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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皇帝曰:“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庶其在此,予何敢不力!况一二臣同,不为无助。”曰:“光颜,汝为陈许帅,维是河东、魏博、合阳三军之在行者,汝皆将之!”曰:“重胤,汝故有河阳、怀,今益以汝,维是朔方、义成、陕、益、凤翔、延、庆七军之在行者,汝皆将之!”曰:“弘,汝以卒万二千属而子公武往讨之!”曰:“文通,汝守寿,维是宣武、淮南、宣歙、浙西四军之行于寿者,汝皆将之!”曰:“道古,汝其观察鄂岳!”曰:“愬,汝帅唐、邓、随,各以其兵进战!”曰:“度,汝长御史,其往视师!”曰:“度,惟汝予同,汝遂相予,以赏罚用命不用命!”曰:“弘,汝其以节都统诸军!”曰:“守谦,汝出入左右,汝惟近臣,其往抚师!”曰:“度,汝其往,衣服饮食予士,无寒无饥。以既厥事,遂生蔡人。赐汝节斧,通天御带,卫卒三百。凡兹廷臣,汝择自从,惟其贤能,无惮大吏。庚申,予其临门送汝!”曰:“御史,予闵士大夫战甚苦,自今以往,非郊庙祠祀,其无用乐!”

颜、胤、武合攻其北,大战十六,得栅、城县二十三,降人卒四万。道古攻其东南,八战,降万三千,再入申,破其外城。文通战其东,十余遇,降万二千,愬入其西,得贼将,辄释不杀,用其策,战比有功。十二年八月,丞相度至师,都统弘责战益急,颜、胤、武合战益用命,元济尽并其众洄曲以备。十月壬申,愬用所得贼将,自文城因天大雪疾驰百二十里,用夜半到蔡,破其门,取元济以献,尽得其属人卒。辛巳,丞相度入蔡,以皇帝命赦其人。淮西平,大飨赉功;师还之日,因以其食赐蔡人。凡蔡卒三万五千,其不乐为兵愿归为农者十九,悉纵之。斩元济京师。

册功:弘加侍中;愬为左仆射,帅山南东道;颜、胤皆加司空;公武以散骑常侍帅鹿阝坊丹延;道古进大夫;文通加散骑常侍。丞相度朝京师,道封晋国公,进阶金紫光禄大夫,以旧官相,而以其副摠为工部尚书,领蔡任。既还奏,群臣请纪圣功,被之金石,皇帝以命臣愈。臣愈再拜稽首而献文曰:

唐承天命,遂臣万邦;孰居近土,袭盗以狂。往在玄宗,崇极而圮,河北悍骄,河南附起。四圣不宥,屡兴师征;有不能克,益戍以兵。夫耕不食,妇织不裳;输之以车,为卒赐粮。外多失朝,旷不岳狩;百隶怠官,事亡其旧。

帝时继位,顾瞻咨嗟;惟汝文武,孰恤予家。既斩吴蜀,旋取山东;魏将首义,六州降从。淮蔡不顺,自以为强;提兵叫讙,欲事故常。始命讨之,遂连奸邻;阴遣刺客,来贼相臣。方战未利,内惊京师;群公上言,莫若惠来。帝为不闻,与神为谋;乃相同德,以讫天诛。

乃敕颜胤,愬武古通;咸统于弘,各奏汝功。三方分攻,五万其师;大军北乘,厥数倍之。常兵时曲,军士蠢蠢;既翦陵云,蔡卒大窘。胜之邵陵,郾城来降;自夏入秋,复屯相望。兵顿不励,告功不时;帝哀征夫,命相往厘。士饱而歌,马腾于槽;试之新城,贼遇败逃。尽抽其有,聚以防我;西师跃入,道无留者。

各页各页蔡城,其壃千里;既入而有,莫不顺俟。帝有恩言,相度来宣:“诛止其魁,释其下人。”蔡之卒夫,投甲呼舞;蔡之妇女,迎门笑语。蔡人告饥,船粟往哺;蔡人告寒,赐以缯布。始时蔡人,禁不往来;今相从戏,里门夜开。始时蔡人,进战退戮;今旰而起,左飱右粥。为之择人,以收余惫;选吏赐牛,教而不税。

