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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3、米字旗的降落

胡鉴来到苍穹低垂、大地浮生的帕米尔高原,在蒲犁县任边防大队中校大队长,化名胡栋。他是四川省宣汉县人,曾任红三十军二支队四大队长,在新兵营任炮兵大队政委。

帕米尔古称葱岭,蒲犁海拔甚高。那时没有公路,甚至没有大车路,只有崎岖蜿蜒的布满大石头的小路。他们从喀什乘马出发,一路上坡,空气越来越稀薄,人骑在马上呼吸都感到困难。路途艰难,常得下马,抓住马尾巴一步一步往上爬。群山环抱,重峦叠嶂,山顶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清冽泉水从路旁潺潺流过。如遇天气骤变,则终日狂风不停,飞沙走石。唐代高僧玄奘去天竺取经,就经过这里。

蒲犁,今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塔什库尔干”即汉语石头城。它的北面是公格尔九别峰。公格尔九别峰、公格尔山、慕士塔格山,三座冰峰紧紧相连,直指蓝天。雪山深处,有水草丰盛的四季牧场,高山深谷,有各种野畜和药材,还出产铁矿以及各种稀有金属。叶尔羌河是塔里木河的上游,绕城流过,河里的青鱼有十多斤重。蒲犁是塔吉克民族聚居的地方,塔吉克族人过着半游牧生活,放养羊、马、毛驴、骆驼等牲畜。他们放养的牦牛,是牲畜中的一宝。骆驼是沙漠之舟,这里的牦牛堪称高原之舟。它不怕高山寒冷,走在冰上不滑倒,刮风下雨不迷路;它产奶多,产下的奶可煮奶茶、做酸奶子,给牧民提供生活必需品;它的肉好吃,皮的质量好,毛可以擀毡和捻绳子,粪晒干后又是燃料。

帕米尔地处“绿洲丝绸之路”的要冲,是古代中国通向印度、波斯、费尔干纳、里海沿岸和欧洲的咽喉;也是欧洲、中亚、西亚、印度次大陆北部等各地人民前来中国的必经之地。由于帕米尔在中西交通和战略地位上都十分重要,英俄对该地区也早就虎视眈眈了。沙皇俄国侵吞了中国帕米尔西北部好几百平方公里的领土。英国指使其傀儡军强行侵入阿尔楚帕米尔中部,并以武力攻占了中国的苏满卡伦。英国于1892年8月提出划分英俄在帕米尔势力范围的界线,以防俄军继续向南推进。英俄就私分帕米尔举行了秘密谈判,经过激烈的争吵,1895年3月11日,英俄背着清政府签订了关于划分帕米尔势力范围的《英俄协议》。这是两个强盗瓜分中国帕米尔的分赃协定,历届中国政府从来未予承认。

英帝国主义以它的殖民地印度为基地,越来越多地把赌注投向帕米尔地区,不断地把侵略魔爪伸向蒲犁,伸向喀什、和田,企图从政治、经济上控制这些地区。英国在喀什设立了领事馆,在蒲犁设立了代办处,从事各种间谍活动,多次策动叛乱,并勾结当地官员欺压老百姓。英国商人雇佣阿富汗人身背或雇佣牛马驮载呢绒、染料、大烟、枪支弹药从蒲犁入境,进行非法贸易。边境外的武装土匪也不时越境,抢劫我边民的牛、羊、财物。蒲犁虽有很长的边境线,但以前中国政府未设卡,成了三不管的地方,中、印、阿居民都有。

胡鉴等的来到,引起了塔吉克族山民的注意。人们从帐篷里钻出来,远远地看着他们。一群儿童跟在马后面跑着、叫着。这些儿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有的还赤裸着下身,两腿冻得红肿。看得出,山民的生活相当穷苦。

他们老远就看见山城上空飘着一面英帝国主义的米字旗,插在一幢用石头建筑的楼房上。楼房好像古堡似倚山建成,比城内所有房子都高。翻译告诉胡鉴,把房子盖得这么高,为的是窥探全城的情况。那根旗杆,很可能是电台的天线。

城里街道两面的铺子都是石头修建的,有些铺面还比较整齐,摆着绸缎、毛皮以及山货之类。这一切胡鉴都没有在意,心里只想着英国国旗的事。

县政府就在英国代办处的旁边,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边楼房高耸,一边土房低矮;一边电网围墙,非常森严,一边大门敞开,连个站岗的都没有。胡鉴没有立刻下马,反而把马打了一鞭子,把马头勒起,马昂着头嘶叫了一声。十多个随从人员都学着他的样子,十多匹马就在英国代办的门前嘶叫着,原地踏着步子。马的嘶叫惊动了铁门里的人,一个鹰钩鼻子的英国人从窗口探出头来,操着半通不通的中国话,问道:“你们,干什么?”

