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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们三个,看什么看,对,说的就是你们!下马,接受检查!”卞州府阜宁县南城门前,两队军兵如临大敌,正对来往的行人严密盘查,其中一名吊儿郎当的兵丁,朝着迎面而来的两男一女喝道。

来人正是欲进京面圣的尤半城、岳旷和上官云霓。三天前,圣旨宣读过后,大家讨论着未来的打算。上官云霓被封“昭阳公主”,据闽王讲实属无上恩典,进京陛见谢恩是免不了的。闽王赵楠见到这些武艺高强的英雄人物,发自内心的喜欢,真诚地邀请大家共同南下闽州,开创一番事业。尤半城倒是无可无不可,除了三年后的峨眉山之行,也没有一定的去处。英雄惜英雄,尤半城也有与闽王亲近之意,正欲答应求贤若渴的赵楠,忽然飘来了上官云霓清泉一般的声音:“原本大家在一起行走江湖,性之所至,扶危济困,快意恩仇,好不痛快。如今只剩奴家一人远赴京城,从此高墙永隔,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想来人生好是无趣儿!”说罢,珠泪涟涟,伤感不已,显见是不愿分离。上官云霓梨花沾露,海棠带雨,看着令人着实心碎呀!

如尤半城这样的好男人,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何况相处了这么久,感情日深,遂向何元霸说道:“大哥,左右我没什么事情,就由岳旷和我陪同上官小姐去京城,白起与闽王一同南下,也好历练一番,可好?”

何元霸道:“我看可以。元庆已经不小了,闽王殿下正值用人之际,也跟着去吧!另外,我回山寨安排一下也要进一趟京城,同兵部商谈山寨事宜,到时,咱哥们汴梁城再见。”何元霸已经是一等子爵、锦衣卫百户的身份,自然不能再当山大王,偌大的摊子总也要商量个办法出来。最后定议如此,尤半城与白起、何元庆约定明年十二月初的“少年武林大会”时再相聚首,兄弟众人洒泪而别。

尤半城等人如今身份不同啦,上官云霓的公主身份更是尊崇无比,又有闽王被袭的前车之鉴,刚到任的卞州知府不敢怠慢,派了三百名军兵沿途护送。三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旌旗招展,号带飘扬。尤半城和岳旷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光鲜,走在上官云霓的小轿前,洋洋得意。

军兵们极巴结,殷勤伺候,一口一个爵爷的叫着,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锦被玉阁,爽啊,从来没有这样得意自在过。出身帝国中下层的尤半城、岳旷哪曾有过这般风光,美,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爽,爽得汗毛孔都通畅了;拽,拽得尾巴如孙悟空立起的旗杆。岳旷在两天里不知说过多少遍“吾皇圣明氨,他是真的感激当今皇上,感激皇帝陛下赋予他的一切。当然喽,一个铁匠的儿子,一个没留神,一跃成为帝国一等子爵、锦衣卫百户,换了谁都受不了。换了您啊,保不齐又是一个赵大宝。

可是,上官云霓公主却不高兴,脸色越来越差。也难怪,在天空飞翔的小鸟忽然被关在笼子里,任谁都没有好心情。前代先贤的一首诗无疑反映了公主的心情——金钱诚可贵,权利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上官云霓提出大队人马打着仪仗继续前行,而她与尤半城、岳旷骑马走另外一条小路,双方于七日后在京城外汇合。公主的意见就是最后的决议,况且还是如此美貌的公主。得了,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好如此。

幸好上官云霓金钱充足,物质享受上倒也不差多少。尤半城就不明白上官云霓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待到上官云霓自揭身份——上官世家家主的爱女,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大宋帝国有四大世家,分别是南宫、上官、东方、司马世家,掌握着大宋帝国的商业命脉,势力极大。他们不仅自身富可敌国,而且都已经营百年以上,枝深叶茂,上下盘根错节,表面上已经风光无限,潜藏的势力犹为可怕。

尤半城三人晓行夜宿,于大宋历313年10月18日巳时一刻到达阜宁县城。听到前方军兵的吆喝,尤半城三人甩蹬下马,朝城门走来。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头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尤半城三人,眼睛在上官云霓身上停留时间尤其长,目光中透着淫亵污秽,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到阜宁来干什么?老实交代。”

上官云霓气得脸红红的,不屑地把脸扭到一边,瞅都懒得瞅对方一眼。尤半城几天来哪受过这种冤枉气,强压住火,递过路引,一言不发。漂亮的上官云霓吸引了众兵丁的目光,一时间诞生了无数想吃天鹅肉的癞蛤瘼。

“这小妞真美,比怡红院的小凤仙还要美上三分。”

“乖乖,不得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啧,啧!俏脸,****,细腰,长腿,太美了,太棒了,太好了。”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清纯而尊贵,妩媚而端庄,堪称完美,完美!”

