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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野兽什么时候最凶狠?聪明的猎人都晓得,当野兽受伤时,当野兽流血时,它最凶狠。鲜红的热血是野兽的最爱,不管是自己的血,还是其它东西的血,它都喜欢,它热爱这浓浓的,腥腥的,红红的鲜血。看着这红色,它信心满满;闻着这味道,它一往无前。它天生就应该与之为伍,它永远也忘不了那血淋淋的感觉。

初战告捷,胜利的喜悦是如此的令人沉醉,整个人犹如沉浸在婴粟花的芬芳之中,痴迷忘我,依恋流连,醉生梦死。喜悦是如此的短暂,犹如那漂亮姑娘的小嘴,轻轻地滑过咱的脸蛋。守城战最需要的士气如期而至,但是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要直面倭寇的狂猛进攻,凶残成性的小鬼子不计代价的攻击。当尤半城和年玄妙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

带着英雄的眩目光环回到玄武城上,尤半城、岳旷、许褚、苏定方和陆小凤征尘依旧,伤口仍然在滴血,战斗后的脱力感不期而至,是应该好好歇歇的,但也要敌人同意才行。

骄傲的石田邦夫旅团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大东瀛帝国的勇士们会象稻子一样,一片一片地倒下,真正的血流成河,真正的尸骸如山。这些就义的勇士,都是他历经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艰苦训练出来的。他们和石田邦夫在一起流汗,在一起流血,在一起哭泣,在一起欢呼。他们是石田邦夫的部属,更是石田邦夫的兄弟,可以共患难,可以托生死的兄弟。为了共同的理想,他们走到了一起,为了东瀛帝国的崛起,他们在一起战斗。

谁能料到,初上战场是如此的窝囊,如此的凄惨,连情同莫逆的山本三兄弟都送了性命。石田邦夫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出身平民的山本兄弟是靠着不懈的努力,一步一步地成长为帝国中级军官的,他们和出身贵族的石田邦夫不一样,他们是帝国平民的骄傲,是年迈父母的生命。石田邦夫不清楚,如何去面对山本兄弟的父母,不知道怎样向帝国交代。最糟糕的是,杀人凶手竟然毫发无伤地逃之夭夭,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地跑了。八嘎,这是绝对不能饶恕的。

石田邦夫从来没见过,五个支那人逃走时,骑的那是什么东西,既象老虎又象狮子,还会飞。石田邦夫糊涂啊!他灵台仅存的一线清明告诉他,如果不能拿下玄武县城,别说自己的军事生涯就此终结,恐怕小命都要难保。非常讽刺的是,最后下达攻城命令前,石田邦夫进行动员演说,只讲了两句话,出自他万分鄙视的支那的两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和“人生能有几回搏”。没有退路的困兽的反扑异常凶猛,石田邦夫对攻城战的开始阶段很满意,他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已经暂时无力再战的尤半城等人惊喜地发现,在玄武县城这样的弹丸之地,还有如此英勇的战士。在蒋百里沉着的指挥下,军士和团练们冷静地应付着倭寇的进攻。远处的敌人自有弓箭手照顾,近处的敌人就用石头砸。搭在城头的云梯有人用挠钩把它钩倒,玩的兴起的大宋男儿,狂笑着顺着云梯放下滚木。犹如从天而降的滚木,无疑是云梯上战士永远的梦魇,闪不开的战士会被滚木无情地砸在地上。滚木上的长钉恰似魔鬼的獠牙,狰狞恐怖。无数倭寇被滚木上的钉子直接钉在了地上。体格弱一些的鬼子,被滚木、擂石砸得丢胳膊、断腿,甚至小命玩完,一切只是发生在瞬间。倭寇唯一的冲车在城门口接受了热油的洗礼,推着冲车前进的小鬼子被油烫得在雪地上打滚,鬼哭狼嚎般叫着。无数的火箭呼啸而来,冲车附近的一切,笼罩在熊熊烈焰之中。终于恢复了自由的火精灵欢呼着,跳跃着,拥抱着它周围的生灵。

尽管是生死对手,这一刻尤半城不再感到快乐,心底深处竟有那么一丝怜悯。人谁能生而无情,人的心肠又怎能硬如钢铁?