翻译是个维族小伙子,这时候胆也壮了,气也粗了,大声地向他说:“我们在自己的街道上跑马,你管得着吗?”

他们翻身下马,就把缰绳拴在代办处门前的铁栏杆上,十多匹马立刻把门拥塞住了。这是名副其实的“下马威”。

听见响声,县长文津从大门里走出来,迎接他们进去,摆上奶茶、油炸点心和葡萄干之类的食品。副县长叫克尔完夏,是塔吉克族人,30岁上下,却生着满脸胡子,不留心观察会误认为是个老头子。

胡鉴和正副县长谈起了英国代办的事。听胡鉴说话的口气,副县长的眼睛里流露着兴奋的光辉,走到胡跟前,把胸膛拍了一下,用半通不通的汉语说:“我早就恨死这帮英国人。他们用驮子运进来鸦片烟,说什么能治病,好些人吃这种药死掉了。他们的商队来了向我们要草料、要羊羔,连抢带偷,把我们塔吉克人的狐皮、鹿茸、元宝,还有和田的玉石全都驮走了。”

胡鉴对他说:“外国人和我们做正当买卖,我们表示欢迎,在这里做坏事就不能答应。现在,我们要把群众发动起来,组织起来,守住边卡,不让他们把鸦片往里运。他们如果胡作非为,就要依法惩办!”

边卡大队共500多人,队部原先设在城郊一所老乡的房子里,胡鉴来了不几天就搬到半山坡的古堡里。古堡残破不堪,据说是当年塔吉克族王子的宫邸。他们打算利用残壁断墙作为基础,修建营房。

副大队长翟米尔是塔吉克族人,听说要修建营房,眉头皱了好几天。胡鉴找他商量,他推说有事,叫他集合部队,他生气地说:“要集合你自己集合,我不管!”胡鉴知道塔吉克族人的性格是相当倔强的,就主动地找他谈话,征求意见。原来,他怕修建营房打扰老百姓,给群众造成负担。胡鉴便向翟米尔解释,我们是给人民当兵的,职务是保护人民的幸福生活,绝不能给人民增加负担,修建营房也不会打扰老百姓。

“不打扰老百姓,我们拿什么修建营房呢?”

“就用这个。”胡鉴伸开两只手。

“用我们自己的手吗?”

“对了。我们每人都有双手,难道连个营房也修不起来吗?”

翟米尔打量着胡鉴,眯缝起眼睛笑了好半天,才高高兴兴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马上集合部队。”

胡鉴站在队前再三说明部队要爱护群众,不能欺负老百姓。全体战士都感到非常新奇。副大队长翟米尔像在胡大队长身上发现了什么新东西似的,几乎被全身心地收服了。晚上,他弄来一瓶酒,硬要请胡鉴喝。这酒,是久旱见雨,是久雨放晴。胡鉴本来不会喝酒,但不能使他失望,就陪着喝。屋子里酒香盈溢、烟雾缭绕,言谈忘情、淋漓尽致。翟米尔把瓶子里仅有的酒全部倒在杯子里,端在胡鉴的面前,激动得气喘吁吁地说:“干了吧,干了吧,为了我们塔吉克族人民,你把这杯酒干了吧!”窗外,晨光微露,天气晴好。

翟米尔不断向胡鉴展露边防的天地,把部队的情况介绍给他。旧部队里民族关系很坏。汉族官兵惧怕艰苦不愿意驻扎在边卡上,看不起民族士兵,互相谩骂,常闹摩擦。当官的可以随意体罚和打骂士兵,再加上当官的贪污、吃空名额,因而边卡检查很不严格。英国投机商人可以自由地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这一切都给当地山民带来了灾害,更加引起塔吉克士兵的不满。胡鉴告诉他:部队营建结束以后,要进行整顿。这支边卡大队在我们的手里,就要像八路军一样建立起部队的民主生活,官兵一致,爱护老百姓,反对贪污和违法乱纪的现象。胡鉴又讲了好多八路军的故事给他听,他从胡鉴这儿听到了以前闻所未闻的事情。

营建任务由一部分塔吉克族士兵担任,胡鉴和翟米尔都参加了劳动。尽管天气已经严寒,石块端起像铁块似的,常把手上的皮沾掉一块,泥成了冰凌碴子,腿被冰冻的泥水拉出血口子。可是士兵没有怨言,抢着干重活。有些连长、排长从来没养成劳动的习惯,认为干活丢人,不体面。那些士兵就当面问:“大队长都不嫌冷,偏偏你的官架子大!”