“天使的脸庞,魔鬼的身材。哎呦,摸上一下,不知……”

“姐姐,简直象极了我姐姐!哎,老六你说她与我姐姐怎么就那么象呢!莫非,俺娘年轻时……”

“你拉倒吧,你姐姐给人家提鞋都嫌丑呢!什么眼神呀!至于你娘,肯定年轻时比你姐强不到哪儿去,就是想出墙,也得有人要,是也不是?”

“一旦拥有,别无所求!”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如果能每天看上一眼,今生何求,我愿足已!如此丽人,不知要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哎呀,小强昏过去了!这小子,忒没出息。快,快去找大夫。”

那个小头目看了看路引,没事找事,道:“朝阳镇人氏到我们阜宁来干什么!毛还没长全呢,就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说,是不是黄河帮的余孽呀!来人,给我搜搜他们!”

一听长官吩咐要搜身,军兵们来了劲头,“哗”的一声,十多个人一齐涌向了上官云霓,竟没有人理会尤半城和岳旷。事情很清楚了,搜身的目的相当不单纯呢!

“慢着!尔等把招子擦亮了,可别看走了眼!无论如何,也没有一群男人对一个姑娘搜身的道理。循理而为,一切都还好说,否则,大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尤半城实在不愿多事,和岳旷挡在上官云霓身前,耐心地做着最后的说服工作。

“哈哈,威胁大爷我呀!大爷我什么阵势没见过,假如就这样被你们吓住了,我们弟兄今后也不用混了。我怀疑你们持械行凶,拐带妇女,而且态度蛮横,妨碍公务,有袭击大宋军人的动机,定是黄河帮余孽无疑,你们就等着下大狱吧!弟兄们,给我仔细搜。尤其是这个小姑娘,给我看仔细喽!”这是一个极为重视名誉的人,虽然他并没什么名誉。这是一个讲究证据的人,虽然还没有实质的证据。这是一个体恤下属的人,知道弟兄们的心思,处处为属下着想,假以时日,也许能成为一位领袖也未可知。

“慢,慢!我再交代一句,然后任凭诸位处置!”尤半城扭头对岳旷说道:“你知道恶霸吗?”

岳旷道:“恶霸,恶霸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从来不讲道理的人。他们欺软怕硬,但崇尚武力;他们性喜黑暗,但不能见光;他们罪恶滔天,手段卑鄙,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勾结权势,官匪一家,狼狈为奸。龌龊是他们的酒菜,拳头是他们的准则,刀子是他们的道理,强横是他们的作风!”显然岳旷对此做过专题研究,回答得毫无凝滞,言之成物。

尤半城微笑着,道:“对呀,说的好!我记得你十二岁那年曾经立志当一名恶霸,是不是?机会就在眼前,岳恶霸,请在这群小恶霸面前尽情展示你丧尽天良、穷凶极恶、超级无敌大恶霸的实力吧!”

“砰”岳旷把大斧插在地上,笑道:“早说嘛,老大!这帮王八蛋竟敢欺负到咱的头上,眼睛都长到了他娘的脚后跟上,这不是欠揍吗?咱倒无所谓,还能忍,上官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就是杀了他们也没什么鸟儿事!交给俺,瞧好吧,您啦!”

黑色的旋风刮过,耀武扬威的兵丁们全部倒在地上,发出音阶不同的低吟声。威风八面的岳旷把倒在地上的那个小头目揪了起来,又是一顿乱揍直至送了对方一个半死状态,临了,摸出一块腰牌,道:“小子,认识这个吗?”这是传圣旨的人带来的锦衣卫腰牌,传完圣旨,交到了尤半城等人的手上。

“锦衣卫!哎呀,大老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狗眼不识金香玉,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这次吧!念在我上有八十多岁的孩子,下有未满月的老母,求您高抬贵手啊,要不咱一家可怎么活呀!”也许是被岳旷打痛了,也许就是这小恶霸也有一颗孝慈之心,也许他在面临死亡的最后一刻幡然悔悟,总之小头目泪长滴,涕长流,语气哀婉,极诚恳的样子。

岳旷狞笑着,道:“死罪可免,活罪难绕,为了你今后诚心向善,无论如何也要令你长些记性。”说着,“啪”的一拳击在对方的前胸上,肋骨立时断了两根半,只见那个小头目如倒地的葫芦,滚出老远,面如死灰,一动不动了。

两根半,怎么还出了个半根啊?笨呀,就是骨没断,但是骨头已开了缝的意思,岳旷都明白了,您还没明白,这智商,真愁人哪!

