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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战张绣,收兵实力大增

献帝建安元年(196年),对于曹操来说,是丰收的一年,这一年曹操完成了奉天子和屯田两件大事,获得了政治和经济上的资本。曹操迎献帝到许昌,不仅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同时也增强了军事实力。当时北方的袁绍是他的劲敌,曹操还不敢轻易与他交战。

建安二年(197年)初,袁绍正在北方进攻公孙瓒,曹操手下谋士郭嘉建议向东攻打吕布,说:“袁绍如果攻打我们,吕布又支援袁绍,就会成为大害。”荀彧也说:“如不先打败吕布,我们就不易攻占河北。”曹操说:“你们分析得十分正确,我所担心的是袁绍派人到关中,与西南的羌、胡联合,与南面的蜀、汉勾结,而我只依靠兖、豫来对抗天下六分之五的地区,这该如何是好?”荀彧说:“关中有几十位军事将领,却不能统一,唯有韩遂、马腾为最强,他们见崤山以东地区战乱不止,定会各自拥兵自重。我们应对他们施以恩德,进行安抚,派遣使者与他们联合。这样做虽不能长久安定,但完全可以维持到您平定崤山以后。侍中、尚书仆射钟繇有智谋,如果让他去办理此事,您就不必如此忧虑了。”曹操同意了荀彧的意见,命侍中钟繇兼任司隶校尉,督关中诸军。钟繇到达长安后,给马腾、韩遂等人写信,和他们说清利害关系,马腾、韩遂表示服从。

这年春天,曹操率领大军讨伐张绣。

张绣,武威祖厉人,骠骑将军张济同族兄弟的儿子。当边章、韩遂在凉州起兵时,金城麴胜袭击祖厉并杀死了县长刘隽。当时张绣任县吏,他寻找机会杀掉麴胜,郡内的百姓都认为他很讲道义。张绣拉拢了一些地方的少年,成了祖厉附近的豪杰。董卓兵败,为了给董卓报仇,骠骑将军张济与李傕等人联合攻打吕布,张绣跟随张济,因为作战勇猛而被任命为建忠将军,封为宣威侯。张济驻守弘农,缺吃少穿,只得率领部队向南面的穰县转移,但张济在战斗中却被乱箭射死。张绣接掌了张济的兵权,屯兵宛县,与刘表合兵一处。

曹操向南讨伐,驻军淯水,张绣等人率部投降。不久,曹操将张济的遗孀也就是张绣的婶婶,纳为己妻。张绣对这件事很气愤。曹操得知张绣对自己不满,私下里想杀了张绣。这件事被张绣知道后,他带着部队偷袭曹操。曹操慌忙应战,被流箭射中,将士死伤无数。曹操的典军校尉典韦奋勇作战,以一当十,身上受伤数十处。张绣部下冲上来时,他双手抓住两个敌人将他们杀死,最后也战死。曹操长子曹昂和侄儿曹安民也都战死。曹操退至舞阴(今河南泌县西北),张绣率领军队赶到,被曹操击败。

随后张绣奔穰城,投靠刘表去了。曹操在舞阴听到典韦的死讯,难过得流下了眼泪,派人把典韦的尸体抬回来安葬。曹操总结失败的教训说:“这次是我错了,我原本应该防着张绣的,在接受他投降的时候,将他的一个儿子扣在我这里当人质,但我没有这么做。我知道自己错误的原因,从今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这就是曹操有别于其他人的地方,如果换了袁绍或者袁术,他们肯定要归咎于别人,追究当初是谁赞成张绣假投降的,但曹操没有推卸责任,主动将责任承担了下来。

曹操自舞阴回到许县,南阳、章陵诸县又发生叛变,投降张绣。曹操命曹洪去平叛,结果都失败了。这年十二月,曹操亲自南征。到达淯水时,他流着泪,祭祀年初阵亡的将士,随行的将士深受感动,士气大增,迅速击败张绣,攻占了湖阳,又夺回了宛城、舞阴等县。

