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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难搞的老头

转眼研究生第一学期就结束了,农历新年也快到了。伊诺妈妈打电话催她回家催得紧,但柯辰邀请她去家里见见他父亲,说老人家想趁此机会见见她。交往快5年了,也该拜见一下家长了,伊诺便没有推辞,给妈妈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并承诺一定在年前赶回家,便简单收拾了行李,启程去找柯辰了。

刚下动车,伊诺就看到了站在出站口的柯辰。今天十分应景地下了当地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气温骤降,地上结了一层薄冰。柯辰看来是从班上直接赶过来的,只在西装外套了一件羽绒服,腿显得很单薄,皮鞋在这种天气里也并不抗冻,柯辰搓着冻红了的手,不断地向手里哈气取暖。

伊诺心疼地把手套摘下来,给柯辰戴上,用温暖的小手贴着他冰冷的脸颊,带哭腔地说:“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点,冻坏了谁照顾你。”

“我是故意穿这么少的,你忘了大学时候我感冒,那晚发生了什么?”孟柯辰原来也有不正经的时候,贼兮兮地把害羞的伊诺揽入怀中,两人相拥着走出去,上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孟柯辰好几次转到伊诺这边,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好像要说些什么,最终都什么都没说。伊诺有些奇怪,看着他有些滑稽的样子,笑着问:“干嘛啊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孟柯辰十分严肃地回答:“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什么事啊?怎么想孩子似的。”伊诺失笑。人们都说找个男朋友就像养个大儿子,有时候真是幼稚得可爱。

“那个,我觉得,徐琳琳,她,她对我有意思。”说完咳嗽了两声。

伊诺愣神了5秒钟后说:“哎呀,我以为什么事呢,我家孟男神当然是人见人爱,都怪你长得太帅,害得我情敌无数!”边说边佯怒地揪了揪男神的脸蛋。

柯辰有些不敢相信,她怎么能是这个反应?

“你,真没生气?她可是你室友啊,近在眼前的敌人,兵临城下了!”

“什么兵临城下?她是跟你表白了,还是亲你抱你了?不是有好多小姑娘追过你吗?这回你怎么这么紧张?”伊诺反而对柯辰的过分严肃有点意外。

“那倒没有,但她跨年那天给我发了疑似暧昧短信,我还为了她爸爸公司那件事和她们两个吃了顿饭,她爸爸像查户口似的问了我好多个人问题,我就奇怪了,我是去解决法律问题的,问那些不相干的干嘛?而且那之后,徐琳琳也时不时给我带电话说些有的没的,偶尔还会在睡前发‘晚安’给我,这很正常吗?”孟柯辰把徐琳琳的事情和盘托出,表情极为严肃认真,真不愧是律师,几句话就把伊诺说得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从和孟柯辰恋爱开始,她就从来不缺情敌,但能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独领风骚,始终把柯辰紧紧抓住,她伊诺在对付小三这方面,也可以称得上是资深元老级人物了。但她对付的这些人都是不熟识的,忍得下心下狠手,当然,身边的好朋友也不可能邪恶到抢朋友之夫。所以,对于有些苗头的徐琳琳,她还真有些难办。

“除了这些,她没做过别的了?”伊诺也开始认真起来。

孟柯辰仔细地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说:“那倒没有,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老公很抢手的!”边说眉毛边向上翘了翘。

伊诺被他逗得扑哧笑了出来,之前紧绷的气氛也再次活跃起来,她假装白了一眼这个傲娇的男人:“哼!就你抢手吗?你老婆我也有很多人追好不好?”

孟男神就怕她说这句话,在对待情敌问题上,他可没伊诺那么多手段,从来都是伊诺坚守住阵地,不给敌人可乘之机,敌人才不得不撤退。在刚恋爱那段时间,他还不确定伊诺是否真的喜欢他,所以对于排成队的小三联盟,他是真怕到手的女朋友被抢走。

想到这,他一把把伊诺搂过来,低声细语:“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伊诺,一直都是你。”

伊诺被他前后态度的对比逗得哭笑不得,也抱紧了他,回应道:“你也不用怕,再多的男人,我眼里也只有你。”

真爱也不过如此,心里明明知道世界上有更优秀的人存在,即便我们之间距离着千山万水,我的目光也会漂洋过海,注定只落在你身上。

出租车在一栋有些破旧的楼房面前停下,看起来这栋楼盖了有些年头了,红砖黑瓦,周围弥漫着垃圾腐臭的气息。伊诺不禁揉了揉鼻子,环视了一下这破败的地界,没想到柯辰住在这里。

虽然伊诺见识过很多大场面,但毕竟这很可能是见准公公,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孟柯辰自知伊诺的心情,一手拎起伊诺的行李包和买的礼品,一手紧握伊诺的手给她提气,让伊诺敲响了贴满了小广告的门。

很快,门开了。打开门,伊诺看见的是个面黄肌瘦、手里还夹着半根烟的老人,这一定就是他爸爸了,伊诺便主动喊了声“伯父”。

老人没回应,面无表情地让开一条路,让两个人进来。孟柯辰看气氛有些冷场,便开口救场:“爸,这就是我女朋友伊诺,她特意从上海过来给您拜个早年,看,还买了不少营养品呢,对身体好。”