蔡人有言,始迷不知;今乃大觉,羞前之为。蔡人有言,天子明圣;不顺族诛,顺保性命。汝不吾信,视此蔡方;孰为不顺,往斧其吭。凡叛有数,声势相倚;吾强不支,汝弱奚恃。其告而长,而父而兄;奔走偕来,同我太平。

淮蔡为乱,天子伐之;既伐而饥,天子活之。始议伐蔡,卿士莫随;既伐四年,小大并疑。不赦不疑,由天子明;凡此蔡功,惟断乃成。既定淮蔡,四夷毕来;遂开明堂,坐以治之。

柳子厚墓志铭

子厚讳宗元。七世祖庆为拓跋魏侍中,封济阴公。曾伯祖奭为唐宰相,与褚遂良、韩瑗俱得罪武后,死高宗朝。皇考讳镇,以事母弃太常博士,求为县令江南,其后以不能媚权贵失御史;权贵人死,乃复拜侍御史。号为刚直,所与游皆当世名人。

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逮其父时,虽少年已自成人,能取进士第,崭然见头角;众谓柳氏有子矣。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

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遇用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未至,又例贬州司马。居闲益自刻苦,务记览,为词章泛滥停蓄,为深博无涯涘,而自肆于山水间。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邪!”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征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阱,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不自贵重顾藉,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使子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用不穷。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先人墓侧。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行立有节概,重然诺,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竟赖其力。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遵,涿人,性谨慎,学问不厌。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铭曰:

是惟子厚之室,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

女挐圹铭

女挐,韩愈退之第四女也,惠而早死。

愈之为少秋官,言佛夷鬼,其法乱治,梁武事之,卒有侯景之败,可一扫刮绝去,不宜使烂漫。天子谓其言不祥,斥之潮州,汉南海揭阳之地。愈既行,有司以罪人家不可留京师,迫遣之。女挐年十二,病在席,既惊痛与其父诀,又舆致走道,撼顿失食饮节,死于商南层峰驿,即瘗道南山下。五年,愈为京兆,始令子弟与其姆易棺衾,归女挐之骨于河南之河阳韩氏墓,葬之。

女挐死当元和十四年二月二日;其发而归,在长庆三年十月之四日;其葬在十一月之十一日。铭曰:

汝宗葬于是,汝安归之,惟永宁!

祭田横墓文

贞元十一年九月,愈如东京,道出田横墓下,感横义高能得士,因取酒以祭,为文而吊之,其辞曰:

事有旷百世而相感者,余不自知其何心;非今世之所稀,孰为使余歔欷而不可禁?余既博观乎天下,曷有庶几乎夫子之所为?死者不复生,嗟余去此其从谁?当秦氏之败乱,得一士而可王;何五百人之扰扰,而不能脱夫子于剑铓?抑所宝之非贤,亦天命之有常。昔阙里之多士,孔圣亦云其遑遑。苟余行之不迷,虽颠沛其何伤?自古死者非一,夫子至今有耿光。跽陈辞而荐酒,魂仿佛而来享。

潮州祭神文

其一

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谨差摄潮阳县尉史虚己以特羊庶羞之奠,告于大湖神之灵。

愈承朝命,为此州长,今月二十五日至治下。凡大神降依庇贶斯人者,皆愈所当率徒属奔走致诚,亲执祀事于庙庭下。今以始至,方上奏天子,思虑不能专一,冠衣不净洁,与人吏未相识知,牲糈酒食器皿觕弊,不能严清,又未卜日时,不敢自荐见。使摄潮阳县尉史虚己以告,神其降监,尚飨!

