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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忘海劫难

待到云大汗淋漓、喘息不止地出现在海边岩石上时,亚诺早已兴冲冲地在和两个人谈论着。

看到云过来,三个人同时停住谈话,回头望着她。

那一刻,云觉得特别的委屈,也特别的狼狈,她特想哭,但当他抬手撩起挡在眼前的长发时,惊讶得呆在那里。

原来那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在摩崖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格诺和离诺。“正如沐恩所说,魔尧又派来了两位使者。可沐恩说他们会在魔幻森林出现,为什么现在就来了呢?”云在心里琢磨。

吃惊的不仅是云,格诺和离诺的吃惊程度可远远超过云。

他们在摩崖上见到的那个疯狂的蓬头垢面的、衣衫破烂而又伤心欲绝的她和眼前这个浑身泛着银色光辉、眉目清秀、长发及腰而神采飘逸的人判若两人。

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礼貌地走向前,问候:“三位使者辛苦!劳烦各位引路了。”云不卑不亢的客气话让格诺和离诺有些尴尬,而亚诺则站在一旁窃笑而不语。

格诺和离诺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声说道:“不辛苦,欢迎到来!”

望着三位使者,云在想:“他们的额头上确实都只有一颗闪烁的星在旋转,和沐恩的不一样。亚诺圆圆的脸上一脸的调皮,格诺瓜籽脸上一对剑眉,一双凤目,瞳孔是绿色,嘴角上翘,看上去还很和善。离诺瞳孔紫色,面孔棱角分明,显得老成而沉稳,倒像一位长者。

三位使者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会儿,这时云才发觉自己的思想活动又被他们看穿了。于是,低头等着他们发话。

实际上,两位使者确实该在魔幻森林等云的到来,可沐恩在回离亚之前与他们沟通了信息,希望他们能到忘海来照看一下。沐恩觉得云在亚诺的监护下欠妥。

再则,格诺和离诺已经知道魔尧对沐恩的行为感到担忧,他们也想早一点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亚诺先喋喋不休地向他们述说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除了无忧林之外。后来再见到云时,发现她确实不同先前,俨然一位使者驾临。“难怪沐恩那么放心不下。”两位使者对视了一下,会心地笑了笑。

“你一直是自己走过来的,对吗?”格诺回头低声问了一句。

“是。”云回答得干脆。这又勾起了对亚诺的不满,心里想:谁叫他玩儿命地在前边跑来着,又不是比赛!

“你玩儿命地在前边跑吗?”离诺看了一眼云,又望着亚诺严肃地问道。

亚诺一愣,转而笑道:“不是。我看她跟在后面并没有叫我慢下来,以为她想早一点儿到离亚,于是,我就加快了速度。这不,你们也看见啦,我到之后她很快就过来了。”亚诺努力想为自己辩解。

“好啦,我们该过忘海了。”离诺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眼前的一片海域,根本看不到边际。云看着,回想着沐恩对自己说过的话,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亚诺虽然是水的使者,可海水里的一些生物并非在他的管辖范围。而且近来忘海中海水的意识也在增强,水里的生物有时也被海水操控着。格诺应该是掌管着米兰诺绿色植物的最高使者,但县官不如现管,有些角落他就鞭长莫及。比如,忘海中的水植物。离诺具有仅次于魔尧的法力,魔幻森林是他的家,但忘海里存在着能控制生物意识的古老魔咒。它能抓住你意识里极微小的想法,哪怕只是一闪念间,它都能把它变成现实。就如佛教中所说的七伤界。要想过忘海绝非易事。特别是对感情丰富的云来说,就更难上加难。因此,沐恩放心不下。

三位使者很少走忘海,这回亚诺也想表现一下自己,一扬手,在云的脚下铺设了一层保护膜。然后,自己大步走在了前面。云感觉亚诺喜欢走在前面。格诺用树藤织了一道网,紧贴着保护膜的上方,跟着向前延伸。

