的表面，他会钦佩地俯身、搓手，努力想弄明白这种神秘的光滑。他看见雪崩中的积雪滑落下来，却认为这不可能是雪的作用，因为他在没有雪崩的地方也发现了光滑的岩石。它也不可能是水的作用，因为他发现在最高穹丘的侧面和顶部也存在着这种光滑的表面。他知道所有作用力中只有风能够按照划痕所显示的方向流动。通常毫不关心地质现象的印第安人偶尔会过来问我：“是什么把地面弄得像蒂娜亚湖一样光滑啊？”甚至在马和狗第一次来到这儿时，都会不解地盯着奇怪、光亮的地面，先嗅一嗅这磨光的地方，再谨慎地把蹄子和爪子放上去，好像担心会陷下去。最完美、光滑的人行路和墙壁位于海拔七千到九千英尺的高地，这里的岩石是结实的硅酸花岗岩。在海拔三千英尺较低的地方，在朝南的陡峭岩壁上，最干燥、最耐磨的部分，以及巨石遮盖不受雨水侵蚀的结实凸石上，你也能发现这种暗淡的小拼图。在山脉的北半部，条纹状光滑的表面不太常见，不仅是因为山系的这一部分较为低矮，而且因为表面岩石主要是多孔的火山岩，会相对较快地受到侵蚀。远古冰碛虽然在山脉南半部受到很好的保护，但是在北方几乎被消磨殆尽，不过仍残留着疏疏落落、支离破碎的物质。
很大程度上由于过度潮湿的巨大作用，在俄勒冈、华盛顿、不列颠哥伦比亚和阿拉斯加的大部分地区，冰川作用的表面记录处于类似的模糊状态。虽然年代相对较近，大陆上冰川分布最广的阿拉斯加东南部，与气候更干燥、岩石更坚硬的加利福尼亚远古冰川相比，其痕迹更加模糊。
对太平洋沿岸冰川的这种全景式概述能使读者看到加利福尼亚冰川曾经发生的一些变化，并且能为认识内华达山脉残留的冰川带来启示。
一八七一年秋之前，内华达冰川还不为人所知。那年十月，我在黑山和红山之间幽暗的圆形凹地里发现了黑山冰川，黑山和红山是默塞德山脉中的两个山峰。这个山脉是约塞米蒂峡谷沿着山脉中轴蔓延出的支脉中的最高部分。发现这个有趣的地方时，我正在勘探山脉冰原上的圆形凹地，追寻曾经从这里源源不断流出、流经依利鲁特盆地和约塞米蒂峡谷的古老冰川的流向，没有期待能在阳光充足而且这么靠南的地方找到任何活动的冰川。
从山脉的西北端出发，我连续考察了主要支流盆地，依次研究其中的冰碛、羊背石和壮丽的冰川河道，没有考虑所花费的时间。我发现从红山与黑山之间带着冰涌出的典型支流是其中最有趣的，当我看见它壮观的冰碛呈巨大曲线从山间宽广的圆形凹地里流淌出来，我为面前呈现的自然力的作用而兴奋不已。那是内华达山区金色的小阳春天气，充足的阳光使每一处景色都更加壮丽，无论多么崎岖多么寒冷，或多或少让我们想起了冰川。已经消失的冰川的河道现在很温暖，好像被银光洗过一样处处熠熠生辉。生长在冰碛上的高大松树在炽热的阳光下更加俊美，湖盆里的白杨林一片橙黄，迟开的秋麒麟草更是为金秋增添了金色。我沿着玫瑰色的冰川河道努力前进，经过坚硬花岗岩盆地上的一座座湖泊和被河流滋润的灌木丛和草甸，许多源自圆形凹地的河流把湖泊连在了一起；趟过生长着深黄色、紫色泥炭藓的齐膝深的水泽，或是越过光秃秃的岩石。从两侧阻碍了视野的主侧碛约有一两百英尺高，像人工堤坝一样规整，遍布着异常茂盛的银杉和松树。随着我的不断攀登，树木变得越来越矮，花园和森林的茂盛被迅速留在了后面；一片片的高山线香石南和岩须属灌木开始映入眼帘，北极柳被冬雪压成了平坦的地毯状。峡谷下几英里处的小湖周围长满了鲜花盛开的草甸，这些小湖所在的海拔一万英尺高的山地里，只生长着一簇簇的褐色苔藓，大半的湖岸周围都覆盖着光秃秃的岩石。可是在压抑的高山气候中，在红山的峭壁和扶壁上，山松勇敢地伸出被暴风雪摧残的枝干，一些树种还长到了一百多英尺高，树围达到二十四英尺，似乎和低地区域的巨树一样强劲和茂盛。
我刚好走到一个主要圆形凹地的入口，夜幕降临了。它约有一英里宽，不到两英里长。北面是红山破碎的支脉和城垛，南面是黑山阴森、崎岖的悬崖，东面山脉之间裂碎曲折的山坳正好将它关在里面。
我在一个湖泊边缘选择了露营地，晚上这里的铁杉树丛能够为我遮风。用罐头盒煮了一杯茶，我坐在营火旁，回顾我所看到的冰川记录的宏伟和重要性。夜晚临近时，山脉大厦的巨大石墙似乎靠我更近了，明亮的星空像岩壁之间的天花板一样笼罩着大山，与山峰所有凸出的地方都结合得紧密无缝。在营火旁休息了很久，浏览完笔记本之后，我砍了几根带叶的树枝铺成床，然后开始一个疲惫登山者畅快、死一样的酣睡。
