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女子长发早就已经沾染上了尘灰，一直都是匍匐着的样子，这时候突然起了狠意，一把揪上了太子的白靴，尖声开口，“五儿死了！她死了！你们这群冷血的……你们……”
郁檀动也不动，微笑着摇头，“华妃今日怎么出来了？”
宫人们赶着上前低声回禀，“王后体恤华妃丧女之痛，准许其出冷宫见五公主最后一面，没想着她竟失礼地……爬……爬来了。”
确实是爬过来的，手足上全磨出了血痕，华妃疯颠颠的眼睛已经显出血色，崩溃般地大叫，“她怎么会死！我一年没见过她了……一年都在想着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却是，却是这样阴阳相隔！”
当年这个女人也曾风华无双，站在这宫殿顶上娇嗔无限，挥手落了芙蓉锦缎，自以为自己能够凤于九天。
郁檀任她发疯一般地抱住自己的腿发狠，宫人大惊失色不住地过来阻拦，他好整以暇地微笑，如沐春风丝毫不见怪，甚至不见闪躲，“娘娘如此太过了，惊扰圣驾，来人，把华妃送回冷宫。”
“放手！你们放手！”
厮打不绝，忽然殿前又有人来，“王后来探吾王。”
“母后。”郁檀躬身施礼，仍旧是温润优雅，彷佛连地上一片血痕都淡漠了不少，春日里暗赤色的红裙，王后凤眼悲悯，却是难过地摇头叹息，“华妹妹你这又是何苦……人都已经去了。”
“好姐姐！我知道你菩萨心肠，当年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妒忌……姐姐既然放我出来见了五儿，那便也善人做到底……五儿定是冤死，定是冤死啊！”
王后久居深宫，自从生了落芙公主后愈发地沉静起来，在泽宫中燃香礼佛，竟是难得的善良宽厚性子，从不理会这些琐碎的后宫争夺，却也更加因此更得郁王尊重。
所谓母仪天下，不过如是。
这时候王后一见地上的凄惨模样不由也软了声音，一时终究如何不好定夺，郁檀过来扶着母后，也是无法，宦臣郑公公摆弄着手里的浮尘捏尖了声音在一旁提醒，“王后，吾王微恙，恐怕还是不要为了这些小事情打扰……”
的确是无可奈何，纵使王后也明白这种痛苦。
“华妹妹你先回去，本宫进去探探吾王，这时候还是不要扰了吾王为先。”
眼见得她被人半死不活地拖走，王后深深地叹气摇首，“争了一世，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又是何必……”
宫人也统统静默不敢答话，华妃早年只是个太子府上的近身侍妾，王后性子淡漠，又是在郁王登基后从他国嫁过来的公主，毫无波折入主中宫，一直都受到极高的礼遇，哪里懂得这种妃嫔间的争夺？
这几日她听着吾王身上不好，王后又已经斋戒数日不碰荤腥，为求郁王早日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