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梗概
青城派弟子点了火把追赶林平之夫妇,想趁二人失明受伤之际,拼死一击。一直躲在车顶的劳德诺,出手把青城弟子杀散,原是奉了左冷禅之命,前来护送。左冷禅中岳不群之计,练了假辟邪剑法,岳不群以真对假,才操了胜算,从他手中夺取五岳掌门一席。此刻隐居嵩山西峰,连同坏了双目的十来人,成立辟邪剑门。邀林平之加入做掌门,传授真正的辟邪剑法,将来共报大仇。为向左冷禅表明心迹,林平之当场杀害岳灵珊。
盈盈和令狐冲一起给岳灵珊守坟,岳夫人被魔教徒抓获,设计引岳不群上钩,挖了大坑,在坑里撒上迷魂药。突然听到盈盈的叫声,被岳不群追赶,盈盈让令狐冲快逃,师父要杀他。盈盈揭穿了岳不群自宫的秘密,岳不群提剑砍下,令狐冲抢身而出。斗到两百余回合,令狐冲从师父剑法中找到破绽,一剑对方腋下,但又忍手不杀。令狐冲抛下手中长剑,回头看盈盈,岳不群长剑电闪般砍落,正好失足掉入坑中。
岳夫人万念俱灰,给令狐冲包扎了伤口,匕首插心脏自杀。令狐冲不愿意杀师父,盈盈给岳不群服了“三尸脑神丹”,岳不群惊恐万分。将岳夫人遗体在岳灵珊墓旁葬了,令狐冲又大哭一场。打算到恒山一行,把掌门之位传给仪清,此后心无挂碍,便可和盈盈浪迹天涯,择地隐居。
心理分析
岳灵珊被杀,岳夫人自杀,都跟辟邪剑谱有很大关系。岳灵珊临死还托付令狐冲照顾丈夫,怕林平之孤苦伶仃,人人都欺侮于他。林平之家破人亡,祸起辟邪剑谱,为替父母报仇雪恨,这才一心钻研辟邪剑法。岳不群修习辟邪剑法,害死女儿,害死夫人,害死华山八师弟,还差点害死令狐冲,至此已经几乎泯灭人性,这一切都是由于辟邪剑谱,所有的祸端最终都是起源于辟邪剑谱,似乎辟邪剑谱是所有灾难和祸害的来源。
其实,所有的祸端在人不在物。辟邪剑谱只是一个象征,一个阉割象征,练这门剑法的人,首先要自宫。这是身体上的阉割,身体上的阉割在古代比较常见,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也有的人为了生存,愿意摧残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去做太监。很多人误以为,阉割这种现象,已经随着太监文化的消失而被取消。其实,阉割不仅是身体上的,它也是心灵上的,只要有愿意阉割的人存在,它就不会消失。现代社会依然有大量的人群,愿意主动选择阉割,阉割自己的灵魂。
这里所说的阉割,跟现在所谓的变性,身体上的阉割,不是一回事。只要愿意阉割,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人对自己心灵的阉割,不见得就比身体上的阉割更高尚。心理学研究发现,有些人其实是生错了性别的。每个人心理上都不是单一性别的,男人身上有女性的一面,女人身上也有男性的一面。有的人生错了性别,是指生理性别和心理性别的不符合。比如很多男同性恋中扮演女性的一方,心理分析发现这个人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没有做过真正的男人,他的心理一直就完全是女性的。这样的人,变性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当然,笔者这么说,绝对不是要提倡更多数的人去做变性手术,只对少数生错了性别的人适合。如果有人没有生错性别,也偏要去割上一刀,那就是作践自己的身体,也摧残自己的心灵。
非常有意思,在左冷禅眼睛被刺瞎以后,去嵩山西峰成立了一个门派,叫辟邪剑门,一个人受害,两个人受害,紧接着受害人群逐渐扩大。左冷禅受了假辟邪剑谱之害,不是好自为之,是继续去寻求真的辟邪剑谱,即使知道是火坑,也还是有人愿意往火坑里跳。这个门派,很有把辟邪剑法发扬光大的气势。
劳德诺又道:“我恩师坏了双眼,此时隐居嵩山西峰。西峰上另有十来位坏了双目之人,都是给岳不群与令狐冲害的。林兄弟随我去见我恩师,你是福州林家辟邪剑门的唯一传人,便是辟邪剑门的掌门,我恩师自当以礼相待,好生相敬。你双目能够治愈,那是最好,否则和我恩师隐居在一起,共谋报此大仇,岂不甚妙?”