第二天早晨，我继续出发追寻伟大古冰川最遥远的源泉，这些古老的冰川为约塞米蒂地区增添了更多美景，我欣赏着每一个探险者在无人踏足的自然荒野中所感受到的魅力。山脉还在沉睡中，风几乎没有摇动松针。太阳升起来了，但是对于住在这里的鸟儿和少数掘洞而居的动物来说，天还是太冷。只有河流似乎完全醒着，从一个水潭向另一个水潭潺潺流淌，然而，开启天幕的精灵号召大家行动起来。灿烂的阳光流过参差不齐的隘口，照耀在光亮的河道和银色的湖面上，阳光照射到的每一块岩石都像炉中的熔铁一样，边缘被烤得发白。我沿露营湖泊的北岸而行，追随小湖泊之间流淌的许多瀑布形成的中央河流。景象变得更加萧疏，矮松和铁杉都不见了，河流两岸结满了冰柱。随着太阳的升高，悬崖破碎地段的松散岩石，随着嘎嘎响的雪崩落下来，在悬崖间发出猛烈的回声。
从圆形凹地狭口延伸出来的主要侧碛进入利鲁特盆地，沿着凹地岩壁继续流入凌乱的岩块中，与此同时，到处留下各自独立的上百吨重的大圆石，搁浅在河道中央。我在这里也观察到一系列小的晚期冰碛，它们顺着凹地的南墙排列，大小和形状与最高处岩石投射下来的影子基本一致。冰碛和影子一致的意思我稍后会解释到。就这样，我沿着河流上溯到一串儿湖泊的尽头，注意到除了注入的水流阻止了沉积的某些地方，湖底其它地方都有灰泥沉积物。它看起来像从磨石上磨损下来的泥，我立刻猜测这就是冰川的源头，因为携带灰泥的河流是从一块原始冰碛的底部汩汩流出的。这冰碛似乎还处在形成过程中，在它还未固定的粗糙外表上，看不到任何植物或者风化的痕迹。它从六十到一百多英尺高的地方，以三十八度角向下俯冲。我谨慎地选择路径，到达冰碛的顶端，欣喜地看见一条细小但特征明显的冰川，从黑山阴沉的悬崖上，以极为规则的曲线向我站着的冰碛俯冲下来。坚冰出现在冰川所有较低的地段上，尽管因为夹杂着泥土和石块而呈灰色。再往上，冰层消失在粗糙的颗粒状积雪下。冰川表面还是以沙砾带和凸起的蓝纹岩层为主要特征，显示出冰的层积结构。在附着冰原的山脉上，最高的裂缝 （冰川上端裂缝）有十二到十四英尺宽，在几个地方被雪崩的遗留物架成了桥。用冻僵的手指沿着冰斗的边缘往上爬行，我发现有几个地段完美展示出清晰的层状结构。有些地方，近乎纯净，虽然撒落着从悬崖上滚落下来的石块儿，但是渐渐变得晶莹剔透起来，成为各种白色的多孔冰，到了二三十英尺深的地方它又变成了蓝色冰，一些冰纹几乎纯净得如缎带一样，夹杂着你能想象得到的最精致的渐变的苍白纹理。一系列崎岖蜿蜒的路径使我能够下到裂隙下面怪异的世界。它隔间一样的空洞里悬挂着大量成簇的冰柱，里面有忽明忽暗的微光，难以形容的美妙。头顶上的水珠叮咚地滴下来，从很远的地下传来流水奇异、庄重的喃喃声，它在黑暗中摸索着，从岩石的纹理和裂隙间流过。冰川空穴相当迷人，可是我却想从这冰冷的美景中逃离出去。我穿着长袖衬衫很快就感觉很冷了，倾斜的岩墙也好像要吞没我一样；然而很难离开这优美的流水声和迷人的光线。再次回到地面上来，我注意到漂泊一百多年的各种各样的大圆石正永不停歇地朝着终碛前进，不舍昼夜，无论冬夏。
太阳融化的坚冰形成了一个水声悦耳的小河网，它们优雅地顺着冰川流下，河水在闪闪发光的河道里打着旋涡，穿过可渗透的冰面，将坚实的蓝冰分成明显的几段，把冰川的结构完美地展示出来。
我早上观察到的一系列顺着凹地南墙的小终碛，在任何方面，都与这条冰川的冰碛完全一致，现在我们明白了它们的分布与阴影相对应。当气候的变化促使凹地里遍布的主要冰川融化和后退时，绝壁阴影里留下了一系列残留冰川，在阴影的保护下，形成了我们正研究的冰碛。然后，当雪变得不够丰富时，除了刚才提到的，所有冰碛相继消失了，它的寿命较长的原因显然在于它汲取积雪的凹地面积较大，而且受到了更好的保护，免受阳光的消耗。当然，这个小冰川能存留多久取决于与融化消耗的雪量相比它年复一年收到的雪量。
发现它之后，我利用所有夏季考察了整个内华达山脉，发现从远处看起来像广阔雪原的地方大都是冰川，它们在忙着完成对山顶的雕琢，这些工程是以前的巨大冰川所计划好的。
八月二十一日，我在莱尔山的麦克卢尔冰川里安放了一系列木桩，发现它中游的流动速度为每天一英寸多一点儿，与阿拉斯加的缪尔冰川形成鲜明的对比，其上游每天的流速为五到十英尺。
沙斯塔峰上有三条冰川，惠特尼山虽然是山脉中最高的，但是它现在一条冰川都没有。北坡上还残留着小块儿的冰雪，但是太薄了，显现不出冰川运动的明显痕迹。然而，它侧面的很多地方有远古冰川刮擦和打磨的痕迹，作为曾经充满克恩河和欧文河河谷的大冰川的支流，它们向东西两个方向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