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是个在宠物市场卖金鱼的，起早贪黑挺辛苦，一天之中，只有到了中午才能休息一会儿，休息的方式也很特别，就是在树荫下跟几个同行搓麻将。
这天中午，老马手气挺背，刚打四圈，就输了一百多，一天的生意算是白做了。老马就有点急眼了。到第五圈，头一把，老马的牌还是不错的，无论是碰“七条”还是摸到“一筒”，都能听牌，但是“七条”迟迟没人打出来，摸到的牌尽是没用的“风头”，老马暗暗着急：“七条”，“一筒”，咋就还不出来呢，真真是急死我哟！
这时，恰好有个人来买鱼，他指着塑料桶里的一群半大不小的金鱼问老马：“老板，这鱼多少钱一个呀？”老马正摸牌，没听到来人的问话，一看到手的是“一万”，不由沮丧地嘀咕了一句：“唉，‘一万’……”
来人吓了一跳：“啥？恁贵？你这是金鱼还是金条啊？”又一想，哦，明白了，老板是跟我开玩笑呢，就接着说：“老板，说正经的，我就想买十块钱的，这样的鱼，十块钱你给多少？”这时老马正全神贯注摸牌，恰好摸上来一枚“七条”，他大喜过望，更加不理会旁边的动静了，忍不住叫道：“哈哈，‘七条’！”
这人一听可乐了，哦，这么大个儿的金鱼，十块钱给七条，太便宜了，顿时生了贪心，想，我不如把他一塑料桶的都要了，岂不是更便宜？便提高嗓门叫道：“卖鱼的，一桶呢？”
老马这回总算听到他的话了，不过，老马可领会错了，他以为这个人是在旁边看热闹的，是提醒他还要不要“一筒”，老马想，就你这样的还给我支招？根本不懂麻将嘛！
老马不屑地一瞪眼：“哼，‘一筒’？‘一筒’你要啊？你要我白给了你！”
那人先是一愣——这鱼咋越卖越便宜呢，到最后都白送了？这老板，大概输红了眼，说赌气的话呢！他赌气，我可不能白要人家的呀，那就多少意思意思吧，他一掏兜拿出二十块钱，见老马正忙着摸牌，扔到老马脚底下，又怕老马反悔，抱起那个塑料桶，“咚咚咚”就跑。
老马的一个同行眼尖，见状赶紧提醒老马：“当心，你的鱼！”老马一回头，没看到钱，光看到那人抱着金鱼跑了，顿时火冒三丈，鞋也顾不得穿，一边追，一边跳着脚大叫：“我今天真是撞了邪了，输钱不说，还要丢鱼……”
首发《上海故事》2010年3期。
最美妙的声音
X大学声乐系来了一位气质脱俗、歌喉甜美的美女新生，叫麦冬娜，人称“甜歌皇后”。麦冬娜一入学，身后的追求者就排起了长队。不过，“皇后”就是“皇后”，麦冬娜慢条斯理地对他们说：“你们有追求的权利，我也有选择的自由，谁能让我听到世上最美妙的声音，我才会跟他拍拖。”
麦冬娜的话一出口，立刻吓退了一大批空有满腔热情、毫无艺术细胞的男生，而那些自信在声乐方面很有造诣的才子们则乘机一哄而上。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麦冬娜眼光太高，不论是自我感觉良好的“情歌王子”，还是早已名声在外的“校园歌王”，无一不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偌大的校园，一时竟无人敢对麦冬娜想入非非。
也有不服气的。这天，克来和德曼哥俩在一起小酌，酒至酣处，德曼说起追求麦冬娜遭遇的挫折，不由潸然泪下。德曼曾经在麦冬娜窗前拉小提琴，那优雅的《化蝶》感动得树上的虫子都啪嗒啪嗒往下掉，麦冬娜的窗帘却不曾为他拉开。要知道，德曼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赛潘安超段誉的人中极品啊，栽这样一个大跟头，岂不是要遭人耻笑？克来再三解劝，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干吗在一棵树上吊死？可德曼显然是陷入了单相思之中，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最后，德曼还一把抓住克来的手：“兄弟，看来，我只有出奇制胜才能俘获美人的芳心了，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否则，我真是生不如死啊。”克来也被感动了，使劲拍拍胸脯：“只要哥哥你成竹在胸，有什么需要弟弟我效劳的，尽管开口。”克来倒也不是说大话，这小子虽然毫无艺术细胞，但却是个经商奇才，属于校园里先富起来的一小撮人。
那是个星期天的早上，麦冬娜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耳旁忽然响起了美妙的钢琴曲。她睁开眼睛，侧耳凝听，发现声音是从窗外飘进来的，而且，绝对是现场的、立体的！她情不自禁拉开了窗帘，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窗外赫然摆放着一架钢琴，晨曦中，德曼正神采飞扬地弹奏！
天啊，真是太浪漫了！所有在场的人无不击节叫好。麦冬娜也看呆了，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围观者都对她投来艳羡的目光。
成功了！克来和德曼紧紧拥抱，德曼激动地连说“谢谢”。克来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说着，吩咐几个农民工把钢琴抬到一辆平头汽车上拉走，他也回身坐上自己的小汽车，向着麦冬娜和德曼挥挥手，按了两声喇叭，就发动了汽车。
不料，车门忽地被拉开了，麦冬娜一屁股坐了进来，兴奋地搂住了克来的脖子：“亲爱的，你果然让我听到了最美妙的声音！我爱上你了！”
克来顿时目瞪口呆。这时德曼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克来忙推开她，粗声粗气地说：“你有没有搞错？弹钢琴的是德曼，我对音乐根本一窍不通！”
“那有什么关系？”麦冬娜再次把身体依偎了过来，“刚才不是你亲手让我听到了最美妙的声音吗？”
德曼在车外怒目而视，克来也越发听不懂了：“美女啊，你已经睡醒了吧？我明白告诉你，要说做生意我还有两下子，但艺术细胞我可是一个也没有，跟你最般配的是外面那哥们儿！”
“不，你的表现更出色，我更喜欢你给予我的这个声音。”麦冬娜全然不顾外面的德曼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伸出纤纤玉手放在汽车喇叭按键上，汽车发出“嘀嘀嘀”单调而刺耳的响声。
“多么美妙的声音呵，”麦冬娜陶醉地闭上眼睛，“每天早上，我更愿意被它唤醒！”
首发《大家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