“走吧。”格诺紧随在云的身后。离诺走在格诺的身旁。

刚开始,云觉得很无聊,看着树藤在脚下延伸,沉寂的海面连一只海鸥之类的鸟都没有。渐渐地,云觉得海水在慢慢变化,由原来的深蓝变得清澈起来,似乎下面有什么东西,好像是珊瑚之类的,斑斓的色彩,形态万千。树状、管状,像松针,像鹿角,想一束束极品的花束。礁石林立,珊瑚丛比比皆是。成群结队的蝴蝶鱼、小丑鱼在珊瑚丛中游动,如彩蝶在花丛中飞舞。太美了!云被深深吸引住了。

“怎么啦?”格诺望着云痴迷的样子不解地问。

“啊,太美啦!”云没有抬头,还是痴痴地看着。

“哪儿呢?什么东西?”亚诺和离诺也凑过来往下看,可除了几株宽叶海草,它们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跟我想象的一样,海洋就该是这样。安详宁静,万物欣欣向荣。”云在自言自语,好像又有什么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三位使者对望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漫漫海域在他们的脚下好像永无尽头。

云的视野里变化很大,鱼的种类在增多,虾类、蟹类、贝类,走马灯一样变换着,看得她眼花缭乱。

“我们那儿的海里可没有这么多的品种,而且,它们似乎不属于同一个水层深度。只有在小孩子的科幻画中才能看到这种情景。”云在述说自己的感受。

“你在说什么呢?”亚诺回头问了一句。

“啊!你们看!这里的鱼呀、虾呀、蟹、贝类等等似乎不该是同一个水层深度,或者有的不该在同一水域出现。真奇怪!”云仍然没有抬头。

亚诺有点儿发毛!他知道,这里没有她说的那些东西。格诺顺手一拉云的胳膊。

“怎么啦?”云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格诺。

“你不该往下看。”格诺简短地回答道。

实际上,云是在幻觉中,她希望海里该有那些美好的一切。海水满足了她的愿望。海水在引诱她看下去。

没过多久,云又不自觉地看着脚下,树藤像忠实的卫士一样紧跟向前,留下的网眼儿里透出水平如镜般的海面。云觉得海水在变深,有点儿晕眩。

“也许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云在心里解释着。再往下看海里的景象有了很大的变化。

先前看到的不见了。朦胧间,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在移动,紧跟在脚下。云心里一动,一股恐惧从心头升起,打了一个冷颤。还没等三位使者反应过来,云脚下的保护膜“嘭”地一声破了,一条长长地树藤绊了云一个趔趄,身体向一侧栽去。

格诺伸手去抓,但没抓着,云倒进了海水中,亚诺“啊呀!”惊叫着,一股水柱托起了云。离诺快速上前把云拽回树藤上。亚诺重新设置了防护膜。

“坏啦!”格诺惊叫起来,亚诺和离诺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啦?”

“云睡着了。”

亚诺这时才想起,刚才云掉下去的时候一定沾到了海水。“快叫醒她。”

三位使者用尽办法也没能叫醒云,而且,云似乎不是在睡觉,而是失去了意识。

“怎么办?”亚诺沮丧地来回踱着步,看看格诺,又看看离诺,最后蹲在云刚才掉下的地方发愣。

事出突然,大家都束手无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三位使者居然没有保护了一个地球人,让她在眼皮底下被人抢走了意识。那种沮丧自不必说,只有通知离亚再说了。

“我来吧!”离诺神情紧张地对亚诺、格诺说道。

只见离诺额头的那颗紫星突然迸发出一束强劲的紫光,直冲天际,离诺随着光束消失不见。

这时离亚的水晶宫中心一束紫色的水晶在震动,魔尧和沐恩正悬在上方,离诺倏然出现让他们很意外。

离诺向前一步,恭顺地向魔尧说道:“云在忘海被劫了意识。”还没等魔尧作答,沐恩已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离诺歉疚地望了一眼沐恩,低头不再说话。魔尧看了看沐恩,又瞧了瞧离诺,他明白了,离诺和格诺都去了忘海。

“三个使者居然没有保护住一个人类!”转脸问沐恩:“你有办法吗?”