不仅仅是小说里有这么多人愿意为辟邪剑谱抛头颅洒热血,现实生活中,阉割主题的梦依然普遍存在人们的梦境里。梦里被手术,被刀划,被针刺,被截肢,这些都是很常见的阉割主题的梦,但也都还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因为这是被动的。如果有人在梦里就愿意随便用刀划自己的身体,用针扎自己的大腿,用刀砍下自己的肢体,那就跟岳不群等人的行为没有多大差别了。
辟邪剑法乃是太监所创,而且第一关就很损人,伤害人格尊严,按理应被世人所不齿。事实却又刚好相反,很让世人痴迷。表面看来,原因都在于习武之人对高深武学的好奇和上进心所迫,但是仔细分析就可以看出,那只是一个非常表层的原因。理解了阉割心理的普遍性,就可以知道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欢迎。修习辟邪剑法的,有岳不群、劳德诺,把他们的故事放在一起,很容易看出,他们修习剑法,其实都另有原因所在,有更深层的心理动机,并不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他们对自己心灵的阉割,也不是从修习剑法那天开始的,事实上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阉割,割身体只是其中的一个过程。到达割身体的病态程度,他们的心理病态一定不是突然的,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岳不群:图谋辟邪剑谱,让女儿下福州。收养林平之,招为女婿。盗走辟邪剑谱,嫁祸令狐冲。袭击林平之,杀死华山八师弟。少林寺比剑,有意输给令狐冲,掩人耳目。假装不知道劳德诺身份,篡改辟邪剑谱,故意让他偷走,好让左冷禅修习假的辟邪剑法,自己在背后稳操胜券。岳不群做这一切,背后都有一个目的,要坐上五岳掌门席位。只不过左冷禅是明着做,岳不群是背地里玩阴招,最后也如愿以偿。少林寺那次比剑很特别,岳不群故意把自己的腿折断了。熟悉解梦的人知道,折断腿,这跟动刀割生殖器,很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个意思,是伤自己身体的阉割主题。岳不群用心良苦,做这么精心的设计去做掌门,背后起作用的是权力动机,他的问题可归结为:为了权力泯灭人性,这种阉割在中国历史上最为常见,最有代表性。
左冷禅:已经贵为嵩山掌门的他不感到满足,他有四步大的计划,前面的章节里提过,大概就是合并五岳,吞噬周边势力,蚕食少林武当,最后率领少林武当,把魔教挑了,一并铲除。他为此而做了不懈的努力,诸如残杀恒山女弟子,试图一举把恒山消灭,又在少林山下大举埋伏,打算歼灭由令狐冲率领上山的天下各路英雄。最后都为了一个目的,成就他个人的霸业。这样的人物我们也可以在历史上数出不少,他们雄心勃勃,一心建立前所未有的伟业。看起来都是要做五岳掌门,但他的这类问题跟岳不群还是有区别的,他为的是霸业,雄图大略,而不仅仅是对权力感兴趣。他阉割的是良心,为了霸业,可以让挡道的无数人作出流血牺牲,在江湖上制造血雨腥风。
林平之:这是别人棋局里一名无辜的受害者,父母被人杀害,为报父母大仇,忍辱偷生。为了活命,又把自己的妻子推向深渊,娶岳不群的女儿只是用她做个挡箭牌,顺便还可以掩人耳目。修炼辟邪剑法只是为了替父母报仇雪恨,他阉割的是做人的尊严。很多无辜的受害者都愿意做这样的选择,历史上很大一部分太监,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愿意随便作践自己的身体,出卖灵魂。迫于无奈,才会出卖尊严,降低最基本的人格尊严标准,苟且偷生。
劳德诺:他是受了师命,到岳不群门下做卧底,观察岳不群的举动,了解他的武功进展。没想到反被岳不群利用,偷走假辟邪剑谱,害得师父所有宏伟的计划全部泡汤。因为自己的闪失,心存内疚,愿意练好辟邪剑法,替师父报此大仇。他阉割的是个体的独立性,似乎生来就只能为左冷禅效命,不管他老人家的雄才大略有没有发挥在适当的地方,从一开始,劳德诺这个人就没有自己的立场,没有选对人,没有选好效命的对象。
剩下那十来个盲人,修炼辟邪剑法也都有自己的目的,为了将来能找令狐冲报仇。显然对于修炼辟邪剑法的人来说,剑法本身都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都只是通过修炼辟邪剑法来达到其他的目的。这个剑法本身就挺邪门的,愿意选择它,愿意阉割自己的,也都不是出于什么健康的心态,他们的心理问题由来已久,阉割过程早在修炼以前就开始。
关于阉割的心理问题怎么处理,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因为这不完全是一个心理学的问题。笔者曾经就这个问题请教过朱建军老师:“如果做太监可以延年益寿,那又何尝不可以?”朱老师的回答是:“这是个人选择的问题,我没有权利干涉别人做这样的选择,我只能说,如果是我,我自己不愿意做这样的选择,不愿意就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