城门前,伫立在阳光之中的岳旷手举腰牌,瞠目喝道:“尔等听着,老子岳旷是锦衣卫百户,揍你们的就是我,哪个不服的尽管来找老子的麻烦,咱随时候着!”说罢,拍拍手,掸掸衣服,昂首挺胸,一步八晃,大笑而去,大恶霸的意味十足。

来到阜宁县城内最好的酒楼“太白居”,尤半城三人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上官公主有的是钱,叫的全是价值不菲的精美佳肴,尤半城和岳旷以最勇猛的气势发起了冲锋。上官云霓有时吃一点,有时就干脆微笑着看那两个饿鬼。一刻钟后,吃得差不多了,岳旷一抹嘴巴子,意犹未尽地说道:“上官小姐,我刚才帅不帅?”

上官云霓“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帅,怎能不帅呢!你简直就是本小姐看到的最帅的恶霸!”

凡是别人夸奖的话,岳旷照例全盘接受,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道:“我现在忽然有了一个最伟大的志向,那就是于近期成为历史上最帅、最善良、最伟大的恶霸!当恶霸的感觉真好,我从来没有这样。当恶霸的感觉真好,我……”岳旷太得意了,借着酒劲,竟然说起了歌词。

至于岳大恶霸为什么不唱,你不晓得,岳旷清楚哇!现在就流行说,不流行唱!您难道不知道,那位来自澎湖岛,眼下最火的男歌星周酷车,人家的歌从来不在调儿上,人家一句歌词都不会唱,就是一个劲的说,哇塞,红遍大江南北啊!那钱赚的,海了去了;那模样酷的,没法看哪;那把小姑娘迷的,恨得身怀锦绣的男人们把牙都咬没了。这世道就这样,特立独行叫帅,装傻充愣叫酷,不帅不酷看着又别扭,那叫眩,您没处说理去,适应吧!岳旷的嗓音条件和周酷车差不多,所以,岳旷的歌是典型的周派。在唱歌方面,岳旷还有大显身手的机会,您瞧好吧!

“老二,你的最伟大的志向不是娶月如小姐为妻吗,怎么现在又改了!那月如小姐怎么办呢!”尤半城调侃着。何元霸不在时,尤半城等人还是按照原来的称呼,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习惯成自然,一时不太好改。

岳旷哂然道:“老大你这耳朵听话怎么就听一半呀!我说的是近期目标,月如小姐的事那是终身大事,那是我岳某人一生的奋斗目标!当然,难度是稍微大了点!可我有信心,有信心!信心!”岳旷的声音越来越小,嘴上说有信心,心中到底如何,天知道啊!

上官云霓正容道:“其实,以岳大哥现在一等子爵、锦衣卫百户的身份就是立即娶了月如小姐,也不辱没她的身份。你们刚刚感受到身份变化带来的好处,今后受益无穷呢!尤大哥与岳大哥出道才几天呀,就取得了寻常人一辈都得不到的功名,应该是大宋帝国自己博取功名最年轻的贵族了,料想前程一定无量的!只是不知尤大哥的伟大志向是什么呢?”

岳旷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当梦寐以求的东西不再遥远,人会有片刻的迷失吧,他喜滋滋地说道:“上官小姐说的真好,真好!我岳旷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小事,皇帝陛下就给了我如此隆盛的赏赐,皇恩浩荡,吾皇圣明呀!啊,你问老大的志向,那肯定就是三年后的峨眉之约了!唉,三年以后的事就说不清了!”

上官云霓饶有兴致地问道:“峨眉之约是什么?”

尽管尤半城一个劲的咳嗽,使眼色,岳旷全不当回事,心道:“大家都这么熟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况且,惹恼了上官云霓,天知道今后的几天住什么,吃什么,跟着你尤半城还不是喝西北风呀!”遂将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故事讲完了,上官云霓轻抚着坐在膝上的碧眼金睛兽——津巴,对着津巴道:“小东西,你见过可爱的娇儿姐姐吗?没见过呀,真可惜!”上官云霓的神情和话语间有一丝落寞、无奈、怨怼,尤半城分明感觉到了这些东西。总之,上官云霓高兴劲不见了,一时无语中。

不会吧,云霓小姐冰清玉洁的一位仙女,怎么会呢!最难消受美人恩哪!一个娇儿都麻烦若此,想起来都头大。闯三关,据说几千年来也没有几个。挑战静衣师太,有一成把握?狗屁一成把握,一点都欠奉。要说对完美的上官云霓没有喜欢之情,那是扯淡。只要是男人,总会有那样的感情的!就是有,还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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