“没有把握,只能试试。”沐恩谦恭地回答。

“那你们就去吧。我倒想见见这个不同凡响的地球人。”说完魔尧转身离开了。诺大的水晶宫里只剩下沐恩和离诺。

“我们走。”沐恩扔下这句话后一道白光不见了。离诺愣了几秒钟,也跟了过来。

亚诺和离诺一直守在云的身边,树藤在云的身下搭起了一个座椅,云就斜靠在上面。

沐恩和离诺的出现,让亚诺和格诺窘迫起来。

沐恩俊美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他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亚诺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你们看见了什么?”沐恩问。

“我们只看见了一些宽叶海草。没别的。”格诺答道。

“云最后说她见到了什么?”沐恩追问。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打了一个冷颤。好像很害怕。”格诺回忆着,“就是怕她害怕,我才不让她往下看,可她最后还是向下看了。”

死一般的沉默,忘海好像也睡着了。

沐恩最后说道:“亚诺,你对这里的水了解多少?”

“不多,不比你多。”亚诺惭愧地补充道,“忘海的水和我管辖的水不太一样,有一种古老的魔咒在吞噬过往生物的意识,所以,最近这里不再有生物经过。”

沐恩把云扶起,和自己背靠背站在一起。让亚诺和格诺在一边帮着把云的两臂向两侧抬起,与肩一平,手心和自己的手心扣在一起。

“离诺,你帮着守卫,不要让人干扰我们。”沐恩没有和三位使者客气,直接发出命令。其他人也没有反驳,都默默地照做。

一切准备停当后,沐恩闭上双眼,口中呼唤着:“铁扇,铁扇,我要回家,把门打开。”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海面上开始刮风,围绕着云和沐恩他们。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紧。沐恩和云在漩涡的中间开始旋转。沐恩声音坚定地呼唤着,只听见海水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伴着笑声有一个声音划破海面,拉着长腔儿,“来啦!”

一道白光从海底窜出,围绕着云和沐恩盘旋。

沐恩的口中还在呼唤:“铁扇,铁扇,我要回家,把门打开。”

那道白光不再盘旋,而是直接钻入了云的体内。

风停了,云和沐恩不再旋转。沐恩转身扶住云,呼唤着:“云,醒醒!该动身啦!”

云好像刚刚睡醒,睁开眼,望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怎么了?你还好吧?”沐恩关切地询问。“我梦见自己去了一个古老的国度。那里人很多,大多是女人。我梦见自己是一个男人,有好几个妻子,还有仆人。好像自己在寻找什么?”云皱着眉头,“是一种魔法,或者别的什么。后来,我一张嘴,身边刮起了一阵大风,闭上风就会停。我用嘴使劲吹,用一块毛巾当帆飞了起来。飞进一个到处结满大樱桃的果树上。那树很大,枝干盘根错节,超过了屋顶。后来,有一个人向我买这种法术,他说是为他的弟弟。那个弟弟就在树下,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法术不灵了,好像是因为那个向我买法术的人法力很高的缘故。我一害怕,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女人,可我分明看见自己还在那里。我随一道白光回来,和一个叫铁扇的女人背靠背,我在喊:‘铁扇,铁扇,爷要回家。’可她总是笑,就是不回答‘来啦’,我生气地对她吼:‘爷都要死了,你还在笑。’听了我的话,她总算不笑了,声音悠长地应答‘来啦’。于是,我就醒了。”云一口气儿讲完了她的梦境。

四位使者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回来就好。”沐恩苦笑着说。

“你怎么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吗?”云精神十足地追问沐恩。

“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吗?”格诺搭讪道。

“我睡着了,是吗?”云歉意地询问。

沐恩看着云,满眼的关爱,“是的,你睡着了,睡得很沉。”沐恩示意不要再问云问题了。

“魔尧特许,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离亚见他,不再走魔幻森林。”沐恩没有看其他三位使者。

“有话以后再说,时间还长着呢。”说完不等云反驳,沐恩一道白光紧紧围绕云飞转,其他三位使者一见,无可奈何地跟着加入进来。

最后,四道光环裹着云,疾速飞离了忘海。树藤迅速退回岸边,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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