古堡变成了崭新的营房,威严地挺立在山坡上,正好对着英国代办处。队伍每天操练、唱歌,洋溢着健康欢乐的气氛。这歌声惊醒了山城,荡漾在群山之中。哨兵端着刺刀警惕地站在碉堡上,守卫着山城的安全,同时也居高临下地监视着英国代办处的行动,注视着那里进进出出的人。山峰上,一只鹰把尖锐的铁爪紧扣在一块冷硬的岩石上,静如止水;它把生命系在高处,俯瞰浩茫大野,随时准备冲向风暴,冲向难以预测的危难和险峻。

县长文津调走,从泽普县调来一位县长,名叫许亮,是延安来的。一听说许亮来了,胡鉴急忙到县政府去看他。有关英国代办的活动,许亮比胡鉴了解得清楚。许亮告诉胡鉴:“边卡上一定要严密盘查,凡是违法的物资都扣下来。不许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胡作非为!”

许亮一到县上,就给当地牧民发放贷款,减轻赋税,并且带着商业机构的贸易公司,深入农村进行公道买卖。这一来,城里的奸商活动受到致命的打击。他还广泛地开展抗日宣传,启发人民的爱国热情。这许多活动中,大胡子副县长表现得异常积极。大胡子是当地人,讲话群众能听懂,他也带着贸易公司从这村到那村,就连许多偏僻的山沟也跑到了。饱经奸商敲诈和勒索之苦的穷苦群众,纷纷向政府揭露英国商总和商人们的嘴脸,证明他们是坏人,和他们断绝了来往。

胡鉴按照上级指示,向翟米尔传达:“咱们到边境上巡视一番,确定修建哨所的地点。”翟米尔连连点头说:“对,这下我们的边卡大队就像个守边卡的样子了。”

他们组织了一支20多匹马的轻骑队,带着帐篷、小锅、水和粮食,向边界进发。人员大多挑选的是塔吉克族士兵,他们从小在高山上生长,适应高山反应。副大队长翟米尔在挑选人员的时候,首先挑选自己的儿子马拉尤夫连长,还有一个被称为“山鹰”的班长,名叫哈斯木。

山路险恶,空气稀薄,马张着嘴巴直喘气,有些山路陡得上不去,需要人连推带拉的往上掀。大雪埋住了山路,塞满了山谷,稍不小心就会摔进万丈深渊,连尸首也找不见。翟米尔父子不愧是高山上长大的猎人儿子,对边境上的每一条路,每一处地形,就像对自己的羊群那么熟悉。有一次大风倏起,飞雪如席,打得人眼睛睁不开,马蹄子一个劲儿往山下滑。不少士兵都喊着要找地方休息,可是翟米尔却喊道:“不能休息,停在这里就是死,现在只有往过冲!”说着,他抓起胡鉴的马缰绳,两腿一夹自己的马,抡着鞭子狠劲地抽。山那面的风雪小多了,大家脱了险。又一次,他们在山谷里行进,突然听见雷鸣似的吼声,胡鉴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马拉尤夫喊道:“雪崩,停止前进!”部队刚刚站定,前面就像天崩地裂似的,雪雾弥漫,惊心动魄。有时候也遇到雷雨和洪水,闪电像金蛇般的在山谷中旋绕,炸雷像炮弹似的震得人头疼,半山上的石头被山洪冲得咕咚咚滚下来,但每次他们都能找到山洞隐蔽起来。葱岭中的气候就是如此多变,比长征时胡鉴经过的西康高原更加恶劣。高原上强烈的紫外线把他们的脸照得乌黑,手往脸上一摸,就脱一层皮。休息的时候要张大嘴呼吸。水烧到满锅都冒水泡,手伸进去却一点儿也不烫,面条下到锅里成了糊糊。