建安三年(198年)三月,曹操打算第三次进攻张绣。谋士荀攸劝阻说:“张绣与刘表相恃为强,然而张绣只不过是游军,完全依赖刘表供应粮草。刘表也不能长期供应,二人势必分裂,不如暂缓进军,等待变化,促使他们尽快分裂,如操之过急,他们势必会互相救援。”曹操没有采纳荀攸的建议,包围了张绣驻扎的穰城,围攻了两个月,没有攻下。这期间,袁绍想把献帝安排在靠自己近的地方,他派使者游说曹操,说许都地势低洼潮湿,洛阳已残败不堪,最好将国都迁到鄄城。曹操拒绝了袁绍的建议。谋士田丰对袁绍说:“既然不能实现迁都的计划,就应该早日进攻许都,奉迎天子,让皇帝发布诏书,向全国发号施令,此乃上策。如果不这样,最终会受制于人,后悔也来不及。”但袁绍没有采纳这个建议。

这时,袁绍部下来投奔曹操,向曹操说了田丰劝袁绍袭击许都的事,曹操便从穰城撤军,返回了许都。张绣闻此消息,在后面追赶。五月,刘表率领部队支援张绣,驻军安众(今南镇平东南),以此切断曹操的后路,曹操给荀彧写信说:“我到达安众,一定要把张绣打败!”到达安众后,曹军前后受敌,于是在夜里开凿险道,假装要逃跑。刘表、张绣率军追赶时,曹操设下埋伏,让骑兵、步兵前后夹击,将张绣、刘表的军队打败。荀彧后来问曹操:“您以前根据什么知道敌人必败?”曹操说:“敌人阻止我退兵,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因此我知道可以获胜。”

张绣追击曹操时,贾诩劝张绣说:“不要追,追必败。”张绣听不进去,派兵追击曹操,结果大败而回。贾诩又对张绣说:“现在快去追赶曹军,再战必胜。”张绣却推辞说:“没听您的话,才到了这个地步,如今已经败了,为何又要去追?”贾诩说:“用兵没有定式,急速进军,必定有利。”张绣信了,随即将散兵集聚在一起急速追击,与曹军大战,果然得胜而归。回来后,张绣问贾诩:“我用精兵追击败军,您说一定失败,失败后,用败兵追击刚打完胜仗的曹军,而您却说必能胜。结果都如您预料的那样,为什么您预料的与常情相反却又都得应验呢?”贾诩笑着问张绣:“你想想曹操为什么会退兵?”张绣说:“害怕了吧?”贾诩说:“错了,你看这场战争,曹操既没有失利的地方,也没有失误的地方,他为什么会突然撤兵呢?一定是他的后方出现了问题,所以他才退兵。他这是有计划地撤军,而不是溃败而退,以曹操的英明,他必然会亲自断后,所以将军您起初追上去,当然必败无疑。曹操心里有事,他一定会急急火火地往回赶,既然已经打败您了,他就不会再亲自断后,一定会跑到前锋去了,即使后面留下几个将领断后,这几个将领虽然勇猛,却已不是您的对手,所以您哪有不胜之理啊?”张绣对贾诩佩服得五体投地。

贾诩,字文和,武威郡姑臧县人。少年时没有人赏识他,只有汉阳人阎忠很看中他,说他有张良、陈平之才。贾诩被举荐为孝廉,任郎官。后贾诩因病辞去官职,向西返回,到达淠县,中途遇上反叛的氐人,几十个同行的人都被氐人捉住。贾诩说:“你们别活埋我,我是段公的外孙,我家有好多钱,一定会来赎我。”太尉段颎曾做守边大将多年,威震西方,贾诩拿他的名号来吓唬氐人。氐人果真害怕了,不敢害他,与他立下盟约送走了他,其余的人全被杀掉了。

