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项老爷就命人把花凝的东西搬到了西厢房。这西厢房离正房比较远,屋子也比正房简陋了不少,盛夏时节,毒辣的阳光晒到屋顶,整个屋子就像个大蒸笼。
这地方比较偏,平时又很少有人去,大概清净是这房子唯一的好处了。
“老爷还真让你搬到这儿啊,”梅香看着这不足二十平的小屋愤愤的说:“这是人待的地方么?”
“也还好了,起码这里比较清净。”说着,花凝进了屋,手指轻扫桌面,指腹上沾了厚厚的一层灰。
心想,项老爷竟这么厌恶自己,这房子陈设跟下人住的房间大致相同,屋子都没有打扫,就把她扔在这个地方。
“少夫人,这项家也欺人太甚了,连屋子都不打扫,就让我们住进来,把我们当下人了?”梅香心直口快,气的直跺脚,“我们少夫人貌美的很,你们这么对待少夫人,早晚会后悔的。”她扯着嗓子冲外面喊着。
“好了,别嚷了,一会真把项老爷招来了,事可就闹大了。”看着梅香气的通红的脸,她摇摇头,“你再不收拾东西,恐怕我们今晚就没法睡了。”
看着杂乱的屋子,梅香只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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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到西厢房之后,除了项谦隔几日到屋内稍坐片刻,就没有其他人来了。花凝出嫁前做的易容的东西,剩的也不多了。
在多挺几日,她准备实施下一步计划,离开项府。
炎炎夏日,屋子里燥热难耐。每次项谦走后,她就卸下了易容的妆,化的日子久了,贴过脓疮、疙瘩的皮肤上长出密密的红疹。奇痒难耐。
还好,项谦每次到这儿都差不多在同一个时间。她还可以在他之前画好,走后就马上卸下来,不然,假毁容早就变成真毁容了。
“我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她看着脸上的疹子,兀自说着。
梅香把捣好的黄瓜汁递给她,道:“大概一个多月了,少夫人。项家也算富贵,项爷又是正人君子,您为何还想着离开项家呢?”梅香心中不解。
为何?她怎知她的想法。因为在另一个时代两个人是要有了感情才会结婚的。她用帕子沾上黄瓜汁敷到疹子上,:“既然无爱,又为何要嫁。”说完,看见梅香惊讶的样子,或许这样的话在这里算做大逆不道吧。
花凝嘻嘻一笑,忽然想起还要让梅香去市上买些硫磺。
梅香已经知道少夫人心中的想法,没有多问,拿了锭银子,买硫磺去了。
她独自在屋内,把平时穿的衣服和首饰收拾出来。在项府的待的时间也不短了,该是准备出府了。
正收拾着,突然有人敲门。
以为是梅香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停手开了门。门口站着的,却是项谦。
糟糕,慌忙间伸手摸了摸脸,呼,还好,“疮疤。”还在,原来早上是贴了的。
“怎么?”他眉毛轻挑,侧身进了屋,瞥见窗前打了一半的包袱。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
花凝还在捉摸刚刚她惊慌的表情是否让他猜出端倪,却忘记屋内还有包袱的事儿。她急忙挡在包裹前一脸的镇定:“是梅香那小丫鬟说要回家看看她娘亲,我给她打的包袱。”
呸,这话说完她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一个小丫鬟回家看她娘,那有主子给收拾东西的道理。
项谦淡淡点头,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带着一丝玩味看着她,眼神中似乎还夹杂着好奇。
她侧手把包袱塞到床后,看到他的眼神,她心中有些惊慌,只差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猜出她的心思,强作镇定,她倒了一杯龙井。
他咂了口茶,把玩着手中的青釉茶杯,看似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或许你应该再找个郎中看看你身上的病,就算不能根治,渐强一些也好。”说着锐利的双瞳直视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平日他来,无非就是作给外人看,到屋内稍坐,喝杯茶,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今日怎的忽然关心的自己的病?她笑:“若能找到神医看好我的病当然好。盈儿谢过。。。”“相公”二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顿了下,她说:“盈儿谢过了。”心中却想,今日梅香已去买了硫磺,等你找到郎中来看病,我早就离开项府了。
他视线又转到那茶杯上,没探究个所以然,脸上恢复原有的冷漠,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
又随意聊了些,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起身离开了屋。
应该没有露馅吧,她坐在镜前,卸下了妆,镜子中女子褪去了黝黑的皮肤,白嫩的脸上那颗颗红疹似乎又严重了些。她看着匣子里易容的东西,大概还能用到后天。抬头望向窗外,梅香已经出去好几个时辰,约莫着现在早该回来了,怎还不见她?
等到天色已黑,才见梅香匆匆跑了回来。“少夫人,“她喘着粗气,眼眶通红,似乎就快哭出来,”我买完少夫人吩咐的东西,准备回府,谁呈想半路遇上个强盗,把我买的硫磺和剩下的一些碎银子都抢了去。“说完呜咽呜咽哭了起来。
“强盗?”她拉起梅香的手,安慰道:“好了,梅香,东西,钱啊被抢去就被抢去吧,人没事就好。”
“嗯,”梅香擦了擦眼泪,情绪好了些,又痛恨起强盗来:“都怪那偷东西的人。”
她看着她那因害怕吓得苍白的脸蛋上未干的泪痕,心想,看来今晚还得留在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