孟爸爸还是没说话,蹒跚地走到阳台的藤椅上,望着窗外,默默地抽烟。

伊诺的心凉了一大截,心想:完了,连话都不跟我说,肯定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了。虽然有些尴尬,但伊诺还是采取主动讨好战略,老人都是要哄的,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伯父,我看厨房还有水果,您喜欢吃什么?苹果?桔子?还是梨?我给您洗洗。”

还是没回音,伊诺紧追不舍:“那晚上您想吃什么?我出去买菜,晚上给你做。”

依然被晾在一边,伊诺甚至都怀疑他爸爸是不是聋了或者哑了,再不喜欢她,也该有些起码的礼节吧?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给人摆这样的下马威的?真是个怪老头!

孟柯辰也觉得爸爸什么都不说有些失礼了,走到藤椅边,蹲下来,抢走了那小半截烟头,说:“爸,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再抽烟了,身体都什么样了。”

孟爸爸叹了口气,终于说话了,但音量小得只有父子俩能听到:“小辰,你真有娶那个女人的打算?”

爸爸竟然用“那个女人”叫伊诺,孟柯辰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我要娶她,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她研究生毕业就结婚。”

老人眨了眨灰蒙蒙的双眼,牵动着沟壑般的鱼尾纹也皱了皱,:“看来你真是要放弃那个机会啊,小辰,你怎么这么傻!”

孟柯辰立马站了起来,满脸愁容地走到窗边,又转过身面对着老父亲,十分郑重地说:“爸,我现在还年轻,那样的机会还有很多,再说,现在的工作虽然挣不了多少,但养活您还是没问题的,我们结婚后,伊诺也会帮我孝顺您的,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怎么傻了?我觉得我做得对!”

爸爸无奈地捡起刚被掐灭在烟灰缸里的半截烟,重新点燃,啄了一口,摇了摇头:“不行,我绝不允许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那么好个机会,你让她回去吧。”

孟柯辰知道爸爸执拗起来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采取小火慢炖,层层加热的方法,一点一点说服爸爸。他也相信,凭伊诺的孝顺聪明,一定会博得爸爸的喜欢。

“人家刚来就被赶回去不好吧,让她在这呆几天,我这几天工作忙,她会代我照顾您。”

“我不用她照顾,做不了儿媳妇还呆在家里成什么样子?让她住晚,明天走!”爸爸态度很坚定。

“我没法回来做饭您吃什么?正好伊诺在,尝尝她的手艺”,柯辰叹了口气,继续说:“就算你不认她做儿媳妇,也不妨碍她孝敬长辈啊,您何乐而不为呢?”

老人闭眼而不语,小口小口地啄着烟,柯辰知道,爸爸终于妥协了。

晚饭,伊诺几乎用尽了浑身解数,做了最拿手的番茄炒蛋、老干妈茄子、冬瓜羊肉汤和孜然小炒。忙活了一下午,又是买菜,又是做饭,孟柯辰想帮帮她,被她拒绝了,想讨好他那个难搞的老爸,不用些功夫是不行的。

面对着满满一桌子菜,老头上桌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仍旧没说一句话。伊诺倒是厚脸皮,之前的冷遇完全没影响她进攻的脚步,满脸期待地看着老头吃得很香的样子,调皮地问:“伯父,好不好吃?这个番茄炒蛋里的鸡蛋我买的是市场最贵的笨鸡蛋,虽然比普通鸡蛋小,但是特别好吃,就像我东北老家农村养的鸡下得蛋一样,这个茄子烧完后,加老干妈酱最好吃了,这是我刚跟我妈学的菜,还有这个羊肉汤,我是炖了一下午才……”

“好吃。”冷冰冰的两个字打断了伊诺的滔滔不绝,伊诺非但没被激怒,反而开心得不得了,激动地说:“伯父,这可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夸我的!您真是惜字如金啊。”

孟柯辰虽然不想破坏了伊诺压抑了一下午豁然开朗的好心情,但他清楚,爸爸不得已说的这两个字只是为了堵住伊诺的嘴,不想听她再唠叨下去。

“真好吃吗伯父?好吃就多吃点,我还没说完呢,炖这个汤,火候是很有讲究的,但我会掌握很好的,是不是很有味道?您要喜欢,我天天炖给您喝。还有孜然小炒,这里面各种菜的配比也是有讲究的,什么时候放孜然也……”

“吃饭别说话。”比那句“好吃”更加冷冰冰,伊诺一下子话被噎回去了,小声“哦”了一声,这才端起碗开始吃饭。

孟柯辰看看埋头吃饭、态度冷淡的爸爸,又看看有些委屈、乖乖听话吃饭的伊诺,看来伊诺是被爸爸吓到了。便给伊诺碗里夹了点菜,爱怜地摸摸她的后脑勺,替爸爸解释道:“爸是为你好,吃饭说话对胃有伤害。快吃吧,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老头听这肉麻麻的话,斜了儿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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