当初,董卓进洛阳时,贾诩以太尉掾的身份任平津都尉,升为讨虏校尉。中郎将牛辅驻守陕县,他是董卓的女婿,贾诩在牛辅的部队中任职。后来贾诩任左冯翊,因为他的功劳很大,李傕等人想封他为侯,贾诩却说:“那不过是为了救命,谈何功劳!”极力推辞没有接受。后来又让他做尚书仆射,贾诩又说:“尚书仆射是官员的师长,天下人所瞩望,贾诩没有什么威望,不能令众人信服。贾诩若这样做是在荣誉面前冲昏了头脑,于国家不利!”李傕等人改授他为尚书,主管选举事务,于是贾诩接受了,并在任上做了很多有益的事。李傕等人对他既亲近又畏惧。恰逢贾诩母亲去世,贾诩辞去官职,被授为光禄大夫。后李傕、郭汜等人在长安城里争权夺利,李傕又请贾诩任宣义将军一职。在李傕等人和好、放出被扣留的天子、保护朝臣等事情上,贾诩都出了很多力。天子被放出后,贾诩交还官印绶带。这时,将军段煨驻军华阴县,他与贾诩是同乡,于是贾诩离开李傕投奔段煨。贾诩素有名气,为段煨的部队所盼望,段煨害怕贾诩夺他的兵权,但表面上对待贾诩却非常热情,贾诩更加忐忑不安。

这时张绣在南阳,贾诩暗中与他联系,张绣派人接贾诩。贾诩要出发时,有人问他:“段煨对您很优厚,您为何还要走呢?”贾诩说:“段煨生性多疑,有猜忌贾诩之意,虽然礼节周到,却不可靠,时间一长就可能被他算计。我离开他,他一定高兴,希望我在外为他联络援兵,他必定会厚待我的家人。而张绣没有主要谋臣,很愿意得我贾诩,这样我的家庭和人身都能保全。”贾诩走了。张绣对他持后辈之礼,段煨果然对他的家眷照顾得细致入微。

建安四年(199年)秋,袁绍为牵制曹操,派使者去拉拢张绣,张绣想答应袁绍,贾诩却对使者说:“请回去代我们向袁绍道谢,他于袁术都不能相容,还能容我们吗?”张绣非常惊恐,悄悄问贾诩:“如果是这样,我们应投靠谁?”贾诩说:“不如投靠曹操。”张绣说:“袁强曹弱,我以前又与曹操结怨,怎能归附于他呢?”贾诩说:“正因为如此,才应归附曹操。曹操尊奉天子以号令天下,这是归附他的第一个理由。袁绍强盛,我们以较少的兵力去归附他,得不到重视,而曹操势单力薄,我们去归附,他必然十分高兴,这是应当归附他的第二个理由。凡是有称霸天下之志的人,一定胸怀大志,定会抛弃私怨,表明他的恩德,这是应该归附曹操的第三个理由。请将军不要疑虑。”

张绣终于被贾诩的一番话说动。这年十一月,张绣率军投降曹操。果然,曹操非常高兴。曹操设酒宴款待张绣,任命张绣为扬武将军;贾诩为执金吾,封都亭侯,并让自己的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

如果说曹操对张绣的态度多少出于外交目的的话,那么对贾诩,曹操则是衷心感激、倾心欣赏。张绣来降以后,曹操曾对贾诩说:“为我取信于天下的就是先生你啊!”

贾诩能够神机妙算原因就在于他看透了人性和人心。他是一个知人的人,能够把打交道的对象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所以他能够看到曹操撤退后面的原因,能够看到张绣投降以后的结果。同时,他又是一个知己的人,他明白像他这样从敌对阵营里投降过来的人,对于曹操来说,既是被利用的对象,又是被防范的对象。所以,贾诩自投到曹操麾下以后,为人处世变得非常低调,从不出风头,也不多交际,经常闭门谢客,待在家里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他的儿子、女儿嫁娶的也是平常人家。在三国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谋士的下场往往凄惨,而贾诩却得以平平安安地活到77岁,寿终正寝,是三国时代结局最好的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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