战斗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难道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就不能摆脱战争的纠缠,和平共处吗?谁无父母?谁无妻儿?失去了儿子的老人又怎样来度过余生呢?哭泣着的孩子,又到哪里去找回他的爹爹呢?今天杀的人很多,我会被无数的人,白发苍苍的老人,懵懂天真的孩子,青春年少的女人,诅咒一辈子吧!作为守城战事实上的总指挥,杀戮的策划者,最大的刽子手,此时此刻,他竟然产生了深深的自责、愧疚,真正是天大的讽刺。

观察事物细致入微,而且对尤半城知之甚深的年玄妙明白,如果不能及时解开尤半城的心结,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成为自己所希冀的人物。年玄妙好整以暇,悠然道:“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犯下罪恶的人,没有权利要求报应的力度。对十恶不赦的人实行打击,是为了让那些弱小的人,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是为了维持人间的正义,是为了让人类社会回归平衡。度人是佛,杀人也是佛。大丈夫处世,不烂杀一人,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不亦可乎?”

年玄妙的话和城内百姓的哭声,犹如化雨的春风掠过尤半城的心田,他的心结解开了,眉头舒展开了,斗志开始燃烧,勇气和力量开始迅猛地恢复着。他以难得一见的真诚,轻轻地对年玄妙说道:“多谢先生,半城受教了!”年玄妙会心地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万能的天照大神啊,伟大的开国始祖神君武大郎陛下啊,我赞美您!在您的光辉的照耀下,我大东瀛武士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大东瀛必将武运长久,我大东瀛的荣光必将普照东大陆。我赞美您,万能的天照大神,伟大的开国始祖神君武大郎陛下,请接受您最谦卑仆人的感激与虔诚!”当石田邦夫看到终于有东瀛武士登上了玄武县城,开始万分真诚地赞美,赞美他心中最伟大的存在。最先登上城头的是冈田武史吧,没错,就是那个平时调皮捣蛋的家伙。真没想到,是这家伙立下首功。回来后一定要好好的奖赏他,一定要好好奖赏。嗯,提拔冈田这小子当联队长,接替山本次郎的位置,应该是妥当的,就这样决定吧,他当之无愧。好,又上去一些人,有三十几人了吧!杀,砍他。对,就这样!速度再快点!石田邦夫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恨不得肋生双翅,飞上城头,带领部下挥刀杀敌。

“啊!”石田邦夫揉了揉眼睛,张大了嘴,惊得如一棵枯败的老树,呆呆地戳在哪儿。无声无息间出现的闪电,一下子放倒了十几个人,他们倒下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那个杀死山本太郎的黑大个挥动着大斧,瞬间砍倒了三个。还有那个使枪的混帐东西,嚣张啊,实在是嚣张!哦,又出现两个高手。完了,全完了。当最后一个云梯轰然倒地时,石田邦夫无奈地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见到潮水一般退却的倭寇,玄武城的军民击掌相庆。人们脸上洋溢着光彩,尽情地笑哇,唱啊,跳啊!据不完全统计,战后玄武城的大夫,接治的最多的一种病,是一种名为脸部肌肉拉伤的怪玻究其原因,乃因为胜利后,笑的时间太长而致。令人沮丧的是,这种病竟没有好办法来治疗。这不是乐极生悲,还能是什么?

时势造英雄,万千黎民的渴望,感动上苍,终于有一名聪明绝顶的医生,凌空出世,想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好办法——哭,尽情地哭,往死里哭,直到哭得昏倒为止。不“为止”还能咋地,人家都昏过去了,当然不能再哭下去喽!天才的创举,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此种方法竟是治疗脸部肌肉拉伤的最佳处方。这个医生获得了当年大宋杏林科技发明一等奖,成为当年的风流人物,他的名字叫李时珍。

经过将近三个时辰的战斗,混进城内的五十多个奸细全部落网。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城内已经没有了倭寇奸细,但是城内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是不争的事实。

打退了城外倭寇的第一轮进攻,根据严格的战果统计显示:打死打伤倭寇达一千五百余人之多,这个数字非常可靠。岳旷上报的数字,杀死六十七名倭寇的战绩被尤半城指为查无实据,未予理睬。由此可见,战果统计官员的工作是多么的负责任,多么的尽职,那一千五百人的统计数字是多么的可信。兼任战绩统计主官的尤半城,对待亲兄弟岳旷的冷面无私,赢得了玄武城广大人民群众的忠心拥戴。这一点,尤半城没有想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尽管尤半城被岳旷骂为无耻卑鄙的吝啬鬼。到底是公正无私、铁面无情的清官大老爷,还是超级无耻卑鄙吝啬鬼,谁又能说的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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