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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囹圄

大宋的都城汴京在经历了一冬的萧瑟过后,其时正值阳春三月,桃红柳黄花木扶疏,鸟语啁啾天籁齐鸣,显出一派春意盎然景色。自太祖赵匡胤开国肇基以来,揠武右文,历经一百余年,国朝早已是文华荟萃,歌舞升平!

在这姹紫嫣红的皇城中,有一条僻静的柳巷,层层枝蔓掩映之下,是一座冠盖京华的华美府院。平时大门紧闭,里头静谧透着些许神秘,一俟遇到良辰华诞,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又自是一番热闹。不知则已,知之者便知晓,这便是鼎鼎大名的大宋端王府。

这日清晨,端王府门前洒扫庭除之后,铜钉大门徐徐关合,顷刻恢复了宁静。府内,侍女丫鬟在各房之间进进出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府邸侍卫三五个一队,在各处警戒,查察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

书房。素雅明净,古色生香。

端王正与七王妃汀兰下棋,侍女春茗立于一旁。

汀兰伸出葱茏玉指,将一颗汉白玉棋子稳稳落在棋枰上。端王霎时眉头一蹙,显得非常吃惊,随即颔首微笑,不住的点头称好。汀兰吃吃地笑,歪着头等他落子。

“王爷,别光顾着点头啊,该你下了呀!”汀兰见端王爷痴痴呆呆的样子,心里一笑,佯装不满道。

“噢,该我了?”端王爷如梦方醒。

汀兰嘟着嘴不高兴道:“要是王爷不想下就算了,妾身这就告退。”

说罢起身假欲离开,端王连忙拉住她的手,赔笑道:“兰姐儿性子忒急了些,坐坐,本王刚刚想了一步好棋,来,待本王下与你看!”

汀兰心下欢喜,重新落座,定定地看着端王。端王略一沉吟,手到子落,却令汀兰大吃一惊。此招非但不高明,且更是一招臭棋,端王显然在敷衍她。

“春茗,给王爷换盏热茶上来。”汀兰说道。

“是!”春茗应声而出。

“王爷,你有心事?”汀兰关切的问。

端王一怔,忙掩饰道:“哪里哪里,我正琢磨着如何与你弈棋呢,兰姐儿的棋艺的确长进不少啊,本王快下不过你了——也许是本王老了吧!”

汀兰慌忙起身,一跪到地道:“王爷春秋正盛,如日在中天,贱妾万死,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请王爷治罪。”

端王爷扶起汀兰,道:“这是干甚么?本王没有怪你,起来起来!”

重新坐定。春茗端来热茶,斟满两盏各放于二人侧身的小几上。二人继续行棋布子。端王盯着棋枰,一手取茶送至嘴边轻呷一口,突然“噗”的一声,茶水喷薄而出,形如仙女散花。

端王勃然大怒,妾婢二人慌忙屈身跪地,浑身抖个不停。

“莫非要烫死本王?是何居心!”

侍卫总管薛贵闻声带人闯了进来,眼前的情势令他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一时呆在那里。

“还愣着干甚么?拖出去!”端王喝道。

薛贵直犯躇踌,拿不准是将侍女拖出去还是将俩人一并拖出去,一双眼正滴溜溜乱转。一侍卫正欲去拉汀兰,薛贵叱道:“混帐,兰王妃也是你碰的吗?”端王未置可否,薛贵飞快一指春茗:“把她拖出去!”

春茗立即被架起脚不点地的拖走了。汀兰惊惧不已,一时胡思乱想惴惴不安,须臾已是泪眼婆娑楚楚可怜了。

“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端王伸手去扶汀兰,汀兰挣扎了一下,已如一滩烂泥没有起来。汀兰满眼幽怨地望向端王,战战兢兢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像做梦一般,奴妾真的好害怕!”

端王爷欲言又止,仿佛有莫大的苦衷难以释怀。良久,望向无边的暗夜深深的叹息。

暗室,拘禁责罚府内犯错之人的所在。室内魑魅魍魉阴森冷湿,豆大的灯盏映照出墙上斑驳的血渍,尤其显得阴森可怖。

春茗反剪双手歪在墙角一隅。薛贵敞胸捋袖,神气活现地踱来踱去,手里的皮鞭甩得“噼啪”山响。

“丫头,你是怎么着哩?平日乖巧不过,王爷、七王妃被你哄得团团转,今日你是吃错了甚么药?把事情搞得这团糟!刘王妃刚刚放下话来,说七王妃对待下头侍女仁慈宽纵管教不周,要咱代她好好管教管教,可你这细皮嫩肉的一掐就化了,叫我薛贵怎么下得了手呢?这不成心让我为难嘛!”说罢伸手欲往春茗脸上摸去。

春茗杏眼圆睁,声色俱厉怒骂道:“薛贵,你放肆!我是汀兰王妃的贴身侍女,你对我无礼就是对汀兰王妃的不敬。你敢碰我?你有几个脑袋啊?”

薛贵怔住,想不到她拿汀兰王妃来压他,不禁又恼又恨,咬牙切齿道:“冒犯了王爷,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指望她能罩着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在这里省点心,乖乖儿听话,可保你少受点皮肉之苦,你若还要冥顽不灵不识好歹,定当严惩不贷!到时谁也讨不了情你!”说罢一甩手,扬长而去。

春茗松了一口气。

彩云阁。

姹紫嫣红,春色满园。

三王妃云裳歪在软椅里,提一串酽紫欲滴的葡萄正一颗一颗往嘴里送。有侍女来报:“云裳王妃,七王妃来了,人已候在花厅里。”云裳忽地站起来,将剩下的葡萄顺手一丢:“把她带到我内房来。”

汀兰随侍女刚到内房门口,里面便爆出一串爽朗的笑声:“哟呵呵,汀兰吗?哪阵仙风把你给吹来了?”

“汀兰见过三王妃。”汀兰略觉意外,说着欠身蹲了一个万福。云裳忙一把接住,道:“咱姐妹还那么客套干啥?来来,咱好好聊聊——凤儿上茶。”

“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汀兰吃了一惊:“你都知道了?”

“这种事哪能藏得住?此时整个端王府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说是春茗丫头把王爷给烫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茗给王爷添盏热茶,春茗也就添了,谁知竟就给烫了,王爷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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