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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槐娘和柏郎

在天坛公园祈年殿东侧,长廊西头的拐角处,生长着一棵槐柏合抱的大树;这树长得枝繁叶茂,挺拔雄伟。相传这槐柏合抱中的槐树,是槐仙的至爱千金;槐仙就是曾经给七仙女做过大媒的老槐精,当年他有感于七仙女对董永的真挚爱情,公然触犯天条,为七仙女和秀才董永做媒,成全了好事,可是却惹恼了西王母,那西王母不忍心重处爱女七仙女,转而把所有罪责都归在了这个爱多嘴多舌、爱管闲事的老槐精身上。当时在灵霄宝殿上,任凭老槐如何辩解,可那玉皇和王母还是把老槐贬到了下界,定罪永不为仙。无奈这老槐只好第二次投胎,变成了一棵枝壮叶繁的大槐树,在京城西南的槐柏树街安了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大槐树茁壮成长,终于有一天,大槐树把一颗饱满的种子,投进了槐柏树街一户贫苦居民的院子里,这颗种子在院子里落土以后不久就发了芽,说来也怪,这颗种子破土而出的当天,这户居民家的女主人经过十月怀胎生出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千金,顺理成章取名“槐娘”。

日月如梭,转眼十八个年头过去了,这槐娘出落得如花似玉,家里家外,使针弄线样样能行。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年初春,槐娘的母亲忽然得了一场大病,槐娘父女到处求医问药就是不见其效。这天,槐娘独自一人面带愁思,坐在门前做针线,忽然有一人打此路过。此人身披鹤氅,袒胸露腹,高挽发髻,脚打赤足,走到槐娘面前,驻足片刻,口中念念有词:“莫愁莫愁,天灾人祸,上天自有良方。莫愁,莫愁……”说罢转眼不见人影。这槐娘人没看清,话却记在心里,从此槐娘天天琢磨着“上天自有良方。”于是她问左邻访右舍,这天正赶上一年一度冬至祭天,京城百姓欢声雀跃,这槐娘挤在人群中边看边问:“这皇差是去哪里?”旁边的人告诉她:“今天是冬至祭天,这皇差当然去天坛啦!”“知道吗?今天皇上到天坛祭天,要向他的天老子汇报,请嗣,就是向玉皇大帝提要求,要指示。”槐娘一听,啊!原来到天坛就可以向上天要良方!

第二天她就独自到天坛,可天坛戒备森严,皇帝正在祭天呀!她跪在御林军面前苦苦哀求,那御林军头目告诉她:“甭说皇帝这几天正在祭天,就是平常,这天坛女人也是进不去的。”“你说的什么上天自有良方,即使有,你也求不到,不过我倒听说这天坛内有一独特药草,能治人间百病。”槐娘听到这儿,就如同听见了天降福音,随后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中,想把这天降福音尽快告诉娘,可她刚进家门,病榻之上,就见母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地向她诉说刚刚传来的噩耗,原来这槐娘父亲,一个跛脚的老汉,几天前为了给病妻治病,出门寻医访药,前日客死他乡……槐娘听罢这消息,顿时天旋地转:“天哪!你治世不公啊……”

从此这槐娘独守病母度日。这天她头插白花,身着素服,又来天坛访药,走到天坛西门见一坛丁守门,她忙扑身跪倒,向这坛丁哭诉缘由,求这坛丁放她进去访药,可这坛丁说啥也不准,原因是女流之辈不得踏入洁净之地,不过这坛丁倒很好心,答应代她访药,让她后天再来,到了第三天槐娘来到天坛西门,这坛丁交给她几株开着白花的野草,说叫益母草,能治人间百病,尤其对妇科有疗效。槐娘千恩万谢把草药拿回了家,把草药洗净熬成膏给母亲吃,此后每隔三五天,槐娘就去天坛一趟,那坛丁准时把草药准备好。日久天长,槐娘母亲的病渐渐好转,槐娘也和这坛丁谈得很熟了,对这坛丁也多了些许了解;原来这坛丁也是个苦孩子,他祖籍陕西,家住黄陵县,祖上世代为黄陵守陵人,他本人就出生在黄陵汉柏下的草屋里,可怜他出生那年,陕西大旱,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草根树皮全吃光,母亲在饥饿中不幸去世,父亲无能力养活他,在他四岁那年,把他卖给了一个过路商人,后来这商人把他带到北京养了几年,让他从了军,这才做了一名坛丁,商人在买他的时候问他姓啥?他只说自己叫柏娃,不知姓啥。后来他从军的时候,他的上司给他取名柏郎。

再说这槐娘,自从得到柏郎的多次帮助以后,对柏郎心存许多感激,后来又逐渐知道了柏郎的身世,就慢慢产生了好感,便隔三差五给柏郎送些好吃的,柏郎在日复一日得到槐娘关心的同时,也逐渐爱上了槐娘。这天正是端午节的下半晌,槐娘带着亲手包的粽子去会柏郎,两人在坛外亲亲热热地吃粽子,吃着聊着,不觉天色已晚,这柏郎就有意不想让槐娘回家了,这槐娘也就不推而就,于是在黄昏的掩护之下,趁人不备溜进了坛里,在柏郎的卧室,两人淋漓尽致地恩爱了一夜,不想第二天被坛知事发现个正着;这下柏郎可是犯了大罪,他私下带女人进坛,沾染了洁净圣地呀!于是当即被绑缚三法司问罪,被判斩立决,这槐娘也被理俗司定为不良,送进勾栏院。

这柏郎被处决以后,他的几个好友念及平时交情,按照柏郎的遗嘱,偷偷把他的尸首埋在了天坛祈年殿东侧,长廊西头的拐角处。说来也怪,第二年就在埋柏郎的地方长出了一棵茁壮的小柏树,年复一年,这株小柏树越长越壮,几十年后竟然长成了大树。岁月如梭催人老,又过了好几十年,这槐娘忍辱负重尝尽了人间苦难,活到五十多岁,一生没嫁,客死勾栏,也还是当年柏郎的几个挚友,偷偷把槐娘的尸首埋在了柏郎变成的柏树下。多年以后,在这棵柏树的中间居然长出了一棵槐树,并且长得很茂盛,这柏树伸开枝杈,紧紧抱住槐树,也越长越茁壮,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天坛一处景致——柏抱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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