其二

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谨以清酌腶修之奠,祈于大湖神之灵曰:

稻既穟矣,而雨不得熟以获也;蚕起且眠矣,而雨不得老以簇也。岁且尽矣,稻不可以复种,而蚕不可以复育也,农夫桑妇将无以应赋税继衣食也。非神之不爱人,刺史失所职也。百姓何罪,使至极也!神聪明而端一,听不可滥以惑也。刺史不仁,可坐以罪;惟彼无辜,惠以福也。划云阴,卷月日也。幸身有衣,口得食,给神役也。充上之须,脱刑辟也。选牲为酒,以报灵德也;吹击管鼓,侑香洁也;拜庭跪坐,如法式也;不信当治,疾殃殛也。神其尚飨!

其三

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谨以柔毛刚鬣清酌庶羞之奠,祭于城隍之神。

间者以淫雨将为人灾,无以应贡赋供给神明,上下获罪罚之故,乃以六月壬子,奔走分告乞晴于尔明神。明神闵人之不辜,若飨若答。粪除天地山川,清风时兴,白日显行,蚕谷以登,人不咨嗟。惟神之恩,夙夜不敢忘食。谨卜良日,躬率将吏,荐兹血毛清酌嘉羞,侑以音声,以谢神贶。神其飨之!

其四

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谨遣耆寿成以清酌少牢之奠,告于界石神之灵曰:

惟封部之内,山川之神,克庥于人,官则置立室宇,备具服器,奠飨以时。淫雨既霁,蚕谷以成,织妇耕男,忻忻衎衎;是神之庥庇于人也,敢不明受其赐!谨选良月吉日,斋洁以祀,神其鉴之。尚飨!

其五

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谨以清酌庶羞之奠,祭于大湖之神。

惟神降依兹土,以庇其人:今兹无有水旱雷雨风火疾疫为灾,名宁厥宇,以供上役;长吏免被其谴。赖神之德,夙夜不敢忘。谨具食饮,躬斋洗,奏音声,以献以乐,以谢厥赐,不敢有所祈。尚飨!

曲江祭龙文

维年月日,京兆尹兼御史大夫韩愈,谨以香果之奠,敢昭告于东方青龙之神。

天作旱灾,嘉谷将槁;乃于甲乙之日,依准古法,作神之象,斋戒祀祷。神其享佑之,时降甘雨,以惠兹人。急急如律令。

祭柳子厚文

维年月日,韩愈谨以清酌庶羞之奠,祭于亡友柳子厚之灵。

嗟嗟子厚,而至然邪?自古莫不然,我又何嗟!人之生世,如梦一觉;其间利害,竟亦何校?当其梦时,有乐有悲;及其既觉,岂足追惟!

凡物之生,不愿为材;牺尊青黄,乃木之灾。子之中弃,天脱羁;玉佩琼琚,大放厥辞。富贵无能,磨灭谁纪;子之自着,表表愈伟。不善为斫,血指汗颜;巧匠旁观,缩手袖间。子之文章,而不用世;乃令吾徒,掌帝之制。子之视人,自以无前;一斥不复,群飞刺天。

嗟嗟子厚,今也则亡;临绝之音,一何琅琅。遍告诸友,以寄厥子;不鄙谓余,亦托以死。凡今之交,观势厚薄;余岂可保,能承子托。非我知子,子实命我;犹有鬼神,宁敢遗堕!念子永归,无复来期;设祭棺前,矢心以辞。呜呼哀哉,尚飨!

祭十二郎文

年月日,季父愈闻汝丧之七日,乃能衔哀致诚,使建中远具时羞之奠,告汝十二郎之灵。

呜呼!吾少孤,及长不省所怙,惟兄嫂是依。中年兄殁南方,吾与汝俱幼,从嫂归葬河阳,既又与汝就食江南,零丁孤苦,未尝一日相离也。吾上有三兄,皆不幸早世,承先人后者,在孙惟汝,在子惟吾;两世一身,形单影只。嫂常抚汝指吾而言曰:“韩氏两世,惟此而已!”汝时尤小,当不复记忆;吾时虽能记忆,亦未知其言之悲也!