他们这支轻骑兵,沿着国境线整整走了两个多月,行程1000多公里,确定了建立哨所的位置和营建的地点。这一路,他们还碰到几次武装土匪的入侵。这些强盗抢去了塔吉克族牧民的几百只牛羊,还有大批财物。这群家伙,跑到我们的国家进行非法勾当,就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不慌不忙,赶着牛羊、吹着口哨慢腾腾地走着。因为多少年来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目中从来没有中国的法纪。哪知道正行之间,马拉尤夫带着士兵已经绕到他们的前面,拦路截住他们。还没有等土匪把枪举起,塔吉克族士兵愤怒的子弹已经射进强盗的胸膛。

他们押着俘虏,赶着牛羊,把强盗夺去的一切都还给老乡。老乡们感动极了,军队保护他们真是破了“天荒”。他们向老乡进行宣传,启发爱国主义思想,叫乡亲们自己拿起枪来保卫自己,还留下一名士兵在那里组织民兵。乡亲们纷纷要求参加民兵组织,有些妇女老头也报了名。边境上的群众很快就发动起来,民兵也组织起来了。他们炯炯有神的眼光观察着守卫着,定期派人给部队报告情况,对保卫边防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们回到蒲犁,把边境上的情况,如修建哨所,组织民兵,所需人力、财力、物力等,写了一份详细报告,送到喀什警备司令部。司令蒋有芬,东北军出身,很有正义感,很快就写了回信,同意修建哨所的计划。只是报告要转呈迪化,等督办公署批下来就可以执行。

报告很快批了下来。昆仑山下的好几个县都动员起来了,莎车、英吉莎、叶城等县的民工,赶着成千上万头马匹、毛驴,向边卡上送木料,送苜蓿,还有粮食。山路崎岖、路途遥远,到边卡一趟要走半个多月。蒲犁县的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大胡子”副县长亲自带着支援大队,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把一袋一袋的粮食送到前沿去。部队和民工一齐动手干活,这是山城自古至今罕见的事情。老乡们的情绪异常高涨,都争着在巩固边防和保卫家乡的斗争中贡献一份力量。

部队进行了一次整训。首先开始“民主生活”,让大家有什么意见就提。当时军官打骂士兵的现象相当严重。班长就可以支使士兵洗衣服,当勤务,排长和连长就更不得了。开始士兵不敢说,经过再三动员,打通思想,士兵才发动起来,敢在会上揭露那些坏军官的罪行。揭露出来的问题,展开讨论,凡属性质严重的进行了处分。边卡部队的伙食标准是比较高的,但生活却不好。经过追查,发现有几个军需贪污了菜金。这几个家伙,整天花天酒地,戴着金戒指金手表,箱子里还压着不少金条。大家立即叫这几个军需退赃,并且予以撤职。汉族士兵和塔吉克族士兵的关系,在这次学习中,也得到了改善。为了尊重塔吉克族士兵的生活习惯,另外成立了一个民族食堂。

驻喀什的骑兵三十五团叛乱。叛军一部向蒲犁逃窜,企图控制边界。早先混进三十五团的英国间谍军官沙迪尔,收买、煽动部分柯尔克孜族军官,让一名叫依沙克的军官给蒲犁边卡大队驻丕衣克哨所的排长西克尔写信,串联共同叛变。胡鉴得知叛军向蒲犁逃窜的消息,立即通知才建立不久的边务处蒲犁办事处转移到苏联控制的辛滚山口,要他们保护好电台,保证通讯畅通,绝对不能与迪化失去联系。正在这时,西克尔排长已从丕衣克哨所窜到县城,一发现胡大队长就开了枪,打伤了胡鉴的左手小指头。胡鉴下令将其逮捕,西克尔排全部缴械。边务办事处出发两个多小时后到了20多公里外的辛滚山口苏联边卡哨所,架起电台,用手摇发电机发电,向迪化总台呼叫,汇报了叛军情况。

边卡大队兵分两路,一路由胡鉴指挥守住边卡,以防叛军越境;一路由翟米尔率领赶到浑巴什截击叛军。翟米尔带人到木吉,与喀什派遣的追歼部队三十一团、四十八团会合,继续尾追。经过了三天的战斗,叛军大部被歼、被俘,残部沙迪尔等30多人逃往阿富汗。边务办事处返回蒲犁,装电台、立天线,与迪化联络。此后不久,新兵营的杨文先去苏联学习情报后来到蒲犁,任边务处蒲犁办事处副主任,后任主任,化名卓铎泰。

边卡大队直接受盛世才指挥,和盛世才的联系通过边务处电台。电报除发给盛世才外还给喀什警备司令蒋有芬一份,蒋负责边卡大队的供应。胡鉴还另有一本密码,专门和陈潭秋以及苏联方面联系,由他自己亲自收发,别人一概不知。

边卡大队和苏联边防军联系密切,互相交流情报,开会商议工作。苏方常派人通过中方边境去印度、阿富汗工作。

边卡大队日夜巡逻,民兵武装经常汇报情况。因此,边卡大队的活动主动而迅速,截击了那些偷越国境的间谍,抓住了搞非法活动的传教士、印度商人,然后向驻喀什的英国领事馆提出抗议。对于明铁克这条通向印度和克什米尔的商道,他们盘查得异常严格。英国代办处运来的几驮子大烟,还有运走的黄金、宝石、稀有矿产等,他们都予以扣押。这些无法无天的冒险家,竟然把枪支也混在货物里往中国运。对于那些没有带违禁商品的商队,他们就派部队护送到蒲犁,并对商队的活动进行监视。这种差事需要精明能干的人,因此大都是马拉尤夫和哈斯木去。他们不但熟悉路途,沿途的村庄和部落也都熟悉。每晚歇到一个地方,马拉尤夫就派人监视商人,看他们和谁联系。这帮家伙,时时刻刻想摆脱监视,有时在大雪山上宿营,故意不靠近村镇,有时候歇在河边,在篝火边吃罢饭立刻就地休息,但等到人们都睡熟以后又悄悄爬起来,进村庄找情报“点”。就这样,从边境到蒲犁,沿明铁克大道,英国代办建立的联络点都被掌握了。这些人中有毛拉、教员和一些被收买的群众,甚至有些人脱离了原来的伊斯兰教而信奉起基督教,背弃了自己的国家而变成“大英帝国”的“侨民”。当地民兵对这些人进行严密的监视,割断了他们和群众的联系。

英国代办处那座房子就像海洋中的孤岛,日益陷于孤立。人民群众不与他们交往,也不给他们卖粮食和肉食,特别是肉食。那时,突然接二连三发生了丢羊的事。牧民们终于发现,羊群经过英国代办处的大门,就要丢羊,羊被代办处的人抓进门里去了。牧民于是纷纷到县政府控告商总奴尔买买提,要求政府保护他们的财产,依法惩治偷羊贼,赔偿经济损失。县长许亮约请政府有关单位、边卡大队、边务办事处各方面负责人研究对策。大家一致认为,捉贼要捉赃,不管活羊、死羊,只要抓着证据,就好办了。

暮色四合,视野中只有代办处的房子还有灯光。有人从窗中窥视,平日身着整齐、彬彬有礼的英国外交官,现在又显出另外一副嘴脸,正和他的爪牙们充当屠夫宰羊呢。他们当即敲代办处的门,代办处的人非常慌乱,拒不开门。门越敲越紧,终于打开了。许亮、胡鉴、大胡子副县长和蒲犁边防委员会的几个公安人员,走进代办处,后面还跟着一群丢了羊的老百姓。人们很快找到了几只被屠宰的羊,肠子肚子撂了一地,简直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们大概走错了地方,好像来到了屠宰场。”大胡子副县长质问道,“这些羊从哪里来的?”

“从市场上买来的!”商总奴尔买买提满不在乎。

白天丢了羊的老乡从地上羊头的记号认出了自己的羊,就质问英国商总:“这是我的羊,我什么时候卖给你的?我的羊是你们偷的!”

他们还查明了奴尔买买提在蒲犁的情报活动。蒲犁县政府将案情通过边务处电台上报督办公署,经批准,将奴尔买买提驱逐出境。

悬挂在塔什库尔干城头的米字旗降落了。

一只鹰抖擞翅膀,一跃而起,从高不可及的山峰峡谷猎猎起飞,飞翔在辽阔而高远的仰望里,不管雷鸣电闪、寒流滚滚、云雾千仞、风雪万重,以稳健的翱翔穿越历史的重帷向天地万物发出震山裂谷的啸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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