吾年十九,始来京城;其后四年,而归视汝。又四年,吾往河阳省坟墓,遇汝从嫂丧来葬。又二年,吾佐董丞相于汴州,汝来省吾,止一岁,请归取其孥;明年丞相薨,吾去汴州,汝不果来。是年,吾佐戎徐州,使取汝者始行,吾又罢去,汝又不果来。吾念汝从于东,东亦客也,不可以久;图久远者,莫如西归,将成家而致汝。呜呼,孰谓汝遽去吾而殁乎!吾与汝俱少年,以为虽暂相别,终当久相与处;故舍汝而旅食京师,以求斗斛之禄;诚知其如此,虽万乘之公相,吾不以一日辍汝而就也!

去年孟东野往,吾书与汝曰:“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念诸父与诸兄,皆康强而早世,如吾之衰者,其能久存乎!吾不可去,汝不肯来,恐旦暮死,而汝抱无涯之戚也!”孰谓少者殁而长者存,强者夭而病者全乎!呜呼,其信然邪?其梦邪?其传之非其真邪?信也,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乎?汝之纯明而不克蒙其泽乎?少者强者而夭殁,长者衰者而存全乎?未可以为信也,梦也,传之非其真也,东野之书,耿兰之报何为而在吾侧也?呜呼!其信然矣,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矣!汝之纯明宜业其家者不克蒙其泽矣!所谓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明矣!所谓理者不可推,而寿者不可知矣!虽然,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死而有知,其几何离;其无知,悲不几时,而不悲者无穷期矣!汝之子始十岁,吾之子始五岁,少而强者不可保,如此孩提者又可冀其成立邪?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汝去年书云:比得软脚病,往往而剧。吾曰:是疾也,江南之人常常有之。未始以为忧也。呜呼!其竟以此而殒其生乎?抑别有疾而至斯乎?汝之书六月十七日也;东野云:汝殁以六月二日,耿兰之报无月日:盖东野之使者不知问家人以月日,如耿兰之报不知当言月日,东野与吾书乃问使者,使者妄称以应之耳。其然乎?其不然乎?

今吾使建中祭汝,吊汝之孤与汝之乳母。彼有食可守以待终丧,则待终丧而取以来;如不能守以终丧,则遂取以来。其余奴婢,并令守汝丧。吾力能改葬,终葬汝于先人之兆,然后惟其所愿。呜呼!汝病吾不如时,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以共居,殁不得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窆:音biǎn,葬时下棺之穴。不临其穴;吾行负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得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

自今已往,吾其无意于人世矣。当求数顷之田于伊颍之上,以待余年,教吾子与汝子幸其成,长吾女与汝女待其嫁:如此而已。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

祭滂文

维年月日,十八翁及十八婆卢氏,以清酌庶羞之奠,祭于二十三郎滂之灵曰:

汝聪明和顺,出于辈流;强记好文,又少与比。将谓成长,以兴吾家,如何不祥,未冠而夭!吾与卢氏,痛伤可言!思母之恩,连呼以绝。执兄之手,勉以无悲。情一何长,命一何短。权葬远地,孤魂无依。沥酒告情,哀何有极。尚飨!

祭女挐女文

维年月日,阿爹阿八使汝奶以清酒时果庶羞之奠,祭于第四小娘子挐子之灵。

呜呼!昔汝疾极,值吾南逐。苍黄分散,使女惊忧。我视汝颜,心知死隔。汝视我面,悲不能啼。我既南行,家亦随谴。扶汝上舆,走朝至暮。天雪冰寒,伤汝羸肌。撼顿险阻,不得少息,不能食饮,又使渴饥。死于穷山,实非其命。不免水火,父母之罪。使汝至此,岂不缘我!

草葬路隅,棺非其棺;既瘗遂行,谁守谁瞻?魂单骨寒,无所托依,人谁不死,于汝即冤。我归自南,乃临哭汝:汝目汝面,在吾眼傍;汝心汝意,宛宛可忘!

逢岁之吉,致汝先墓;无惊无恐,安以即路。饮食芳甘,棺舆华好;归于其丘,万古是保。尚飨!

刘禹锡

LIUYU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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